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穿甲步射

  在女方結婚後，娘家人要送一桌飯菜到婆家。宋朝時是結婚後三日，也叫「三朝禮」。傳到明朝至如今，便是婚後第二天，又叫「完飯」。

  關於這一點，《夢粱錄·嫁娶》和《金瓶梅詞話》有詳細記錄。

  「三日，女家送冠花、彩段、鵝蛋……並以茶餅鵝羊果物等合送去婿家，謂之『三朝禮』。」

  「到次日，吳月娘送茶完飯。」

  故而聽到銀蝶稟報，說秦府來送茶完飯。尤氏連忙道：「讓親家稍等一會子。蓉哥兒，你去外廳見親家公父子。我和媳婦在寧安堂里見她娘。」

  「好。」

  賈蓉含笑點頭，轉身退出寧安堂，往向南大廳里去了。

  沒多久，在向南大廳里，賈蓉又見到了秦業父子。廳里陪著賴升等人。瞧見賈蓉從紫檀木屏風後轉出來，連忙起身行禮。

  「老泰山好呀。」

  賈蓉笑著走來，朝秦業拱手，「剛與娘子拜見了舅姑，正在寧安堂說話呢，可巧老泰山就來了。」

  「送茶完飯，趕早不趕晚。」秦業撫須笑道，「來的早些，你們也能便宜吃，不必等著餓肚子。」

  「是這個理。」賴升等人紛紛捧哏，說老親家思慮周全。

  「鍾哥兒也來了。」賈蓉又對秦鍾含笑點頭，「原今兒打算請教射藝的崔師傅來。鍾哥兒即來了，便別走了。與我一起請教請教射藝。」

  說到這裡，賈蓉拍了拍秦鐘的肩膀，對秦業笑道，「老泰山固然是書香門第。卻也不能只拘著讓哥兒讀書。我瞧著鍾哥兒身子有些過於清瘦了。讓他跟我練一練射藝，把身體養好了，讀書也更有精神，不至於病懨懨的不是？」

  此話一出，秦鍾眼睛一亮，流露出興奮與期待，望向秦業。

  秦業聽了，也覺得有理，更不好拂了女婿的美意，便含笑點頭，「你即這麼說，便讓他跟伱練一練罷。只凡事注意些。他不像你是武勛子弟，從小調教過的射藝。身子骨弱了些，還是撿輕便的小弓來頑罷。」

  「那是自然。」賈蓉笑著點頭，「府里備著哥兒們小時候頑的雀弓，只拿一張拉力最小的與鍾哥兒先試一試。待身體健壯些了，再逐一上力。」

  「你有謀算便好。」秦業撫須一笑。

  敲定此事，眾人又敘說了幾句閒話，賈薔、賈璉等人陸續到來，便有下人進來稟報說飯菜熱好了。賈蓉吩咐擺飯。眾人便往暖閣里走去。此時，暖閣里擺了兩桌，小廝僕婦輕手輕腳，正給眾人傳菜擺飯。

  一會子後，飯菜擺好，眾人上桌，一邊吃菜，一邊小酌。

  今兒這一桌席面，是秦業特意請的金陵廚子。飯菜所用的材料，都是從京杭大運河運來的六月時鮮。賈蓉、賈薔、賈璉等人都吃的很好，連連讚嘆不絕。

  另一桌賴升等寧府管事也捧哏，給秦家說著好話，又在桌面上湊趣說笑，在酒桌上熱鬧氣氛。

  一時間，賓主盡歡。

  吃完早飯，秦業夫婦便告辭了，只把秦鍾留下來與賈蓉頑。

  此時，派人去請的崔師傅也到了。賈蓉與他匆匆見了一面，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吩咐賈璉、賈薔先去換衣服，自己領著秦鍾返回小院換戎裝。

