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買地——選擇瓦里多西
馬克西姆斯聞言，看向克利奧布羅塔斯，卻見這位老人用探尋的目光繼續觀察著自己。
於是，微微一笑：「克利奧布羅塔斯長老，你的這個問題我一會兒再回答你。你們遠道而來，哪能讓伱們一直站著說話，來來來，跟我去那邊，喝點葡萄酒解渴，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咱們再慢慢的細說。」
「那可太好了！」卡爾息彭帕斯扯著已經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抱怨道：「這該死的鬼天氣，熱得讓人難受！」
「不知道你們部落那邊是否跟這裡一樣熱？」馬克西姆斯一邊領著他們往回走，一邊隨口問道。
「比這裡涼快多了，就是冬天要冷一些，尤其是在山裡，只是這幾年冬天特別冷，唉……不太好過。」卡爾息彭帕斯搖頭嘆道。
馬克西姆斯心中微動。
侍從們已經在草地上鋪上了帳篷布，擺好了葡萄酒和各種吃食。
馬克西姆斯安排大家席地而坐，又讓侍從們給眾人斟酒，然後雙方繼續互相介紹。
之前馬克西姆斯同卡爾息彭帕斯一群人說的是伊利里亞語，可是沃勒努斯、庇格瑞斯、昆圖斯、弗朗提努斯卻是完全聽不懂，改說拉丁語，對方也只有卡爾息彭帕斯和克利奧布羅塔斯兩人能夠聽懂。
以後到了伊利里亞生活，語言交流是個問題啊……馬克西姆斯意識到了這一點。
自然，斐薩魯斯、佩科特和阿拉科西亞三位伊利里亞人得到阿爾迪伊使者團的關注，他們主動詢問三人來自哪個部落、為何會成為奴隸等等。
一番寒暄之後，馬克西姆斯端起了酒罐，神情鄭重的說道：「阿爾迪伊部落的諸位長老，我代表我們所有人歡迎你們的到來，先敬你們一杯！」說完，他仰頭喝了一大口。
在座的其他人也跟著喝了口酒。
「好喝！」西塞利奧特斯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
一些使者雖然沒說話，卻也在繼續喝酒。
「這是我們在羅馬的北意行省繳獲的葡萄酒，據說是北意行省最好的葡萄酒，看來很合你們的胃口。我們的馱車裡還有很多桶，等你們走的時候，給你們每人帶上兩桶。」馬克西姆斯豪爽的說道。
克利奧布羅塔斯覺得不妥，剛想要拒絕，就聽西塞利奧特斯大聲說道：「太好了，這酒確實好喝，可就是兩桶不太夠！」
「那就每人再加兩桶！」馬克西姆斯把手一揮，轉頭對行政官說道：「沃勒努斯，你可記住了，等長老們離開的時候，撥幾輛馱車，幫他們把葡萄酒運走。」
「好的，首領，我一會兒就去跟卡皮托說。」沃勒努斯回應道。
卡爾息彭帕斯說的沒錯，這支軍隊的人都聽從這個年輕人的命令……克利奧布羅塔斯看到這一幕，心中默想。
「多謝馬克西姆斯首領的慷慨了！」西塞利奧特斯高興的說道。
「你們一路翻山越嶺，非常辛苦，我贈送一些回禮也是應該的。來，我再敬你們一杯！」馬克西姆斯又端起酒罐。
「不，不，你送了我們這麼好的葡萄酒，應該我們來敬你才對！」西塞利奧特斯當即客氣的回應道。
雙方你來我往，喝了好幾輪，大家漸漸也變得熟絡起來。
馬克西姆斯看氣氛已經差不多了，打了一個酒嗝，大聲說道：「剛才克利奧布羅塔斯長老的問題，我現在可以作出回答。嗯個，那就是就算我們定居了下來，只要有機會我還是會進攻潘洛尼人，為什麼呢？」
馬克西姆斯睜著朦朧的雙眼，掃視眾人，神情嚴肅的說了一句：「諸位，你們知不知道，我們伊利里亞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馬克西姆斯滿意的看到大家露出驚訝的模樣，然後拿起帳篷布上盛放食物的陶罐，開始擺放起來：「我不是在嚇唬你們，你們瞧……假設這個是咱們伊利里亞，這個是義大利，已經完全屬於了羅馬，中間是狹窄的亞得里亞海，在伊利里亞地區左側的斜上方是羅馬的北意行省，伊利里亞地區的臨海地帶已經被羅馬奪走、成為了他們的伊利里亞行省，在伊利里亞地區的南面是羅馬的馬其頓行省……
