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各有所求
馬克西姆斯認真的說道：「準備充分一些，少死傷一些兄弟，總是好的。」
「馬克西姆斯你說的對，咱們不缺時間，多等一等完全沒問題。」阿特圖穆斯趕緊插話道。
馬克西姆斯看看他，又看看他的那幾名手下，神情變得鄭重起來：「阿特圖穆斯首領，我希望在攻下卡諾薩之後，你能夠遵守承諾，約束你的手下，不去騷擾和劫掠城內民眾。」
這話一出，阿特圖穆斯就知道要糟，果然還沒等他回應，幾名手下就叫嚷開來：「馬克西姆斯首領，伱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從咱們進入薩莫奈山區到現在，你就不斷的要求我們不要做這、不要做那，我們都一一遵從，但是兄弟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攻破城之後我們不可能再讓他們啥也不做，而且我們也約束不住他們！」
「說的沒錯！馬克西姆斯首領，你要搞清楚我們的頭兒是阿特圖穆斯大哥，不是你！這些天，我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可別要求過多，否則——哼！」
「你們這些傢伙竟敢這麼對我家首領說話，都TM給我住嘴！」托列魯哥當即不滿的吼道：「這是兩位首領商量好的事情，你們有什麼權力在這裡表示反對！」
「如果不是遵從了馬克西姆斯首領的建議，你們會這麼順利的通過薩莫奈山區到達這裡嗎？！」斐薩魯斯在一旁陰陽怪氣的幫腔道：「恐怕現在還在山裡暈頭轉向的跟薩莫奈人捉迷藏吧，還真是喝完了奶就忘了媽呀！」
「都別吵啦！」馬克西姆斯和阿特圖穆斯幾乎異口同聲的喊道。
軍帳內恢復了安靜，但是兩支軍隊的頭目們相互瞪著眼，氣氛顯得緊張。
馬克西姆斯神情凝重的看著阿特圖姆斯，輕聲問道：「這件事情你沒有跟你的手下們商量過嗎？」
阿特圖穆斯有些羞愧的回答道：「昨天跟他們商量了大半晚，但他們大多數都認為士兵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不可能當肥肉到了嘴邊還禁止他們去吃。我……我原本想今天跟你說這件事，但還沒來得及……就……」
阿特圖穆斯心裡很清楚：並不是來不及，而是他擔心馬克西姆斯變卦，所以沒打算說，想等到城被攻破之後視情況而定……
馬克西姆斯靜靜的看著阿特圖穆斯，直到其臉皮發紅，他才輕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我要求太高了……既然你們做不到，我也不強求……」
阿特圖穆斯聽到這兒，心裡一急，剛想要辯解，就聽馬克西姆斯繼續說道：「咱們都是窮苦兄弟，羅馬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咱們不該為這點小事而爭吵！阿特圖穆斯首領，咱倆之前的約定不變，攻下卡諾薩之後，這座城就歸你們——」
「首領！——」斐薩魯斯、托列魯哥幾位大隊長剛想出言反對，馬克西姆斯舉手一揮，他們就全都閉上了嘴。
看到這情形，阿特圖穆斯有些羨慕：這個馬克西姆斯雖然年輕，卻能夠讓他的這些手下服從，而身邊的這幾個傢伙儘管跟自己同甘共苦十幾年，可在短短半年成為成百上千士兵的頭目之後，卻開始讓自己頭疼了……
阿特圖穆斯只在心中一轉念，隨後露出萬分感激的神情：「馬克西姆斯首領，這實在是……你看，不如這樣，等咱們攻下城之後所獲得的武器和糧食對半分——」
「首領，你不能——」幾名手下再次出言想制止，阿特圖穆斯一聲怒喝：「你們給我閉嘴！」
吼得他們愣在當場，那呆愣的模樣讓斐薩魯斯忍不住笑出聲。
馬克西姆斯乾咳了兩聲，語重心長的說道：「阿特圖穆斯首領，你的軍隊缺乏物資，急切需要補充，而我們暫時還不缺，所以你的這份心意我領了，但是真的不用！」
