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道士
賴升等幾個管事離開後，賈蓉看向賈薔，吩咐說：「薔哥兒，榮府那邊就勞煩你走一趟，通報老太太和大老爺、二老爺一聲。我得出趟城，把消息告訴太爺。」
「好，大哥哥放心去。」賈薔點頭，欣然接下任務。
接著，賈蓉和賈薔走出南廳，分別往榮國府和城外玄真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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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飛雪，神京城街上白雪皚皚，行人穿著棉襖，正縮著手買賣。
古人穿衣，是根據歲時節令摸索出更換衣料的規律。宮廷更是提煉出一套換衣的程式：三月初四穿羅，四月初四換穿紗，九月初四再次換穿羅，十月初四換穿紵絲，小雪後穿絨，來年立春後脫掉絨，三月初四再次換穿羅。
貴族官員家庭，效仿宮廷，大致也是一樣的穿法。
普通百姓，可能沒有那麼富裕，穿法簡單些。講究「夏穿麻布，東穿棉衣」。他們會用成色不足的鬧銀耳斡綰髻，頭戴一頂舊羅帽，身穿一件長至膝下的白夏布衫，袖著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汗巾，腰間束著一條白布{衤旋}子，從頭到腳都十分寒酸。
但絕大部分百姓，還是穿得起夏布、棉布，能夠衣衫蔽體，不會凍死的。
這也是太平盛世的象徵。
但是賈蓉騎著棗紅色的赤兔馬，踏著碎瓊亂玉，一路從寧榮街奔向西城門，卻意外的發現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靠近西城門的街口，幾輛平板車被順天府的差役緩緩推著走來。
板車上是皮膚泛著紫色淤青的「倒屍」。奇怪的是，這些屍體的衣衫襤褸，且多為夏衣，衣衫都大敞開，嘴角掛著笑意，仿佛是「熱」死的。
這也叫太平盛世嗎？
這是第一次，賈蓉來到這個世界，近距離觀察這麼多「屍體」。
在前世，路上碰見一具屍體，怕是人群都要炸開花。驚恐尖叫著跑開，或是打電話報警，或是拿手機拍照，記錄下這恐怖驚悚的一幕。
但是在這條街上，百姓路人看見屍體，並不會太震驚，仿佛已經司空見慣。
一輛平板車經過時，因為地上有個泥坑，導致板車搖晃一下，「啪嗒」掉下一具男人的屍體。
登時，驚動了幾個路人。
「晦氣！」
大部分百姓面色如常，只有一個頭戴六合帽，穿著羔羊皮衾的商人，面色不愉的罵了句，旋即快步走開了。
看到這裡，賈蓉方才恍悟：「原來，這才是真實的隆安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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鑾鈴聲響，馬蹄噠噠。
賈蓉騎著赤兔馬，銀白披風飛舞，渾然王孫公子扮相。身後追著幾匹馬兒，馬上是穿著青衣棉襖的小廝。一行人聲勢浩大的出了金光門，往玄真觀而去。
城外景色，與神京城內的閣樓坊市，又是不一樣。
「這景物也太好了。」
賈蓉第一次出城，瞧見大路寬敞，山林茂密，枝頭掛著冰雪，放眼望去，白雪皚皚，一派晶瑩天地。
在現代，是絕然沒有的景色。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
猛然間，賈蓉策馬狂奔，踏著飛瓊濺玉，不禁詩興大發。
「大爺，好詩呀！」
一眾小廝兒，挽著韁繩緊緊圍在賈蓉身邊，聽聞賈蓉念詩，登時叫好。
「你們也懂詩？」賈蓉曬然搖頭，卻是沒有念下去了。
「我們不懂，但聽著就好，凡是大爺做的，肯定是好詩！」一眾小廝兒恭維著，堆笑露出諂媚臉。
不僅是賴升和上四房的管事得了「信兒」。此刻寧國府里，上下小子僕婦丫頭，誰不知道老爺不中用了，蓉大爺馬上就要搖身一變，成為寧國府的「主子爺」了。
此刻不巴結，那不是傻嗎！
豈不聞「潛邸功臣，從龍之功」？只要現在貼上去，等蓉大爺上位了，混個管事做做，那豈不是金山銀海的隨便使？這輩子都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賈蓉搖頭，沒跟小子們扯皮，在寬敞的官道上策馬狂奔，漸漸靠近天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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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是大周開國太祖皇帝在前明京城舊址上效仿唐都城長安修建，太上皇永興皇帝在位期間又屢次加建而形成規模。
其地勢，背靠太行山脈和燕山山脈交界，地處永興河和太白河之間，面朝大小平原，坐北向南，負陰抱陽，藏風聚氣，富有帝王氣象，是一等一的風水寶地。
在城西，有一條山脈，名為石景山，號稱「燕都第一仙山」，是太行山北端余脈向平原的延伸部分。有薦福山、天泰山、翠微山、青龍山、虎頭山等山峰40餘座。
賈敬修行的玄真觀，便位於天泰山，因山勢奇高，有泰山之雄渾巍峨而著稱。許多修真道士，便在深山裡修行。
賈蓉策馬來到天泰山腳下，迎面是一條斜坡山路。
為了不傷馬兒，賈蓉棄馬步行。
沿著斜坡山路走了一會子，半路上拐個彎，出現一座半山亭。
「大爺，走了一會子，歇會罷。」
此時，孫瑞哈著粗氣，牽著馬兒湊到賈蓉身邊，指著半山亭說道。
「行吧。」
賈蓉點頭，旋即往半山亭走去。
孫瑞等幾個哥兒，把馬兒栓好，從馬肚袋裡掏出一個攢心盒子，裡面抽屜里竟擺著一盤盤精緻糕點和菜餚。
賈蓉握緊金頭銀角墨竹箸，夾了一筷子嘗嘗，竟都是溫熱的。
更美的是。
在亭子裡石桌面上，除去菜餚外，竟還燙了一壺酒。
此刻，賈蓉頭戴束髮冠，身穿銀鼠皮，腳踏雲頭靴，渾然一派王孫公子扮相，端坐在鋪著麂子皮的石凳上，吃著溫熱的美酒佳肴，望著亭外白雪皚皚的山巒樹林，其意境真是美不勝收。
「都說封建主義害人！這話確實不假。這生活，如此腐敗！普通人如何擋得住？」
賈蓉搖搖頭，呲溜一聲把溫熱的胡桃燒酒飲入肚中。頓時間酒液化為熱流，席捲四肢百骸，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
賈蓉不是吃獨食的人。
自己在吃食的時候，也賞了孫瑞等人一盤糕點和一壺溫酒，幾個人站在亭廊下，正拿著小酒杯，彼此「呲溜呲溜」的搶酒喝。
正在這時，遠處山林中，突然嘎吱作響，似是有什麼動靜。
賈蓉凝目望去。
卻見有個粗壯的黑胖道士，扛著一頭斑斕老虎，橫衝直撞的走來。那攔路的樹枝兒，紛紛讓開一條路。壓在樹梢頭的積雪，也紛紛簌簌而落。
霎時間，賈蓉驚呆了。
「此為天人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