除了北方的潘諾尼人和東面的色雷斯人，伊利里亞已經快處於羅馬勢力的包圍之中，但和色雷斯人、潘諾尼人不同的是我們伊利里亞距離羅馬太近了，我們的海盜船甚至還威脅到他們在亞得里亞海的航行安全……
所以在羅馬人的眼中我們伊利里亞就是一個大麻煩！要想解決這個麻煩，讓羅馬所統治的世界能夠更有秩序，那就是讓整個伊利里亞地區都變成羅馬的行省！」
「這……」即使克利奧布羅塔斯被大首領阿科烏帕果斯稱之為「阿爾迪伊部落的智囊」，但他困在山中，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其實相當貧乏。
馬克西姆斯以生動形象的方式，向他分析了整個世界的格局和伊利里亞的處境，就如同給他的腦袋一記重擊、在他堅硬的腦殼上開了一個洞，他想要反駁，然而卻完全說不出口，因為潛意識告訴他：這個年輕人說的很有道理！
其他人包括卡爾息彭帕斯則完全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馬克西姆斯繼續對他們的頭腦進行轟炸：「羅馬人之所以現在沒有對伊利里亞採取行動，那是因為它的內部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比如在小亞細亞與本都人的戰爭還在繼續，在伊比利亞半島上的叛亂還沒被剿滅……但羅馬過於強大，它最終會把這些困難都解決，然後騰出手來，處理掉伊利里亞這個小麻煩。
我聽卡爾息彭帕斯說，阿爾迪伊部落現在相當貧窮，一些族民常年吃不飽肚子，我想其他部落就算情況要好些，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旦羅馬強大的軍團入侵，伊利里亞各部落能夠抵抗多久？！」
使者們的臉色都變了。
「貧瘠的山區積累不了財富，也無法供養更多的人口，唯有以大河為中心的平原才能夠做到，而潘諾尼人占據著有兩條河流形成的肥沃土地，我是想要將這些土地奪過來！」
馬克西姆斯攥著拳頭，狠狠一揮：「如果我成功了，我會用這些土地供養更多的族人，用土地出產的財富來武裝他們，等到羅馬人來的時候，有底氣和他們全力一戰！如果我同潘諾尼人戰鬥失敗了，那也沒什麼，至少我盡力了……」
馬克西姆斯的這番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神情肅然，心中湧起一股悲壯之感。
克利奧布羅塔斯看著眼前的這位起義軍首領，久經世事的他能看得出來對方語出至誠，眼中的馬克西姆斯和心中一直崇拜的另一個人開始重合，因此不禁感慨萬千：都是一樣的年輕，都是一樣的在這個年紀擁有遠大的雄心抱負！……
原本克利奧布羅塔斯還想質問「為何馬克西姆斯的軍隊中還有不少的外族人」，然後從對方的回答中判斷其對阿爾迪伊部落是否有惡意，但此刻他對自己還糾結於這些小算計而羞愧，他的視野在馬克西姆斯的引領下已經從小小的阿爾迪伊部落擴展到了整個伊利里亞地區，甚至整個地中海……
這讓他意識到：讓這個年輕人在阿爾迪伊部落定居下來，或許是阿爾迪伊部落、乃至整個伊利里亞重新振興的契機！就算他自己判斷錯了，也沒有什麼，正如大首領所說，「不過是早死一天而已」，這個年輕人尚且有此魄力，難道自己就沒有嗎！……
克利奧布羅塔斯心思千轉，終於拿定了主意，他重重的咳嗽一聲，正色說道：「馬克西姆斯首領，我們部落經過商議，已經決定賣一塊土地給你，這裡有三塊土地，你可以從中選擇一塊。」
說著，他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塊小木板，遞了過去。