馬克西姆斯真摯的話語讓阿特圖穆斯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就連他的幾名手下此刻也停止了叫嚷，低著頭看地。
馬克西姆斯接著說道：「阿特圖穆斯首領，你們要不要先回營地做好攻城準備？等卡諾薩使者到來，我再派人去通知你們。」
阿特圖穆斯趕緊就坡下驢，連聲說道：「馬克西姆斯你說的對，我們是得再準備準備。」
他帶著手下匆匆離開，托列魯哥這才開口抱怨：「阿特圖穆斯他們不能遵守約定，還依然可以獲得這麼多的好處，首領你也未免太過慷慨了！」
如果是托列魯哥剛加入馬克西姆斯隊伍的時候，他的指責恐怕會很難聽，現在已經是很委婉的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也足以說明馬克西姆斯的首領地位得到了他的充分認可。
看著幾位面露不滿的大隊長，馬克西姆斯微笑的解釋道：「我並不是慷慨，你們都知道薩拉皮亞（salapia）才是我們的目標，之所以跟阿特圖穆斯有約定，是希望在攻下卡諾薩之後，如果阿特圖穆斯的軍隊能夠善待城內民眾，或許其他城鎮在得知消息之後，面對我們的進攻，不至於頑強抵抗……
這其實只是一個額外的要求，卡諾薩是一定會給阿特圖穆斯的，而且他的隊伍也必須得到補充和壯大，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幫我們分擔壓力，讓我們不至於在阿普利亞勢單力孤，我們自己的發展和壯大才會變得更加順遂……
說實話，從咱們南下開始，阿特圖穆斯能夠聽從我的勸告，約束住他的軍隊，使咱們能夠順利的到達這裡，這已經非常出乎我們的意料了！你們想想看如果是克羅斯、或者埃諾姆依、哪怕是阿爾托尼克斯，要是他們的軍隊跟隨我們一起南下，他們可能聽從我們的建議嗎？咱們的南下會如此輕鬆嗎？……所以阿特圖穆斯已經盡力了，我們不能要求更多。」
馬克西姆斯的這番話消彌了托列魯哥、斐薩魯斯他們的不滿。
卡諾薩還真的派出了使者前來營地，他們當然拿不出起義軍所要求的龐大物資，卻想著通過談判來拖延時間，他們卻不知道這不過是馬克西姆斯他們麻痹對方的藉口，以此為由，不理使者的懇求，悍然對卡諾薩宣戰。
等這名使者倉皇回到城內，高亢的銅號聲就響徹了起義軍營地。
阿特圖穆斯的軍隊主要進攻薩拉皮亞城西面，馬克西姆斯軍隊主要進攻東面，卡諾薩城的南面主要由阿特圖穆斯軍隊佯攻、馬克西姆斯軍隊輔助（阿特圖姆斯軍隊人數大約12，000人，是馬克西姆斯軍隊人數的一倍），唯有卡洛薩城的北面沒有遭到攻擊，因為這裡瀕臨奧非杜斯河，進攻兵力難以展開。
馬克西姆斯騎在馬上，望著士兵們在東面城牆一里外列好陣型：最前方是五架弩炮，其後是第三、第四、第五大隊呈鬆散陣形一字排開，每一百人扛著一架木梯。再其後是擔當預備隊的第一、第二大隊。
馬克西姆斯之所以讓最精銳的這兩個大隊擔當預備，一方面是他捨不得讓其實力消耗，另一方面是他需要為下一步的軍事行動留存實力。
他還從這兩個大隊中抽調了擅長投擲標槍的士兵約200人，以輔助進攻。
此外，他的另一隻精銳大隊——護衛大隊則被派去了城池南面。
在攻城陣列最後的是負責搶救傷員的醫療隊和進入阿普利亞地區後才加入軍隊的300多名阿普利亞窮苦人，他們一個個背負著裝滿泥土的麻袋。和前方面露興奮的士兵相比，他們則顯得十分緊張，但是沒有辦法，馬克西姆斯在戰前跟他們說了，作為剛加入軍隊的新人，他們需要證明他們的勇氣和忠誠。
這雖然不是馬克西姆斯第一次指揮攻城作戰，但卻是他第一次遠離大部隊、在沒有後方、沒有支援的情況下作戰。為了確保勝利，他派上了幾乎所有的士兵，營地內只有一百名騎兵、一百多名少年兵駐守，一旦攻城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因此馬克西姆斯心裡的壓力相當的大。
