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賈寶玉：讀書？讀個屁！
「呆子！」林黛玉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氣大傷身嗎？外祖母上了年歲，只要你去勸她，她肯定就不發火了。」
「原來如此。」賈寶玉恍然大悟，笑道，「還是顰兒關心我。」
林黛玉臉色一僵，卻強忍著沒看他。
現在，林黛玉雖然和賈寶玉都被賈母養在碧紗櫥里。可林黛玉對賈寶玉的印象卻不好。因為林黛玉剛一進府，賈寶玉就發大招，問林黛玉有沒有玉，得知沒有後，直接就扯下脖頸上的金鑲玉摔在了地上。
那一下，真把林黛玉嚇壞了。
從此以後，林黛玉就敬著賈寶玉，凡事哄著他，從不敢惹他生氣。
也生出「寄人籬下」的心酸感慨。
卻對賈蓉和東府更加嚮往，心裡對待賈蓉愈發不同了。
只是這一切，賈寶玉都不知道罷了。
還以為林黛玉對他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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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和小蓉大爺過來了。」
很快，榮慶堂里有丫頭報信兒，下一秒棉布帘子掀開，賈政和賈蓉走入廳里，給美人榻上的賈母請安。
此時，賈代儒和賈瑞也坐在一旁，瞧見賈政和賈蓉過來，不禁皺起眉頭。
賈母亦是如此。
就連碧紗櫥里的賈寶玉也嚇壞了。
瞧見賈政進入廳里，連忙腦袋一縮，嚇得鑽回了碧紗櫥里，再也不敢去瞧外面的景象，更把林黛玉交代他的話，全都拋到了腦後。
如果只是賈蓉，他還能勸一勸。
可賈政來了，他哪裡還敢露面，躲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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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也沒想到，賈蓉居然把賈政說動了，進入廳里給他站台。
霎時間，賈母眉頭微蹙。
「蓉哥兒，你好大的架子，喊了這麼久都不來，是不是老太婆叫不動你了？」饒是賈政進來，讓賈母稍微火氣一阻。可她一個長輩，居然等了賈蓉這麼久。心裡仍是憋著一股火，賈政和賈蓉請安後，便直接發難了。
賈蓉恭敬作揖道，「老祖宗說的哪裡話。不過是有整頓族學的正經事要與二老爺商議，故而耽誤了一會子。重孫執掌寧國府，挑著整個家族的擔子。即使目前只是個代族長，卻也不敢大意懈怠的。」
賈母在他面前擺長輩的譜兒，賈蓉立即綿里藏針，有意無意的表露自己寧國府之主，賈族代族長的身份。
他與二老爺商議正經事。
伱一個老婦人，縱然輩分再大，等一會子又怎麼了。
此刻，賈蓉透露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
而廳上眾人，誰也不是傻子，全都聽出了賈蓉的弦外之意，不禁愣了一下，卻又深深皺起眉頭，仿佛初次認識了賈蓉。
「他居然敢在老太太面前挺腰子！」鴛鴦和眾丫頭，瞧見賈蓉這麼大膽，居然敢硬頂賈母，不禁暗暗吃驚。
與此同時，眾女也忽然意識到，賈蓉是賈族代族長，又是寧國府之主，確實在權利結構上，是可以與賈母分庭抗禮的。
他可與府里老爺都不一樣。
賈母與賈蓉沒有血緣關係，又是分屬兩府，即便輩分大了點，卻是管不到他的。
霎時間，鴛鴦眼睛一亮，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碧紗櫥里的林黛玉亦是如此。
「還得是蓉哥兒，就連老太太都敢硬頂，實在太霸氣了。」林黛玉和鴛鴦，還有廳里的丫頭們，忍不住暗暗興奮。
