第126章 花襲人
秦可卿今晚受了委屈，賈蓉好好安撫了她一晚上。
翌日，賈蓉吃完早飯，醒過尤氏，在向南大廳里喊來孫瑞。
「寶玉身邊有個大丫頭，喚作襲人，原先叫做珍珠的，她是不是有個哥哥，喚作花自芳？」
孫瑞點頭，「是有這麼個人。」
「想個法子，拿住他的把柄。」賈蓉伏在書案後，一邊審核帳目，一邊頭也不抬的淡淡說。
「咱們在外邊有清淨的院子嗎？讓花自芳把他妹妹從西府里哄騙出來，叫到院子裡等我。
「這個小丫頭，忠心護主的很，居然敢對我齜牙，須得給個教訓。」
昨天晚上，賈寶玉在宴席上摔了玉，賈蓉與老太太鬧得不好，早有流言傳了出來。孫瑞聽見賈蓉這麼說，自然也清楚賈蓉要做什麼事，登時拍著胸脯保證道，「老爺，您放心罷，小人知道怎麼做了。」
「嗯。」賈蓉點點頭，擺擺手讓孫瑞下去做事了。
******
孫瑞這種小廝，要說辦好事可能能力不足。但要說害人，那可真是專業對口了！他有一百種方法讓花自芳生不如死。很快就喊了幾個人，給花自芳下套，哄著他賭了一個晚上，欠下了一大筆銀子。
然後威逼利誘一番，花自芳無奈，只能乖乖按照孫瑞說的去做，到榮國府給襲人報信讓她請假回家。
這日傍晚，賈寶玉垂頭喪氣，從族學裡回來，進入賈母屋裡就發脾氣，說族學裡的不好，說先生和同學的不好，更把賈蓉埋怨了一通。
是的。
元宵節晚上，賈蓉等人回返寧國府後。賈政就去說服了賈母，允許賈寶玉去族學裡讀書。
還是進士班，專攻四書五經和八股文，準備科舉制藝。
賈寶玉叫苦不迭，卻無奈賈政態度堅決，只能忍著去上學了。
這一天，賈蓉沒來，但進士班裡的氛圍，也讓賈寶玉渾身難受。沒有人在意他，沒有人重視他，甚至連跟他說話，大家都敷衍了事。只想悶頭扎進書堆里，去尋覓聖人大義。
「祿蠹！全都是一群官迷祿蠹！」賈寶玉啐罵。
一想到，往後他要在進士班裡一直呆著，賈寶玉就忍不住流淚，直想把書本全都撕毀了。
好容易熬到放學，賈寶玉趕緊回家，又哭又鬧，吵著不去上學。
賈母乖哄著，卻沒同意。
小孩子嘛，頭一次上學都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賈寶玉瞧見哭鬧也沒用，只得悶悶不樂回了碧紗櫥里。此時，襲人緩步迎上來，一邊伺候賈寶玉梳洗，一邊說：「爺，今兒我哥哥到府里遞話，說我媽媽病了，身體不大好，我請一天假回去看看她。」
「行，你去罷。」賈寶玉點頭，又補充說，「需要我幫你去請王太醫嗎？」
襲人心裡一暖，面色卻嬌笑，「爺真會玩笑！奴婢是什麼身份，哪裡請得起王太醫？這話快別說了，讓人聽了笑話，又該說我們幾個不安分了！」
話是這麼說，但聽了賈寶玉的話，襲人還是忍不住感動。
能到寶二爺身邊伺候，真是她的福氣呢。
往後做個姨娘，想必也不會太差。
就這樣，襲人伺候著賈寶玉梳洗了，又哄了他去睡覺，終於懷著對母親的思念沉沉睡著了。
翌日，襲人早早起來，把賈寶玉梳洗了送去上學，又把房裡各項雜事，全都交代完畢。方才挎著一個包袱，蓮步輕盈的出了後門。
從後門裡出來，花自芳早等著了。
瞧見妹妹，趕緊給她問好。
當年因為生活困頓，與父母一道把她賣給了榮國府為奴。如今靠著她，家裡倒是越來越好了。聽說又在寶二爺身邊伺候，還做了大丫頭。往後就是寶二爺的姨娘，肉眼可見的富貴。
奈何，前天晚上得罪了寧府爵爺，惹來這麼一樁禍事。
你說伱一個丫鬟，好端端去得罪爵爺幹嘛？真是不知死活！
說起來，花自芳也是很久沒見襲人了，此刻想著心事，一雙眉眼忍不住的打量襲人。
但見：細挑身材，容長臉面，穿著銀紅襖兒，青緞背心，白綾細摺裙。柔媚姣俏，溫柔賢淑。雖是丫鬟相貌，卻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端莊，有那麼一股子大方率性。
「哥哥怎麼這般瞧我？」襲人詫異，抬手摸了摸臉上道，「是我臉上沾上了什麼嗎。」
「沒有。」花自芳搖頭，賠笑說：「是許久沒見，發現妹妹容貌越發出挑了。」
「哥哥過獎了。」襲人唇角勾笑，卻緩步前行，不自覺地與花自芳稍微保持了幾分距離。
她在府里長大，聽到見過的腌臢事不少。雖然說，她與花自芳是親兄妹。哥哥也娶了老婆。可親兄妹又怎麼了？男人瞧見美色上了頭，什麼爺娘老子親兄妹全都不管了。這種事又不是沒有。
所以，襲人雖然與花自芳親近，卻與他保持了一些距離。
花自芳心裡想著事，卻沒注意到這一點，瞧見妹妹按照回家方向走，卻提醒了一句，「妹妹，這邊——」
說罷，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
「家裡不是這邊嗎？」襲人疑惑。
花自芳笑道，「忘了告訴你，家裡攢了些銀子，重新置換了一套院子，早搬到這邊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襲人又驚又喜。
「故意不告訴你，就是要給你個驚喜呢。」花自芳笑道，說著走向一條街巷，拐幾個彎，來到一座院子前。
那小院不大，卻粉牆碧瓦，花襲人瞧得驚喜，跟著花自芳進了小院，直往正屋而去。一邊打量小院，一邊疑惑說，「怎麼沒有見侄子侄女？」
若是往常，她進了小院，就能瞧見侄子侄女玩耍，圍著她跑上來。
今兒院裡卻安靜，仿佛一個人也沒有，讓襲人心裡詫異。
若非前面領路的是自己親哥哥，她都不敢進去了。
「妹妹，進去吧。」來到正屋前，花自芳撩開棉布門帘，請襲人進去。
襲人也沒多想，低頭彎腰進入正屋內，打眼一瞧，卻見廳上幾把桌椅擺設，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正疑惑間，忽然噹啷一聲，屋門被人關上了，並且落了鎖。
花襲人大吃一驚，「哥哥，你這是作甚？快放我出去！」
與此同時，花自芳狠著心咬著牙，把屋門給鎖了，大聲道，「妹妹，你別怪哥心狠！誰讓你不知死活，得罪了寧府爵爺。你給他好好賠個罪，往後說不盡的榮華富貴。我和娘、你嫂嫂、你侄子侄女，也能過得更好。你別怪我，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事……」
說話間，花自芳扭頭走了。
「哥，哥——」
花襲人如墜冰窟，急促的拍打屋門，卻聽見屋外沒了動靜。
「別喊了，他不會回來的。」就在這時，左壁廂房臥室內，忽然有人掀開帘子，緩步走了出來。
襲人渾身一震，猛地扭頭望去，就瞧見一張笑吟吟的面孔。
只見他錦衣華冠，身材筆挺高大，正是寧國府的爵爺——賈蓉！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