只是，當軍隊都列陣完畢之後，馬克西姆斯卻遲遲不下令攻城。
昆圖斯忍不住提醒他，他卻輕聲說道：「先不要著急，等那邊開始猛攻一陣之後，咱們再進攻。」
昆圖斯明白了：馬克西姆斯是想要讓阿特圖穆斯的軍隊先進攻，將卡諾薩的守城兵力吸引到西面，為自己這邊的進攻減輕壓力。
昆圖斯對這樣的做法並無異議，只是之前在軍帳內大談要全力幫助阿特圖穆斯軍隊的這位年輕首領此刻卻判若兩人，讓他有點恍惚……
馬克西姆斯並不覺得幫助阿特圖穆斯占領卡諾薩和減少自家士兵傷亡有什麼衝突，而且他堅信以阿特圖穆斯及其手下對占據卡諾薩城的渴望，他們的進攻必然非常猛烈。
事實也確實如此。阿特圖穆斯集中了9000名士兵，在城下剛一展開陣型，就像潮水一樣衝擊卡諾薩西面城牆。
大約半小時之後，馬克西姆斯終於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整個攻城部隊向前緩慢移動，距城牆約200米處，停了下來，弩炮開始發威。
馬克西姆斯所擁有的還是當初從羅馬軍團繳獲的輕型弩炮，攻下龐貝城之後，收羅了不少鉛錠，又讓鐵匠將其融化為鉛丸，如今弩炮隊還算是彈藥充足。
只是輕型弩炮一般是用來殺傷敵人陣列，而不是攻擊城牆，但馬克西姆斯沒有攻城的重型弩炮，所以只能使用輕型弩炮來轟擊城牆最上方，用以震懾守城士兵，期盼著四濺的石屑能夠對敵人造成威脅。
然而當發射的鉛丸不斷轟擊在城牆上時，開始有大片大片的石皮嘩啦啦往下掉落，這不但讓守城士兵感到緊張，也讓起義軍士兵感到詫異。
實際上，自從馬爾西戰爭之後，近20年時間卡諾薩城牆幾乎沒有被修繕過，這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在義大利城鎮中是共通的：所有義大利人都已經是羅馬公民，都置於羅馬的統治和保護之下，而羅馬憑藉強大軍力縱橫地中海，又有哪個勢力敢主動進攻它的大本營——義大利，所以卡諾薩人耽享安樂，沒有了維修城池的動力。
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從羅馬派往卡諾薩的行政長官也從未主動提議要修繕卡諾薩的防禦設施，明面上宣稱是不願意浪費卡諾薩的人力物力，真正的原因是馬爾西戰爭中卡諾薩曾是阿普利亞地區起義軍中的一支重要力量，為了更好的統治義大利南方，羅馬需要防微杜漸。
多年未曾修繕導致風雨侵蝕城牆，出現了一些缺口，城牆的外觀看起來就破敗不堪。同時，環繞卡諾薩城、4米深、4米寬的護城河也因為長期沒人負責維護，淤泥堆積，岸堤崩塌，竟然使得部分河段淌水可過。
現在卡諾薩人要因為他們十多年來的疏忽付出代價了。
弩炮轟擊了五輪之後，攻城部隊開始緩慢前進，最前面的士兵裝備齊全，快行進至護城河前，就聽隊官們高喊：「舉盾！！」
他們立刻將方盾舉過頭頂，讓身體藏在盾下。
不一會兒，守城士兵果然投下標槍，有的落到空處，有的扎入方盾，只有少數慘叫聲響起。
面臨遠程攻擊，起義軍士兵既不前進、也不後退，停在護城河前，苦苦硬挨標槍雨。
「停止攻擊！停止攻擊！敵人在消耗我們的標槍！……」守城士兵意識到了這一點，標槍投擲很快停止。
「首領，可以開始了。」昆圖斯見此情形，提醒道。
馬克西姆斯點點頭，向擔任傳令官的阿克果招手。
很快命令傳達給了新加入的阿普利亞人。
「兄弟們，輪到咱們上場了！大家不要慌，跟緊前面的人，跑到河邊，將麻袋扔入河中，才能撤退，記住了！」一名新任命的百夫長喊道。
「大家都TM勇敢點，我要是看到誰給咱們阿普利亞人丟臉了，回來我絕饒不了他！」另一名百夫長惡狠狠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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