  「鍾哥兒換了這身，倒是精神了許多。」

  賈蓉吩咐梅香，給秦鍾選了一套自己小時候的玫瑰紫窄袖貼里和鴉青色坐馬，並小帶、茄袋第佩飾。

  又因為秦鍾年紀不大，腦袋上戴著發囊並一條小辮子。

  看上去極為可愛。

  只眉眼清秀，舉止儒雅文氣，仍是顯得拘謹，讓賈蓉暗暗搖頭。——就這麼個小舅子，還是要好好培養。不能讓他走上老路，感染風寒，年紀小小便死了。

  「走吧。」

  賈蓉領著秦鍾出來，在二門外與崔師傅抱拳問好，又點了孫瑞等幾個小子，便大步流星穿過正院，往會芳園的天香樓下箭道而去。

  沒多久，天香樓下箭道里擺起箭鵠，賈蓉開始射箭。

  「哚！哚！哚！」

  好幾日沒練箭了，但賈蓉握緊弓箭，卻沒半點手生。仿佛有一種與弓箭合二為一的感覺。尤其是這幾日，他每日清晨傍晚練習《八部金剛功》，採集天地間的少陽之氣，只感覺身體旺盛如太陽，每日力氣越來越大，更是信心百倍。

  現在，賈蓉只搭弓射箭，那雕羽黑油杆大箭，便「嗖嗖嗖」往箭靶紅圈上扎去。只把秦鍾、崔師傅和孫瑞等一眾小子全都看呆了。眼睛裡流露出精光。忍不住激動的拍掌叫好，大聲歡呼。

  「十二箭全中！」

  在秦鍾、崔師傅和孫瑞等小子震驚的目光下，賈蓉拈弓射箭，一口氣的連珠箭之下，居然12枝雕羽箭全部扎入紅圈靶心裡，竟是百發百中！

  太嚇人了！

  12枝箭全中的成績，比起賈蓉在遊園會上的成績，又是一個很大的突破。便是放眼整個禁軍，都是一等一的神箭手！

  「大爺這箭術怎麼練的，怎麼長進這麼多？我聽瑞哥兒說，哥兒在東平郡王府的遊園會一鳴驚人，得了武狀元。原還半信半疑呢。現在親眼瞧了，卻知所言不虛。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了！」

  在秦鍾和孫瑞等小廝的歡呼雀躍中，崔師傅也眼睛亮起精光，忍不住鼓掌叫好，大聲讚嘆著。

  「哪裡。」賈蓉笑著搖頭，「崔師傅一箭雙鵰，才是真正的神箭手！每日不知多少人捧著銀子上門請教呢。我今兒請師父來，還是要請您多多指點一下。」

  崔師傅笑了笑，這是他曾經在射館表演過的絕技。至今被人提起來，都感覺驕傲和自豪。

  「我聽瑞哥兒說了，大爺想去京營謀取職位，恢復祖上榮光。想是要學真正的戰陣射法。那我就不藏私了，把這步射、穿甲步射、騎射和穿甲騎射的訣竅，給大爺細細的講一講。」

  接著，崔師傅便把孫瑞等人轟走。只留下賈蓉與秦鍾這對郎舅，開始認真的講解起射箭的知識。

  聽了崔師傅講解，無論賈蓉還是秦鍾，全都豁然開朗。

  步射、穿甲步射、騎射和穿甲騎射，弓箭的選擇，射箭的角度方向，陽光、風向、濕度，戰場上處處危機，想做好一名弓箭手，可真是不容易。

  講了一會子，崔師傅便手把手傳授，讓賈蓉和秦鍾開始練習。

  射鵠區，賈蓉換了一套裝束。

  此刻，他頭戴紅纓兜鍪，身穿金漆山文甲，披了一件暗紫色袒肩繡衫，腳上穿了短靴，戴了衛足。只全副武裝到牙齒，渾然一副大周禁軍武將扮相。

  站在射鵠區，抬起戴著披膊和護臂的手臂去搭弓射箭。

  該說不說，感受確實不一樣了。

  沉甸甸的鎧甲，肩膀和手臂上的「披膊」和「護臂」稍稍影響活動區域，讓他有一種很新奇的感受。

  拈弓射箭的力氣，也比之前要大很多。這就是「穿甲步射」嗎？

  賈蓉瞄準遠處箭靶紅圈，感覺準備好了，突然發了一炮連珠箭。

  霎時間，幾乎所有人，全都眼睛一眨也不眨，緊張關注賈蓉的射藝成績。一雙雙眼睛往箭靶上瞧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