賈母面色鐵青，深深看著賈蓉，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賈政見狀，雖然也皺起眉頭，覺得賈蓉說話太過無禮，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對母親說話，可看見母親生氣，旁邊又坐了賈代儒祖孫，便立即拱手，正色道，「母親，蓉哥兒確實是與孩兒商議正事來著。
「不敢隱瞞母親，族學裡確實鬧得不像樣子。這些年，五叔上了年歲不管事，只把族學交給瑞哥兒代管。可是這個孽障，只顧獻媚邀寵，哄著府里哥兒頑，對諸般雜事根本不傷心，只把族學裡搞得烏煙瘴氣的，我聽了都生氣。
「寶玉年歲也大了，我還想著讓他去族學裡讀書上進呢。沒想到族學裡竟是這樣。把寶玉放進去，豈不是害了他？
「正好，蓉哥兒要整頓族學，我覺得很好。整頓乾淨了，族學裡有了規矩，便是寶玉去了也只能乖乖讀書，不敢貪頑的。」
顯然，賈政也是清楚賈母命根子的。
那就是賈寶玉！
對於這個「銜玉而生」的哥兒，賈政感情是複雜的。
作為一個官員，他可太知道這種事的忌諱了，如果不是寧榮賈府在軍方還有幾分老底子，在皇室那兒有幾分情分。
賈寶玉如何還有命？
即便是現在，皇室對賈寶玉是個什麼態度，其實賈政也不敢打包票。
畢竟，賈寶玉是真的「銜玉而生」的謫仙人呢。
一方面，害怕他太優秀，引來皇室的忌憚和打壓，給寧榮賈府和賈族帶來大災禍。
另一方面，心裡又有期待，希望賈寶玉展露不凡，讀書上進，練武爭先，可以恢復祖宗榮光，做一番大事業。
這樣矛盾的心理，造成了賈政對賈寶玉特殊的態度。
也就放任賈母寵溺他，這麼大年歲了還養在府里，不曾去過族學裡半步，只顧與姐姐妹妹玩鬧，偷嘗她們唇上的胭脂。
更說出那句「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讓人氣憤的話。
現在，賈蓉要整頓族學。
賈政是一百個支持。
即可以整頓族學，也可以藉機讓賈寶玉去族學讀書。
聽見「寶玉」兩個字，賈母下意識被吸引了注意力，連被賈蓉引起的怒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忍不住認真傾聽。
待聽完了賈政的話，她詫異說，「族學裡真有如此不堪？」
她看向賈代儒身邊的賈瑞。
瞧他是個眉清目秀，舉止儒雅的，說話也條理斯文，給她留下很好的印象。
難道是在裝樣子哄她？
這般一想，賈母皺起眉頭，突然對賈瑞充滿厭惡，把對賈蓉的怒火，全都撒到了賈瑞身上，眼神里露出很明顯的敵意。
賈代儒和賈瑞瞧見這一幕，不自覺的坐立不安。
「恐怕比蓉哥兒說的還要嚴重。」賈政嘆氣搖頭，看向賈代儒說，「五叔，非是侄兒不尊敬您。實在是族學太過重要。蓉哥兒身上擔著代族長的職責，他要整頓族學，我也該全力支持他。這掌塾的職位，您就卸下來罷。」
聽見賈政這麼說，賈代儒不禁哭腔說，「老夫做了這麼多年的掌塾，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何會這樣……」
他還在倚老賣老，旁人礙著輩分沒法職責，可端坐廳上的賈母卻沒慣著他，忍不住呵斥道，「老五，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哭哭啼啼的，在晚輩面前像什麼樣子！你年紀也大了，還把持著掌塾作甚？早點退下來，把機會讓給年輕人罷。瑞哥兒你個嚼蛆的孽障，連我老婆子也敢哄騙，真是個遭天譴的！還不快把你太爺攙扶回去，我老太太上了年歲，見不到這哭哭啼啼的景象，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賈母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全都發泄出來了。
