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洞房
賈蓉走進婚房，房裡的幾架黃花梨燈台都燃了燈，燈罩里燭火明亮，把婚房內映照得喜氣洋洋。
那燈罩上的大紅囍字，仿佛映到了新娘子的臉上，勾動著賈蓉的心神。
「給大爺請安。」
此時，李嬤嬤率領兩個年輕丫頭走來，給賈蓉請安行禮。
在婚房裡，伺候秦可卿的丫頭僕婦，是她帶來的奶媽「李嬤嬤」和「瑞珠」「寶珠」兩個陪嫁丫頭。
至於賈蓉的奶媽「孫嬤嬤」和梅香、春桃幾個，則全在賈蓉房裡。
這也是梅香之前升起「危機感」的原因。
秦可卿的到來，在這個院子裡的管理權力結構，便會進行一次「重組」。梅香的地位，將會大大降低。會被「李嬤嬤」「瑞珠」「寶珠」這樣的「外來者」所挑戰。而幸運的話，梅香會被「抬舉」，納入房裡做個姨娘。
如果不幸運，便會變成「爭風吃醋」的犧牲品。
具體案例，看賈璉房裡就清楚了。那裡，可是丟了好幾條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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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媽好。」
賈蓉含笑點頭。
李嬤嬤是秦可卿的奶媽，尊重她，即是尊重秦可卿。
「大奶奶新嫁，還沒通人事，大爺洞房的時候憐惜些，別太折騰厲害了。」李嬤嬤和瑞珠、寶珠三人伺候著賈蓉，給他寬衣和洗了手臉，把酒氣散去了。
李嬤嬤一邊做事，一邊勸誡賈蓉，並指著瑞珠和寶珠道：
「如果爺實在不盡興，便拿她們兩個泄泄火。這都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頭，也是大奶奶的體己人。從小就跟著大奶奶，知根知底的，爺受用著也放心不是？」
賈蓉笑了笑，看出了這番話的另一個用意。
代表秦可卿的「娘家人」，進入寧國府陌生的環境裡，天然警惕的開始安插「心腹」，獲取「安全感」和「政治地位和政治利益」了。
防範的，不僅是梅香春桃幾個，也是任何有可能出現的「妾室」。秦可卿的「娘家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挑戰她的主母地位的。
李嬤嬤的這番「勸誡」，瑞珠和寶珠的「順從」，都是宅斗的一個試探。
不過，賈蓉雖然看得清楚，卻並沒有介意，反而很支持秦可卿穩固地位。
不知為何，在經過一系列複雜的儀式後，賈蓉在心理上，確實對秦可卿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原配正妻」和「結髮妻子」的世俗觀念，在他心頭，烙下了深深地烙印。
「李媽媽哪裡話。」賈蓉笑著搖頭，「大奶奶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愛護都來不及，怎麼會傷著她。」
此言一出，無論李嬤嬤，還是瑞珠和寶珠，全都流露出滿意笑容。便是端坐錦帳里的秦可卿，都唇角勾起笑意，對素未謀面的丈夫升起更多期待。
「至於她倆，今晚只在碧紗籠里伺候就是了。今兒是我與大奶奶的洞房花燭夜，只我們兩個恩愛便罷了，哪裡容得下其他女人。」
賈蓉又補充道。
霎時間，李嬤嬤露出笑臉，連連點頭。
至於瑞珠和寶珠兩個，表面上嫣然巧笑，心裡怎麼想？是欣慰還是失落，那便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洗了手臉，脫去沾染酒氣的衣裳，賈蓉只穿著中衣進了里廳。
廳里燭光通紅，映照著一張圍錦架子床。頭戴紅蓋頭，身穿大紅通袖袍，碧玉窄帶，對襟上披著「霞帔」，腰裡繫著金鑲寶七事的「秦可卿」，正端坐紅紗帳里，捏著粉拳，等候賈蓉。
「娘子，我來了。」
賈蓉笑了笑，強忍著一絲激動，深吸口氣，走入架子床。
然後，他拿起一柄玉如意，伸入紅蓋頭底下，將紅蓋頭輕輕挑了起來，漸漸露出一張沉魚落雁的絕美面容。
「嘶……」
霎時間，賈蓉眼神一凝，望著秦可卿的絕美面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太美了！
饒是他知道秦可卿是紅樓第一美女，心裡做了準備。但真正瞧見秦可卿的面容，還是不禁怦然心動。
但見：秦可卿頭戴金絲鳳冠，金鑲珠寶瓔珞圍髻，金鑲寶大鳳銜珠分心，翠梅鈿兒插了滿頭，珠翠滿冠。
紅蓋頭揭開的一剎那，在燭光下閃爍金玉珠寶的光芒。
這叫「頭面」，也叫「鳳冠」。
