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女狀元
「芳英春駐色，雅調玉飛聲。
「風來似欲擬明月，好與賈郎醉後看。
「一年一度雪成團，半雨半晴春未老。枝頭能得幾人憐，落地始知花亦好。」
很快，賈蓉寫的詩評，被廳上眾老爺紛紛傳看。待賞閱詩句後，不禁眼睛一亮，大聲吟誦起來。搖頭晃腦，仿佛在體會其中意境。
「妙！真妙！」
「人生多有遺憾，正如月不常圓。這首七絕，以女兒家口吻，把繡球花開猶如皎潔月輪的喜悅感，全然傾訴給情郎。閱完此詩，顧盼兒燦爛笑臉躍然紙上。尤其一個『醉』字，更是憨態可掬。好一個爽朗大方的花娘。真是讓人愛憐！」
「非也！這首《玉樓春》才是絕品！你瞧這句『蝶翅峰須迭回抱』……」
世襲勛貴家庭，便是再不爭氣，也是在私塾里讀過的，都有深厚的文學功底。此刻閱完賈蓉寫的詩詞，登時心神震撼，開始捧著詩評一字一句賞析。
還因為詩評只一份，眾人看不過來，紛紛執筆謄抄。
那搖頭晃腦，大聲爭論，賞鑒詩詞的瘋魔場面，非親眼見證，絕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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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是抱著成名的目的抄詩，也知道這兩首詩能流傳數百年，肯定是詠嘆繡球花的上乘之作。
其中一人，更是清代詞壇領袖，其文學地位非凡，必定是佳品。
可饒是賈蓉做了心理建設，但看見賈政等人興奮激動，近似瘋魔的景象，還是不禁暗暗吃驚。
「不過兩首詩罷了，威力這麼大嗎？這還只是楊慎的一句詩評，張新的一首詩，朱彝尊的一首詞。
「如果我把楊慎的《臨江仙》搬來，再抄首納蘭性德的《木蘭花》，豈不是立地成仙？
「膽子再大點，還有圖書管理員的帝王詩……
「嘶！」
霎時間，賈蓉倒吸一口涼氣。
想想都激動呢。
有一個大文豪的金字招牌做門面，那做起事來，可就更容易了。至少文人墨客們，會對自己展露包容態度。
便是造反，那也是良禽擇木而棲，而非變節投敵。
名聲，真是個好東西呢。
「成名，就在今天！」賈蓉眼睛裡閃爍精光，暗暗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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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終究會有落幕的時候。待賈蓉詩詞帶給眾人的震撼感，漸漸平息下來。眾人理智回歸大腦，面色複雜的望著賈蓉，感慨嘆息一番，旋即評議賈蓉詩評最佳，顧盼兒為魁首！
如果說之前，一眾貴族老爺，包括賈赦、賈政、賈珍在內，看向賈蓉的時候，欣賞的目光多一些。
那麼現在，就是各種複雜的神色。
欣賞？
你也配欣賞人家嗎？
你的詩詞，有賈蓮華做的好嗎？
今日這詩評傳出去，大周文壇里，必定會有賈蓮華一席之地。
而他們呢，不過路人甲，寂寂無名之輩罷了。如何敢與賈蓮華相提並論？
賈蓉在他們心裡的身份地位，突然拔高到一種仰望的地步。
只這兩首詩詞在，賈蓉便已經有了與他們平等對話，甚至是俯視的態度。當然，這裡指的是世俗名聲，而非政治地位。
無論如何，他們是無法把賈蓉當成一個普通後輩來對待了。
仔細回想一下賈蓉的「事跡」。
在東平郡王府遊園會上，射藝出眾，勇奪魁首。
在碧雲軒二樓，舌戰群儒，連戰連捷。壓得鎮國公牛府的哥兒都抬不起頭來。
在太平樓里，他酒量極佳，去籠絡哥兒們，竟是左右逢源，一個不落。
而現在，賈蓉又展現出超凡的文采。
一個簡單的『允文允武』，已經難以形容賈蓉的能力。此人文武雙全，做事大氣，有城府、有謀算，如果步入仕途，必定龍游大海，平步青雲。
賈族昭興，必定應在此子身上！
說不定，還是未來他們派系的政治領袖，要帶領大家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搶占政治利益呢。
如此風雲人物，豈能不早早籠絡？
很快，廳上一眾貴族老爺，各府的爵爺們，全都綻放笑臉，大聲誇讚賈蓉，吐露出支持他去京營的想法。