只把賈代儒祖孫罵了一通，讓賈瑞攙扶著賈代儒，滿臉驚懼不安的離去了。
賈代儒祖孫走後，賈母方才鬆了口氣，鴛鴦給她端了杯暖茶，賈母輕輕飲了一口，順了順胸膛的怒氣，方才看向賈蓉。
「蓉哥兒，你說要整頓族學，幾日能好？」賈母詢問說，「寶玉確實年歲大了，他侄兒蘭哥兒都去上學了，我也不好再多留他。只是族學裡真要如此不堪，那我可捨不得放寶玉出去，被那些壞蛆哄騙壞了。」
瞧見賈母不再生氣，主動詢問他說話，似是要給他個台階，賈蓉連忙笑道，「老祖宗，這都年關了，讓寶叔安心過個年罷。多陪老祖宗一段時日。待年關過了，您再讓寶叔過來，我讓他直接進精英班。」
「精英班？」賈母疑惑，「這是什麼說法？」
於是，賈政、賈蓉便把對整頓族學的設想，在榮慶堂上仔仔細細的給賈母匯報了一番，只把賈母說的連連點頭。
「好好好。」賈母含笑點頭，「蓉哥兒果然是個有能為的，難為你想出這麼個法子來。確實，像寶玉、蘭哥兒這般聰明的孩子，那都是萬里挑一的。大多數的，還是像琮哥兒、環哥兒那樣不爭氣的。科舉制藝、金榜題名是不指望了。只盼他們能在族學裡多學一份本事，將來長大了分家出去過活，也能養活自己。」
「老祖宗說的是，重孫正是這個想法呢。」賈蓉笑著點頭。
就在大廳里氣氛和睦的時候，碧紗櫥里的賈寶玉，卻氣呼呼的鼓著嘴，忍不住埋怨說，「這個蓉哥兒，真是瞎胡鬧！好好的沒事去整頓什麼族學。現在好了，話頭都扯到我身上了。讀書？讀個屁！我這麼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留在這裡陪著姐姐妹妹玩鬧不好嗎？幹嘛非要去讀書，學什麼勞什子科舉制藝！我又不想當官，跟他們一樣做個祿蠹，滿身俗氣銅臭味。精英班？我啐，分明是個官迷班！蓉小子真是害慘我了！」
賈寶玉埋怨一陣子，最後看向林黛玉，希望得到林妹妹的安慰。
「好顰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賈寶玉期盼道。
「這是老爺們議定的，我一個寄人籬下的外甥女，又能有什麼法子？」林黛玉苦笑搖頭，捏著帕子滿臉怯弱。眉眼裡偶爾閃過的精光，卻流露出一絲不屑，「真是寵壞了，連讀書上進也不願意，連蓉哥兒半分也比不上。」
這般想著，林黛玉眼神閃爍，繼續去關注前廳里的動靜。
注意力集中在賈蓉身上。
望著他英俊高大的外表，林黛玉捏緊手帕，眼神一陣恍惚。似是回憶起了她與賈蓉在揚州林府和運河樓船上，每日下棋聊天，廝混逗樂的日子。
跟現在坐牢一般，寄人籬下的日子相比。那段時間才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最快樂、最自由、最無拘無束的日子。
賈蓉與父親不一樣，與賈母不一樣，與寶玉也不一樣。
他眼神清亮，唇角含笑，對待女孩子極好，非常的寬容，又十分尊重，卻不會如寶玉一般，動不動就發脾氣。
跟他在一起，那才叫快樂呢。
賈寶玉也對女孩好，姿態擺的也極低，只是因為賈母的存在，女孩子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先忍著去哄他，給他賠禮道歉。
在賈蓉那兒，卻沒有這個必要。
不說她自己，便是梅香、採薇、香菱、乃至甄夫人，賈蓉都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尊敬她們，與她們玩鬧，陪著一起做事。
又經常說話，講解見聞，觀點新奇，讓人眼前一亮。
「天底下的男人湊成堆，怕也比不過蓉哥兒。」林黛玉捧著臉，心裡暗暗惆悵，「只是君生我未生。他卻已經娶妻了，還是那麼貌如天仙的一個人。唉，真是讓人苦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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