與披在對襟上的「流雲紋挑金線霞帔」合在一起，便是「鳳冠霞帔」。是誥命貴婦的身份象徵。
當然，在女子大婚的時候，也能穿一次。是宋明以來，古代女子最重要的「穿戴飾品」，也是最貴重的「嫁妝」。
是的。
最貴重的，沒有之一。
就比如說秦可卿的這副「金絲鳳冠」，滿頭珠翠，赤金頂珠，鑲嵌各色寶石，那金絲編織技藝，是請的宮廷匠師。金鳳凰銜珍珠展翅欲飛，蝴蝶花鳥坐臥輕顫，盤旋螺旋狀，形態各異。
單這頂鳳冠，便不下5000兩銀子。
普通人家，哪有這份體面？
「老丈人有錢吶。」
賈蓉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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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掩映下，秦可卿頭戴金絲鳳冠，圍髻珠玉瓔珞、金鳳銜珠展翅大挑心、蜂蝶翠鈿兒輕輕顫動。
她睫毛眨了眨，透露出一絲緊張。
低眉順眼的，是一張絕美面容。玉雪肌膚，芙蓉模樣，天然美貌海棠花。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纖腰裊娜，檀口輕盈。描眉畫眼，傅粉施朱打扮的用心，更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偶爾一個眼波流轉，便是風情萬種，媚態百生。
美！
太美了！
光是看著這張臉，賈蓉都感覺要痴了，仿佛要淪陷。忍不住捏緊拳頭，渾身熱血沸騰，想要湊上去。
此時此刻，賈蓉的目光噴火，掃量著秦可卿的眉眼。仿佛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美。真是天然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會破壞整體美感。
尤其是，秦可卿冰肌玉骨，耳垂上戴了兩枚金鑲珠玉葫蘆墜子，更顯得脖頸兒雪白。讓人喉頭聳動，忍不住想湊上去狠狠咬一下。
「良妻，你真是太美了！」賈蓉走上前，彎腰坐在秦可卿身旁，主動牽起她的素白玉手，眼神真誠的說道：「能娶到你，是我賈蓉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此生，我必定好好待你，絕不讓伱受委屈！」
秦可卿感動了。
古人的感情，最講究含蓄了。哪像賈蓉花言巧語，上來就打直球。
「能嫁給良人，亦是妾的福分。」秦可卿語氣嬌柔，神態正色道。
「好娘子，我還不知你的閨名呢。」賈蓉牽著秦可卿的玉手，摸索著她的蔥白玉指，感受著掌心裡的溫軟。忽然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
「在家裡時，父母給我起了個乳名喚做『兼美』，又起了個字叫『可卿』。偶爾也喚我『可兒』。」秦可卿柔聲說著，大眼睛明媚動人。
古代女子的乳名十分神秘，只有父母兄姐等親人知道。出嫁之後，也只能告訴丈夫。所以又叫「閨名」。
「可卿，可卿……」賈蓉呢喃幾句，忽然莞爾一笑，湊到秦可卿面前，誇獎道：「真是個好名字呢。」
霎時間，秦可卿渾身一震。只感覺耳朵眼裡一股熱氣吹來，刺激的她渾身發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股奇怪的感覺，開始蔓延全身。
她睫毛眨動，緊緊抿著嘴唇，眼眸里閃過一抹緊張和害羞。兩隻被賈蓉摸索把玩的白皙玉手，掌心裡膩起一層細汗。滑膩膩的，極不舒服。她害怕賈蓉嫌棄，連忙抽出手，掏出一方繡著並蒂蓮鴛鴦的帕子，把掌心裡的汗擦拭了。
就在這時，賈蓉空出來的兩隻大手，突然攬住秦可卿的纖細腰肢，湊到她雪白的脖頸前，猛地深吸一口馥郁香氣。一路啃咬上側臉去。最終牙齒輕輕啃咬著秦可卿的溫軟耳垂，在她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下，仿佛魔鬼的誘惑般，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可卿，時間不早了，我們歇息罷。」
「嗯……」秦可卿身體顫慄，此刻閉緊雙眼，捏緊雙拳，腦子裡幾乎空白一片，無意識的低聲呢喃。
她早已忘了李嬤嬤交代她的內容。此刻在這旖旎氣氛下，只顧順從賈蓉，把主動權交給賈蓉，她的丈夫。
她淪陷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