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停靈
賈珍死了！
賈蓉和秦業聽了，雖然早有預料，但仍是心頭一驚。
尤其是賈蓉，更是瞳孔一縮，暗暗握緊拳頭，身體都繃緊了。
因為，從本質上說，賈珍的「病逝」全都是他一手操辦的。是他殺死了賈珍，奪走了他的生命。
「我殺人了……」
此刻，賈蓉瞳孔閃爍，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身體不由自主的發冷，冒起一層細汗，有種「物傷其類」的恐懼感。
但很快，他就強忍住這種情緒，盡力裝作平靜，把它演化為「震驚」與「悲傷」，忍不住哭腔喊了一嗓子：「老爺，你怎麼就走了……」
「蓉哥兒，節哀順變！」瞧見賈蓉哭天喊地，著急忙慌的穿鞋下地。秦業連忙勸慰一句，並吩咐書童去向內宅報信兒，讓秦可卿趕緊出來。
「老泰山，家嚴驟然辭世，小婿急需回家操持喪事。今日不能相陪了，失禮之處，萬望海涵！」賈蓉流著眼淚，向秦業深揖一禮請辭。
「老親家久病在床，此是天數，蓉哥兒不要太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寧府的重擔，還要你承擔起來。過幾日，老夫再去祭弔。」
秦業寬慰幾句，二人出了書房。
不一會，秦可卿抹著眼淚，臉上流露出悲戚之色，從後宅出來與賈蓉見了。夫妻二人抱頭「對哭」一陣，接著在秦業父子的寬慰中，急匆匆出府而去。
此時，崇平坊的街上，女眷出行，再次「淨街」，擺了錦繡屏風，賈蓉夫婦上了車轎，回返寧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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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榮坊。
此時，寧國府門外掛起白燈籠，上面寫著「奠」字。報喪的雲板，一聲聲清脆如鈴，傳遍整條街。
街上的百姓行人，寧榮賈府的旁支族人，全都得知了「賈珍病故」的消息，彼此議論紛紛。
賈珍是賈族族長，掌管宗族祭祀大權，也負責年節分發年物。
這是與每個賈氏旁支族人密切相關的利益關係。每個人都十分關注。幸好，賈蓉大婚的時候，給各房爺們哥兒都送了一份「小禮物」。
眾人全都知道賈蓉不吝嗇錢財，是個慷慨大方的。
所以，彼此感慨議論，卻對賈蓉上位非常支持。
說句不好聽的，莊子上的收成越來越少，連帶著寧國府每年發放的年物也越來越少。大家日子都過得精窮，早該換個人主持了。
我看賈蓉就不錯！
所以，賈蓉夫婦的車隊剛一進入寧榮坊，報信兒的聲音便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傳入寧榮賈府里。
「蓉大爺回來了！」
這句喊聲，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許多賈氏族人和寧榮賈府的小廝翹首以盼，把車隊迎入寧國府門前。
緊接著，寧府小廝把行人驅走，擺了錦繡屏風，賈蓉夫婦緩緩下了車廂。
「老爺怎麼樣了？」
此時，寧國府都總管「賴升」以及各房的管事們，全都換了「重孝服」，浩浩蕩蕩一群人，親自在寧國府正門外，等候著賈蓉夫婦歸來。
但見其裝束，皆是頭戴白唐巾或白小帽，身穿粗麻布道袍或直身，腳穿麻鞋麻履，一條粗麻絰帶束腰。放眼望去，府里府外，無論僕婦丫頭、管事小廝，全都披麻戴孝，穿著一身素白。
賈蓉下了車，便面色肅然，問著賴升府里的情況。
「老爺剛剛仙逝沒多久，太太已經給老爺梳過頭，穿過衣，正等著大爺回來給老爺擇地停靈呢。」
賴升面色沉重，一邊領著賈蓉往寧安堂走，一邊恭敬稟告道。
「好。」賈蓉點頭，邊走便吩咐說：「就按前幾日商議的，把登仙閣開了，給老爺停靈。」
「是。」賴升點頭，「登仙樓那兒已經備好了。」
賈蓉點點頭，往寧安堂走去。
他是個說話算數的。
