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香菱
東山閣里。
賈蓉「表演」了一番，惹得薛蟠等人連連感慨讚嘆，溫聲勸慰了幾句，把他勸好了，又陪著坐了一會子，方才拱手告辭，緩步離去。
待薛蟠等人離去，賈蓉突然喊來葛營，命他尋找一個人。
「那人是應天府衙門裡的門子，原先是姑蘇城葫蘆廟內的一個小沙彌，你去把他給我帶來。」
賈蓉吩咐說。
「是。」葛營恭敬點頭，轉身離去了。
******
今日弔祭，賈蓉瞧見薛蟠，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今是隆安七年九月末，林妹妹還沒上京，賈雨村自然也沒走，香菱還沒被一賣兩家，惹出人命官司。
此時，正是截胡的好時機！
粉粉嫩嫩的憨香菱，怎麼能許給薛蟠那個大傻子呢，這不是暴殄天物，鮮花插在牛糞上嗎？
更何況，裡面還有「馮淵」「香菱」的兩條人命，以及「甄士隱」和「封氏」的悽慘悲劇。
既然時間還早，為什麼不救一救呢？
「唉，我可真是太心善了！」賈蓉搖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望著迭石假山露出期待之色。
******
葛營辦事很靠譜，只一會子功夫，人就請到了寧國府老宅。
只不過，賈蓉忙著接待賓客，卻沒功夫搭理他。
只把門子留在廳外等了一會子，賈蓉方才送走賓客，抬眼看向他。
「你就是原先姑蘇城葫蘆廟裡的那個小沙彌？」賈蓉看著門子，毫不客氣的詢問道。
門子滿臉堆笑，仿佛大蝦米般弓著腰身，連連點頭。
「回貴人的話，小人原先確實在姑蘇城的葫蘆廟裡出家。只是隆安三年三月十五夜裡的一場大火，葫蘆廟全都燒沒了。小人無處安身，只能蓄髮還俗，輾轉來到金陵城，靠著一位同鄉的關係，在應天府衙里充了個門子。」
門子，是舊時官衙中從事看門、站班、傳達等雜務的差役。
許是門子第一次接觸到賈蓉這般高貴的大人物。此刻低頭哈腰，滿臉諂媚笑容，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
賈蓉聞言點頭，沉聲說：「最近，是不是有個拐子租了你的房舍？他拐的那個人，便是當年葫蘆廟旁居住的甄士隱家的小姐，喚作『英蓮』的。」
門子聞言，總算明白了賈蓉尋找他的來意。竟是為了甄英蓮！
霎時間，門子眼睛一亮，連忙道，「正是如此。那拐子把英蓮小姐充作自己的女兒，正尋覓買主要把英蓮小姐給賣掉呢。貴人是要贖買還是要報官？小人全都能給貴人辦妥了。」
門子低頭哈腰順杆子爬，想要搭上賈蓉的關係。
「伱這麼有能為？」賈蓉淡淡輕笑，「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英蓮小姐要安全帶來，那拐人的忘八羔子也給我扔秦淮河裡去。」
說完，賈蓉喊來孫瑞，讓他帶幾個人配合門子去辦事。
******
門子和孫瑞等人辦事很快，當天晚上就把拐子扔進秦淮河裡，又把甄英蓮給請進了寧國府老宅。
門子還極為「貼心」的呈上一份文書，是甄英蓮的賣身契。
「辦的不錯。」
瞧見這張賣身契，賈蓉含笑點頭，誇讚了門子幾句，旋即讓葛營從帳房給他支50兩銀子賞了。
「多謝蓉大爺！」
門子滿臉歡喜，給賈蓉磕頭道謝，歡天喜地的離去了。
儘管，這一次他與孫瑞等人，把拐子扔進秦淮河裡沉了，算是背上了一條人命官司。但是，能獲得50兩銀子，這就不算什麼了。
「瑞哥兒，讓他去給拐子做個伴罷。」待門子走後，賈蓉氣定神閒，給孫瑞吩咐了一句。
霎時間，孫瑞沉聲點頭，眼睛裡泛起殺意，轉身離去了。
門子是外人，不像孫瑞等人是府里奴才，在忠誠度上偏低。如果有人威逼利誘，便是政敵攻訐他的證人。賈蓉不會放任這種現象發生的。
處理完門子，賈蓉捏著甄英蓮的賣身契，轉身走入後堂，去瞧傳說中的「憨香菱」，究竟長什麼模樣。
******
寧國府老宅，後堂正屋。
大廳里的羅漢床上，正端坐一個小女童，生得粉妝玉琢，乖覺可喜。眉心一粒胭脂記，愈發襯托的不凡。梅香和採薇正圍著她打聽。
可女童低著頭，只搓著衣角，嚅囁說，「不知道」「不記得了」，讓梅香和採薇心生憐意，臉上泛起慈祥的母性光輝。摟著她柔聲安撫，說進了寧國府，苦難就過去了。
「爺。」「大爺。」賈蓉走進廳里，梅香和採薇瞧見了，連忙從羅漢床上起來，給賈蓉行個萬福禮。
包括甄英蓮，亦是如此，怯生生的行禮，道了句「大爺納福」。
「好好好。」賈蓉含笑點頭，走到甄英蓮面前，仔細端詳她的面容，果然眉眼清秀，膚白貌美，小小年紀便是個美人胚子。
尤其是眉心一顆硃砂閃爍流光，更把甄英蓮襯得不俗，仿佛身上沾染了幾分仙氣兒。
「進了寧國府，以前的苦難就都過去了。往後，你便叫『香菱』罷，跟著梅香做事。領二等丫頭的月例。我會試著派人給你尋找父母的。」
賈蓉話音落下。
甄英蓮或者說香菱，稚嫩的面龐終於動容，微微抬起頭，睜著一雙純淨的眼睛，往賈蓉臉上瞧了一眼。
但見賈蓉眼神清亮，唇角含笑，身材俊朗，儀表不凡。那語氣神態，卻不像是說笑，而是真心實意的。
霎時間，香菱心裡躺過暖流，恐慌不安的緊張感，終於鎮定下來，給賈蓉再次道個萬福禮。
「多謝大爺。」
這次的語氣，少了緊張和忐忑，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感激。
賈蓉含笑點頭，便吩咐梅香給他洗澡沐浴，擺飯傳膳。
當晚，香菱便睡在了熏籠里的小榻上。聽著裡頭的喘息聲和膩人聲，她心裡緊張，卻也升起一絲期待，「蓉大爺真會給我尋找父母嗎？」
想著想著，突然隨著裡頭的喘息聲猛地戛然而止，香菱終於放鬆心神，漸漸睡了過去。
寂靜的黑夜，就像淡青色的幕布，漸漸籠罩了金陵城。而在這天晚上，香菱的命運也發生改變，開始走向另一個未知的人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