並且，囑咐賈蓉要與自家哥兒多親近親近。
其中的『政治交流意味』，不言而喻。
賈蓉燦爛一笑，面對眾人的示好，全都接受下來，並表示以後要向各位長輩多多請教。
看見賈蓉這麼『懂事』，眾人愈發感慨，覺得賈蓉沉穩，是個做大事的人。
「可惜，蓉哥兒定了工部營繕司秦郎中的女兒。否則，我們陳家還有未出閣的女兒，能與寧府結個親家呢。」
陳瑞文撫著長髯，感慨搖頭。
「便是沒定親，有代善公留下來的遺囑，寧府也不可能跟伱結親。」
就在這時，另一個清瘦中年，即當年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笑著搖頭道。
「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陳瑞文不以為然。
「瞧瞧現在的聲勢罷。人家是如日中天。咱們是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靠著老底還能撐幾年，等再過幾年，人家就要動刀子清帳啦。
「咱們世勛的底子還是在禁軍裡頭。靠跟文官結親是走不長遠的。人家也沒把咱當自己人。
「我這才是老成謀國的話！世珍兄，我瞧蓉哥兒是個爭氣的，以後說不定能成事。你老兄要是願意，我跟你結個親家，咱們勁往一塊使。
「秦郎中那兒我去說話，你道可否？」
面對陳瑞文的「示好」，賈珍笑著搖了搖頭，只說了句「景雲兄醉了」。
賈赦、賈政二人，亦是頷首點頭，把話題轉到評鑑花榜上。
沒接陳瑞文的話茬。
陳瑞文見狀，搖頭嘆息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再說話了。
賈蓉倒是暗中瞧著這一幕，發現陳瑞文看似魁梧彪悍是個粗鹵莽夫，實則政治頭腦很清晰，可以看得清局勢，是個可以接觸的人。
當然，僅限於政治夥伴。
跟他結親是不可能的！
不說賈代善留下的遺囑，寧榮兩府的嫡長子，都會與文官結親。
便是賈蓉自己也不樂意。
那邊都行過茶禮（下聘）了，堂堂男兒大丈夫，豈能做悔婚另娶之事？
再說了。
秦業家是文官，門第不如自家高，是屬於「高攀」。秦可卿嫁過來，完全是自己當家做主。秦家是從屬，是他政治上的臂助。
而陳家呢，那也是國公府邸。
陳家嫡女嫁過來，是屬於「門當戶對」。陳瑞文說「勁往一塊使」。話是沒錯。可你出力大了，你要的也更多。我給不起怎麼辦？
那就要鬧矛盾，又是一團亂麻。
更何況，秦可卿是十二金釵之一，名列上品第一花，賈蓉怎麼可能放過？說到底，他還是饞人家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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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歸正題。
當廳上眾老爺，紛紛議定賈蓉詩評為最佳，顧盼兒為今日魁首的時候，顧盼兒捏緊粉拳，忍不住暗暗吐氣。
激動！簡直無法置信！
她接客這麼多年了，只掙了個「女榜眼」，不說要受旁人的譏諷白眼，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忍著。
一個銀字花牌罷了，在樓里值當什麼？
可現在，她居然也有被評為魁首的一天，而且是那麼兩首上品詩評，絕對會讓她受益終身！
太激動了。
「謝謝哥兒，待晚上，奴家好好謝你。」
顧盼兒說到做到，當花榜公布出來，她喜極而泣。充滿真誠的對賈蓉說了一句。然後便緩緩起身，去領取她的「告身」，賈蓉原本的詩評。
「拜謝恩師。」
顧盼兒走到廳上，規規矩矩行了大禮，然後接過了那一紙詩評。
此刻，那張雪白的宣紙上，除去賈蓉原本的墨跡，在榜尾多了一行硃筆。
「妓品：女狀元
「主評人：陳瑞文、馬尚、賈政……」
除去一行硃筆外，還籤押了各位貴人老爺的一枚枚小印。這就是憑證！有了這紙「告身」，她就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真正的「女狀元」了。
霎時間，顧盼兒捧著這張紙，不禁失聲痛哭。
「我顧盼兒是女狀元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