原著里秦可卿在登仙閣停靈，他剛穿越那會，就決定在登仙閣給賈珍停靈。正是：一報還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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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夫婦進了正院，穿過向南大廳，直入後宅寧安堂。除了上四房的管事，其他人全都留在了外面。
「老爺，兒子來晚了……」
進入寧安堂，瞧見賈珍穿戴整齊，閉眼口含寶珠，停屍在架子床下。賈蓉噗通一聲跪下了，一步步哭嚎，膝行到屍體前，重重地磕頭，嚎啕大哭追憶亡父。
秦可卿也跟著跪了，拿錦帕子掩面，陪著哭了一會子。
「蓉哥兒，老爺仙逝是命數所終，你不要太過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這一大家人還要伱操持呢。」
此時，寧安堂正房裡，尤氏和賈珍的一眾妾室全都在。按照禮數坐了床西。全都拆了冠飾，換了素衣孝服，一個個坐地哭泣，哀傷自己的命運。
賈蓉進廳哭了一會子，坐在床西的尤氏，便掏出素帕子，抹著紅腫的杏眼，溫聲勸慰起來。
「太太和諸位姨娘節哀！」
此時，「哀哭」的戲份結束，賈蓉便望向坐在床西的尤氏和一眾妻妾，同樣哽咽著寬慰一句。
然後與秦可卿雙雙起身，走入耳房裡把身上衣裳換了。
沒多久，賈蓉與秦可卿走出耳房，身上華貴艷麗的冠飾衣裳去了，全都換上了「重孝服」。
先瞧賈蓉。
但見：頭戴白方巾，身穿粗麻布道袍，一條麻絰帶束腰，腳上穿了麻履，手裡執一根苴杖，代表替父親守喪。
雖是麻衣草鞋，卻身姿筆挺，步伐如流星，透著昂揚銳氣。
而秦可卿呢？同樣身穿「重孝服」。一條白絲繩束髮，髮髻外罩一頂白紵布髻，身穿不緝邊的粗麻布裙衫，腰系一條麻繩，腳下是一雙白蓮平底鞋。打扮的楚楚可憐，風姿綽約。
賈珍的妻妾，也都是如此裝扮。
只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不是府里人，只是親戚關係。故而穿了一套「輕孝服」。頭戴孝巾或白汗巾，裙衫用漂白細麻布裁製了，看上去沒有那麼粗糲。
正所謂：要想俏，一身孝。
換上孝服的女眷們，身姿曼妙，杏臉粉腮，讓人瞧著眼睛一亮。
只可惜，賈蓉卻沒心思想這些。
賈珍死了！賈蓉的「自救計劃」正式走出第一步。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去做。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只換了孝服返回廳里，命僕婦打傘遮陽，又叫人抬了靈床。然後手執苴杖走出寧安堂，與眾人一路哭嚎著，往會芳園登仙閣而去了。
遠遠一群人，打著遮陽傘，抬著賈珍的靈床，一路披麻戴孝，哀嚎大哭的走來。府里的僕婦丫頭、小廝奴才，瞧見這聲勢，紛紛跪地哭靈。
一時間，寧國府里哭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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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秦可卿的回門日，也是六月二十一。初七下的那場雪，早過了十幾天，太陽回暖，溫度上升。走出寧安堂，打著傘遮蓋靈床，也能聞見靈床里賈珍屍體上散發的濃郁酒味兒。
這叫「黍酒沐浴」。
屍體未入殮前的一道「防腐」工序。要給死者先拿香湯沐浴，再拿酒水擦拭全身。如果停靈時間長，而溫度又高，也會拿水銀代替酒水，效果更好。
就這麼一路哭著，把賈珍的靈床從寧安堂移入登仙閣大廳里。
此刻，登仙閣大廳，早就布置了靈堂，就等著賈珍呢。此刻，把靈床抬入靈堂里，又從冰窖里抬來冰塊，塞入靈床底下，保證遺體不會變質。
賈蓉手執苴杖，在靈床前點了一盞「隨身燈」，指引賈珍在茫茫黑暗的黃泉路上，去陰曹地府輪迴轉世。
「秧榜寫好沒？」
點完燈，賈蓉手執苴杖，驀然詢問賴升。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