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晚的消費，由賈公子買單
「世子爺先請。」
賈蓉謙遜一笑，給穆昀打了個千，恭敬地請穆昀等王孫公子先行。然後和謝鯨、裘良、韓奇、賈璉、賈薔等人隨後跟上，緩步往碧雲軒走去。
碧雲軒也是依水建築的軒台，位於瓊英園的東北方，規模要比寧國府會芳園裡的「凝曦軒」大了許多。站在二層遙望北方，隱隱可見琉璃瓦的宮牆。那一排排的獸頭張牙舞爪，在陽光下折射彩光。瞧著就讓人望而生畏，頓起肅穆之感。
碧雲軒的一層大廳里，並沒有置席，只擺了數座屏風，繪著山水花鳥，名人古蹟，賈蓉進來時正有人在屏風後換衣服。當然屏風後站不下的，便也在大廳里換了。眾人並無避諱，也無羞澀之感。
這個步驟，叫做「寬衣」。
賈蓉也是如此，從寧府裡帶了一套吉服，此刻走到屏風後，把身上的戎袍脫了，把一套油綠色織金妝花曳撒換上，頓時賈蓉憑添幾分高貴之氣。
寬衣完畢，賈蓉緩步上樓，樓上廳里聲音嘈雜，早有世勛子弟們坐了，等著穆王孫過來開席呢。
賈蓉笑著走來，跟熟人和幾個輩分高的世勛子弟打招呼，然後走入席中，撩起大褶馬面裙，坐在了一張空位上。
碧雲軒二層廳里，擺了十餘張酒席，大家按祖上的爵位劃分，各自占據了一片區域，等著穆王孫開宴。
賈蓉所在的這張桌子，坐的都是公爵子弟們。如理國公柳彪之曾孫柳鴻，陳國公陳翼之曾孫陳玉祥，玄孫陳靖安；治國公馬魁之曾孫馬修、馬保；修國公候寶明之曾孫候文成、候文耀；繕國公石忠之曾孫石英彥、石英光等。這一桌以賈家為首，共12人。
隔壁還有另一桌，以鎮國公牛府為首。除鎮國公牛清的幾個曾孫外，陪坐的還有理國公柳彪之曾孫柳江，陳國公陳翼之曾孫陳玉誠，治國公馬魁之曾孫馬代，修國公候寶明之曾孫候文耀，繕國公石忠之曾孫石英紹等。
這兩桌共二十四人，便是大周開國公爵里的「八公」後人。
穆昀等人走來，各自坐了，便有僕婢蓮步輕快，提著攢心盒子走來，把飯菜端到飯桌上擺了。
在這個過程中，偶有子弟上下其手，那些僕婢們也都嬌羞一笑，並不反抗。穆昀等主人，更是視而不見，只與另外三座王府的哥兒們說笑。
一會子後，飯菜擺的整齊，山珍海味俱有，飯香味襲人。
僕婢們緩緩退了下去。
「諸位……」
突然，廳上異姓王孫的一桌里，東道主穆昀手持酒杯站起來，面對廳上眾人，眼神清亮，唇角含笑道：「今日六月六天貺佳節，小弟先祝各位天貺安康，請。」
話音落下，穆昀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世子爺天貺安康！」
廳上眾人興高采烈，全都恭祝安康，陪著敬了一杯。
「這第二杯酒，小弟要感謝各位蒞臨，我這瓊英園不勝榮幸。」
穆昀再次一飲而盡。
「世子爺太客氣了。」「世子爺言重了。」「世子爺好酒量。」廳上眾人一團和氣又陪敬了一杯。
「這第三杯酒，我要敬蓮華兄。今日射藝出眾，一鳴驚人，十二中九，余箭上靶，為我遊園會增光添彩。」
穆昀舉杯，遙遙看向賈蓉。
在全場艷羨的目光下，賈蓉端起酒杯，緩緩站起身，面帶微笑道：「我要感謝世子爺才是。若無世子爺舉辦遊園會，哪有吾等子弟團聚一堂的機會，更別說是射鵠奪彩了。」
雙方微笑，對飲而盡。
一時間，主客盡歡，碧雲軒廳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東道主敬完三杯酒，今日的重頭戲也就來了。
北靜郡王府、東平郡王府、西寧郡王府、南安郡王府各推舉出一人，以東道主穆昀為首，評點今日的射鵠中魁者。
結果不言而喻，賈蓉為第一等武狀元，賞黃金100兩，白銀500兩，蟒鍛十匹，大紅妝鍛二十匹，上用紗各色五十匹，珍珠項圈四個，紅麝香珠二串，鳳尾羅二端，芙蓉簟一領，上等筆墨紙硯一套。並英吉利天馬（純血馬）一匹。
馮紫英為榜眼，牛俊傑為探花，亦是各有賞賜。
