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九曲回陽丹
賈敬行功完畢，緩緩站起身，進入房裡換了套裝束。
但見：頭戴混元巾，身穿蘭絨道袍，腳穿雲頭鞋。為防風雪，又戴了一頂斗笠子，披一件紫貂禪衣，手持孝竹製成的手杖，上面懸了個黃皮葫蘆。
整幅扮相，飄逸出塵中透著尊貴之氣，凜然不可侵犯。
「走吧。」
換完裝束，賈敬交代監院一聲，便持手杖，緩步出了玄真觀。沿著山道石階下山，來到半山亭，翻身騎上賈蓉的那匹赤兔馬，策馬往神京城而去。
賈蓉騎著烏騅馬，緊緊跟著賈敬身邊，與眾小廝宛如眾星拱月，簇擁著寧國府真正的主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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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寧榮坊。
從金光門入城，一路騎馬不停，踏著飛瓊濺玉，直往寧榮坊而去。
進入寧榮坊，寧榮兩府的奴僕及賈族族人，瞧見騎在赤兔馬上的道人，登時吃了一驚，紛紛行大禮。
「寧府太爺下山啦，寧府太爺下山啦……」
就這樣，迎著無數敬畏的目光，賈敬面色如常，在寧國府門前下馬，整了整道袍，緩步進入府里。
「太爺，太爺……」
一路上，無論奴僕小子，還是僕婦丫頭，全都行大禮。
就這樣，賈敬直入寧安堂，在耳房裡見到了賈珍。
瞧見賈珍的一剎那，饒是賈敬是個出家人，仍是不禁心裡一顫。
此時，賈珍服了王濟仁的藥，身上燒熱下去許多，昏睡了一會子，漸漸有了幾分精神，能夠睜開眼了。
「兒媳給老爺請安。」
賈敬進入耳房，尤氏連忙行禮。賈珍聽了動靜，漸漸睜開眼，瞧見一個熟悉的道人扮相，眼裡流露出緊張，就欲撐著身體坐起來，口中呼道：「老爺，您怎麼下山了？都怪兒子不孝，驚動了您老人家。」
「你身子不大好，快躺下罷。」賈敬走來，進入拔步床里，安撫賈珍躺下，又坐在床前矮凳上，給賈珍把脈。
俗話說：醫道不分家。
賈敬燒丹練道，對脈診和醫藥也十分熟悉，只聽了聽脈，便面色凝重，搖了搖頭，無奈嘆了口氣。
「你身子虧得太厲害了，腎為先天之本，又是心脈之主。原就告訴你要節制，不要太貪房事。伱卻不聽。如今被寒風一激，寒毒遊走五臟六腑，身體裡的病氣肆虐，全都造反了。」
賈珍哭腔道：「是兒子不孝，讓老爺您擔心了。」
「快別這麼說。」賈敬搖頭，又吩咐道：「把王大夫的方子拿來。」
「是。」賈蓉應了，連忙呈上一張藥方。
賈敬拿著藥方端詳，沉吟點頭：「沒什麼新意，都是中規中矩，治療風寒熱病的方子。你且把『廣木香』少一錢，『老川芎』添二錢……」
賈敬口述面命，改了一下王濟仁的方子。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紫檀木盒子，小心翼翼打開，裡面安靜的放著三個朱紅丹丸，有濃郁的藥香味瀰漫出來。
「這是我與眾道友合煉而成的『九曲回陽丹』。得知你發病的原因，我便攜帶了過來。」
賈敬把『九曲回陽丹』捏起來，以清水送入賈珍口腔里，然後咕咚一聲，賈珍喉頭滑動，咽了下去。
這一幕，只把賈蓉嚇得不輕。
丹藥？
賈珍都這樣了，你還給他吃丹藥？
如果沒有記錯，賈敬自己，便是吃秘制的丹砂，而燒脹而死的吧？
賈蓉捏了一把汗，生怕丹藥餵下去，賈珍就一命嗚呼了！然後影響自己迎娶秦可卿。
不過令人震驚的是，那丹藥居然真的管用，賈珍吃了數息功夫，臉上的黃蠟之色就散去，湧現出一抹潮紅之色。
雖然不正常，但很明顯精神了很多，說話也更有力氣了。
不像剛才，渾然病懨懨的樣子。
「多謝老爺！兒吃了老爺的仙丹，果然好受多了。」
賈珍眼睛一亮，連忙感謝賈敬。
尤氏見狀，更是喜極而泣，連忙道：「真是謝天謝地，祖宗保佑！老太爺不愧是得道成了仙的。這顆仙丹真是救了命，老爺居然真的大好了。」
賈敬搖了搖頭，撫須道：「此丹治標不治本。只能暫時壓制住珍哥兒體內的寒毒。若要痊癒，非大羅神仙下凡不可。」
「太爺，這神仙難見，奇人卻有許多。有了太爺這顆仙丹，老爺就能多撐一會子。孫子延請名醫，說不準便有那隱士奇人，能妙手回春，藥到病除呢。」
賈蓉插話道。
此言一出，無論賈敬、賈珍、尤氏，全都頷首點頭。
「這話倒也不錯。」賈敬笑著點頭，看向賈蓉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欣慰，道：「是個孝順的孩子。」
「多謝太爺誇獎。」賈蓉高興的作了個長揖。
「你且把此丹拿了，待寒毒發作的時候便服一枚。」賈敬把丹藥給了賈珍，鄭重交代道，「此丹我只有三枚，此次回山我便再邀人再練一爐。只是，此丹合練了許多大熱之物，你又沒練過炁，不能元神煉化藥力滋潤全身。趁著這段時間，還是要多多延請名醫，尋一線生機。如果真的不好，也有你交代後事的機會。
「這也是為父，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話音落下，賈珍泣不成聲，哭腔道：「兒子謹記老爺教誨。如果能絕處逢生。從此以後，必定洗心革面，習文練武，重整家風，不負老爺和列祖列宗的期望，嗚嗚嗚……」
聽了此言，賈敬欣慰點頭，「你能這麼想，那便最好了。」
說罷，又交代道：「你生了大病，剛服了丹，把寒毒壓制下去。快別情緒激動，傷損了元氣。快快躺下，多恢復一下。我也不在這裡惹你傷心了。」
賈敬起身，看向賈蓉道：「安排車轎，送我回去吧。」
「這麼快？」
霎時間，賈珍、尤氏、賈蓉三人吃了一驚，不禁驚呼。
「你這裡是安樂窩，我是個方外之人，如何能久留？更何況，珍哥兒此病甚是兇險，我也得回山，邀請幾位道友，再給他煉一爐九曲回陽丹。」
賈敬搖頭。
聽了賈敬的解釋，賈珍、尤氏、賈蓉都沒了堅持的理由。只得吩咐車轎房給賈敬安排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又喊來賴升，給賈敬準備回山的禮物。
「太爺此次回山，是給老爺煉製仙丹的，不要吝嗇金銀，多準備一些硃砂鉛汞等煉丹之物……」
賈蓉認真交代。
賴升聽了點頭，轉身去準備禮物。
賈蓉卻面色沉凝，眼裡閃爍精光，「賈珍病入膏肓，非大羅神仙不可救，便是王濟仁的藥方和賈敬的九曲回陽丹，也只能治標不治本，多撐一陣子。
「反倒是賈敬，煉製的丹藥，居然真有效果，看來不能小覷。只能多多孝敬丹砂鉛汞等物，讓他升仙了。
「唉，我可真是太孝順了。」
賈蓉搖搖頭，轉身進入廳里，繼續陪著賈敬，扮演他的「孝子賢孫」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