卡爾息彭帕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原以為這個老傢伙會在這裡磨蹭很久，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出了決定。他沒有多想，湊到馬克西姆斯身邊，指著木板上草繪的地圖，向他仔細介紹這三塊地的詳細情況。
馬克西姆斯也沒想到自己的忽悠居然這麼快就起了作用，不過他抑制住心裡湧起的喜悅，仔細的傾聽卡爾息彭帕斯的介紹，同時和昆圖斯、弗朗提努斯魯他們小聲的商量。
沒過多久，馬克西姆斯就作出了決定。
「我們選擇購買瓦里多西這塊土地！」馬克西姆斯朗聲說道。
「太好了！」那個叫布多卡里巴斯的長老興奮的喊了一聲：「馬克西姆斯首領，你很有眼光，瓦里多西可是個好地方！」
「布多卡里巴斯長老可否告訴我，它好在哪裡？」馬克西姆斯故作感興趣的問道。
「瓦里多西那個地方，背靠著山嶺，前面是一塊很大的、肥沃的平原，更重要的是有兩條河流在它那裡匯聚……有山、有水、有土地，這不正符合你的要求嗎！」布多卡里巴斯興奮的說著，就像在誇耀自家的寶貝。
馬克西姆斯知道他為何如此，卡爾息彭帕斯已經悄悄的告訴他了，這塊廢棄之地原本是屬於他的村落，因此馬克西姆斯直接問道：「既然這塊土地這麼好，布多卡里巴斯長老為何又要將它放棄呢？」
布多卡里巴斯臉皮微紅，他嘆氣道：「我也不想放棄，但是在那平原的東北方有好幾個潘諾尼人的寨子，他們不時侵入瓦里多西，為了族人們的安全，我只能忍痛將它放棄。不過，馬克西姆斯首領你既然有心同潘諾尼人開戰，想來是不會懼怕他們的。」
「既然你們都放棄了瓦里多西，想必現在瓦里多西已經成為潘諾尼人的領地了吧？」馬克西姆斯接著問道。
「潘諾尼人並沒有占領瓦里多西，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克利奧布羅塔斯插話道：「瓦里多西的情況有些特殊，由於有兩條河流在它那裡匯聚，以往有些年份在雨季的時候河水會泛濫，形成大片的窪地，但到了夏季炎熱的時候，族人又會將原本的窪地重新變回農田，而且第二年小麥的產量還會增加……不過這幾年不知怎麼了，河水泛濫，持續不降，將整個瓦爾多西變成了沼澤地，因此潘諾尼人無法將其占據——」
「潘諾尼人無法占據，可我們也一樣不能在沼澤地里生活呀！」斐薩魯斯嚷道。
「馬克西姆斯首領不用擔心。」布多卡里巴斯認真的解釋道：「瓦里多西不光有那片沼澤地，兩側還有面積不小的低矮丘陵，其土地同樣肥沃。潘諾尼人喜歡居住在平地，不喜歡待在地勢高的地方，所以並沒有將其占領，我想那兩片丘陵完全可以讓馬克西姆斯首領你和你的軍隊在那裡很好的生活。」
克利奧布羅塔斯隱瞞了部分實情：潘諾尼人確實不喜歡在山上生活，他們也不擅長在山嶺中作戰，所以伊利里亞人退回到山嶺之後，他們就停止了攻擊。但是，瓦里多西東北方的這些潘諾尼部落有所不同，他們雖然沒有占據瓦里多西的丘陵，但卻時不時越過丘陵，繼續西進騷擾阿爾迪伊部落，這就是為什麼剛才布多卡里巴斯聽到馬克西姆斯選擇購買瓦里多西這塊土地之後歡喜的原因：如果馬克西姆斯的軍隊在瓦里多西能夠擋住潘諾尼人，那麼他的村落就可以繼續存在而不用再南遷了。
卡爾息彭帕斯猶豫了一下，沒有提醒馬克西姆斯，畢竟他是阿爾迪伊部落的長老，於公於私他都希望馬克西姆斯選擇瓦里多西，從而終止潘諾尼人對阿爾迪伊部落的侵擾。
馬克西姆斯看了看卡爾息彭帕斯，又看了看使者團的其他人，然後露出微笑，說道：「瓦里多西不錯，我們就選它了！等咱們喝完這頓酒，就由我們的庇格瑞斯和阿拉科西亞與你們細談購買瓦里多西的事，我相信很快就能達成令你我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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