瞧見東平郡王府豐厚的賞賜，饒是錦衣華冠，飫甘饜肥的哥們兒，都不禁暗暗艷羨，眼睛裡閃爍精光。
誰說貴族子弟就不缺錢？
其實，越是有錢的人就越缺錢。因為他們花銷太大了。
就譬如說賈蓉，他看似是寧國府的嫡長子，其實每月的月例不過二十兩銀子，讀書的筆墨紙硯採購費再添八兩。這是他每個月的固定進項。再想花錢，就只能去向賈珍「打秋風」，亦或者，和上四房裡的管事們沆瀣一氣，干點「虛支冒領」的勾當。
現在好了，賈蓉一鳴驚人，不但獲得名聲，還有實際的物質好處。
只這批彩頭的價值，就不下五千兩銀子，真是財帛動人心。更別說，有些禮物，市面上花錢都買不到了。
「多謝世子爺。」
賈蓉高興的收下了禮物，並且叉手向穆昀深深一禮表示感謝。
這許多昂貴的財物砸下來，賈蓉心裡對他的芥蒂瞬間散去，瞧著眉眼英俊，笑容燦爛，確實十分親切……
說到底，賈族與東平郡王府可謂是世交，百餘年的交情了，打斷骨頭連著筋，賈蓉反思自己確實小氣了，怎麼可以因為牛俊傑那個蠢東西而嫌棄穆王孫呢。
「唉，實在不應該。」
賈蓉面露後悔，反思自己的過錯，看向穆昀的眼神透露出親切友善，笑容也真誠了許多。
見狀，穆昀和四大郡王府的王孫公子們，全都露出燦爛笑容。
有了財物，賈蓉沒想著私藏，而是想著花出去，籠絡剛結交的世勛子弟們。
「今兒運氣不錯，得了世子爺的頭彩。我賈蓮華不是小氣的，晚上太平樓包場，請哥兒們去樂呵樂呵！」
拜謝完穆昀，賈蓉環顧全場，眼睛深邃，唇角含笑，大手一揚。
霎時間，全場都興奮了。
「好。」
「蓮華兄夠意思。」
「太平樓？許久沒去一趟了，今晚能玩個盡興了。」
賈公子請客買單的舉動，確實刺激人心。剛才還對賈蓉等人羨慕嫉妒的哥兒們，瞬間怨氣消散，眼睛裡亮出光芒，看向賈蓉的眼神里透露出激動的喜悅。
蓉哥兒大氣！
然後，眾人望向了牛俊傑和馮紫英，那眼神透露出期待：賈蓮華都包場了，你們兩個不表示表示嗎？
牛俊傑暗恨，這賈蓮華真會收買人心！
「明兒晚上，我在太和樓包場，請哥兒們頑一頑。」
很快，牛俊傑站起身，爽朗大笑著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好。」
廳上子弟們興高采烈，不禁鼓掌叫好。
只是讓牛俊傑暗罵的是，即便他花錢請客，眾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反應平平，並無太多感激。仍是和顏悅色的對賈蓉說笑，讓牛俊傑暗罵眾人不識好歹。
牛俊傑宣布完，馮紫英也宣布後天晚上他在豐樂樓設宴邀請眾子弟，讓廳上宴會上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連續三日包場，真是太刺激了。
太平樓、太和樓、豐樂樓，可不是一般行院，是開國太祖皇帝效仿前明在神京城裡下旨修建的酒樓。共十五座，號「神京十五樓」，宴群臣及天下士子。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銷金窟，饒是世勛子弟家底豐厚，也望洋興嘆，偶爾才能去享受一次。
現在好了，賈蓉三人包場，能玩個盡興了。
「蓮華兄真仁義啊。」
「是啊。」
「有好事都想著大伙兒，不像某些人，只會吃獨食。」
世勛子弟的評論飄入牛俊傑和馮紫英的耳朵里，讓二人面色尷尬，只覺得花了冤枉錢。心裡暗罵賈蓉之餘，卻也對賈蓉收買人心的手段表示敬佩。這麼一大筆銀子，說花就花了，且不是用來享受，這份心機城府，確實在眾人里是出類拔萃的。
「這小子，確實有幾分氣度啊。」
牛俊傑、馮紫英暗暗讚嘆。
此時，穆昀面色僵硬，看著本該是他的主場，卻又再次被賈蓉搶了風頭，不禁暗罵之餘，卻也趕緊救場。
「開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