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們談了個寂寞
劉二郎回來了！
汴京一大早就傳播這個消息。
「劉二郎什麼時候回來的？」一位更夫夾著更鼓，在一家腳店坐下，好奇地問道
「昨天黃昏時分。」下值的軍巡兵丁答道。
「啊呀，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一位賭坊的打手好奇地問道，「上回譚太尉回來時，驚天動地，劉二郎回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就是劉二郎的為臣之道。知道功高震主，所以才如此謹慎從事。」一位落魄秀才搖頭晃腦地答道。
「屁話，功勞擺在那裡，你謹慎從事別人就看不到了嗎？」賭坊打手不服氣地說道。
「你懂個屁！劉二郎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招了多少人嫉恨？要是還張揚行事，那是自取死路！」
「那你又懂個屁！張揚了又如何？那些撮鳥，有本事也去收復河西啊，北逐漠北！」賭坊打手跟秀才槓上了。
「切！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你不懂，不懂！」秀才一臉我說了你也不懂的神態，仰著頭，斜著眼睛，鄙視一切。
「直娘賊的，你懂，你娘的太懂了，懂得把渾家送給別人，才在賭坊混了個書辦帳房的差事裹腹。」
這臉打得太狠。
秀才一會發紅，一會發黑，一會發青，渾身上下抖個不停。
打手還火上添油，「秀才，你的渾家，享用過的那些人，都說好。」
「驢日的狗賊！我跟你拼了！」秀才大吼一聲，猛撲了上去，與打手打成一團。軍巡兵丁和更夫連忙上前去勸架。
兵呤乓啷，茶壺茶杯，碗筷碟盤在空中亂飛，桌椅被推得吱嘎亂響。
店家夫妻聞聲衝進來，嚇得臉色慘白，「我的老天爺啊！」
劉二郎回到汴京，趙佶第二天就在艮岳寶篆宮接見了他。
趙佶一身青色道袍，髮髻上插了一根玉簪。坐在會仙殿的修道榻上，神情複雜地看著劉國璋。
「你個二郎，居然跑去了漠北。那裡是蠻夷之地，兇險重重，萬一出事，五姐找朕要人，我怎麼辦？」
「官家，是臣孟浪了。當時聽到李察哥率部北上，先是在河套一帶招攬人馬，我心裡一急，帶著人馬就跟了上去。
在河套雲內打了幾仗，這個直娘賊的跑了，一路北遁去了漠北，又跟韃靼九部勾結在一起。臣當時在想，這個混蛋要是跟漠北這些韃虜勾結在一起，寧夏鹽州五原雲內和河東，就永無寧日。」
「你就跟著去了？」趙佶呵斥道，「你是我大宋一方主帥，不是選鋒登先，事事不懼鋒矢，沖在前面，置全軍於何地？」
「嘿嘿，官家，這麼回來了嗎？」
趙佶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回來了就好。你收復的前後河套，如何處置？」
「官家，我建議依前唐例，設豐勝兩州。」
「依前唐例，好，大宋終有一天要超越漢唐。」趙佶意氣勃發地說道，隨即一轉頭，笑眯眯地說道：「五姐的心思，你也知道。她都這麼大了，總得有個說法吧。」
「臣以寧夏、鹽、豐、勝、朔、應六州為聘禮，求尚五娘子。」
趙佶此時化身為一個很滿意的老岳父，捋著鬍鬚，「嗯，二郎有心了，以六州，嗯，怎麼有六州？啊呀，朔、應兩州，你攻取了？」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
「回官家的話，臣領兵南歸時，真武部稱雄漠北，真武煥受尊號阿克達賚汗。完顏阿骨打自殺謝罪，送子兀朮為人質，遼人納完顏部，任命完顏吳乞買為節度使。
真武部與完顏部是死敵，遼人納降了完顏部，真武煥憤然與遼人翻臉，驅兵攻陷了雲州大同城。臣是真武部的盟友，也就順勢拿下了朔、應兩州。」
聽到這個大喜信，趙佶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才遲疑地問道。
「遼人反擊，當如何？」
「遼人發起過兩次反撲，都被打退了。現在他們要忙著收復遼東，還要直面真武部十萬兵馬的壓力，大同城，他們有心無力。」
「十萬兵馬？真武部有十萬兵馬？」
「是的。真武部的主力可以從金山一帶，直接殺進遼人上京和中京。東北一帶，真武部控制了通州，又有四大萬戶部為盟友，隨時可以南下爭搶遼東。」
趙佶又驚又喜，「如此說來，遼人日子不好過？」
「此前完顏部率女真人反遼，還只是局限於東北一隅。現在真武部與遼人反目成仇，他隨時可以從東北、正北的金山、西北的陰山發動進攻。
此時的遼人，三面受敵，比完顏部時更艱難。」
按照劉國璋的部屬，劉持銳移駐通州，負責東北方向攻略；劉鎮惡進駐兔兒山，負責正北金山方向攻略；劉誅邪進駐大同，負責西北方向攻略。
三面合擊，遼人的日子確實比以前還要難過。
趙佶想了一會，突然驚喜道：「再加上我大宋，遼人被包圍了！」
「是的官家。」
老趙，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上月，馬政父子從登州回來。他們在東北盤桓了好幾個月，終於說動完顏部，讓那個阿骨打同意聯手攻遼。接下來就是要詳談細節。
現在怎麼辦？」
趙佶越想越著急，吩咐劉若愚，連忙把馬政、馬擴父子，以及堅決支持聯金攻遼的王黼、蔡攸召進來。
四人很快就趕到，看到劉國璋，又驚又喜，與趙佶見完禮後，都上前一一與他打招呼。尤其是馬擴，心裡無比地激動和高興。
趙佶迫不及待地說道：「二郎，你把漠北的情況，給諸卿說一說。」
又出什麼大事？
四人面面相覷。
聽劉國璋把情況簡略地說了一遍，首先傻眼的是馬政和馬擴父子。
我們冒著巨大的風險，泛舟渡海。
又費盡千辛萬苦，在兇險無比的遼東找到完顏部的人馬，接著費盡口舌說服他們，帶自己去見完顏部貴族。
用盡心思，終於見到完顏阿骨打。陳述利弊，軟磨硬泡，費盡心血，好不容易讓完顏阿骨打同意聯宋攻遼。
興沖沖地回來復命，商議下一步的詳細計劃，然後你突然告訴我，曾經強盛一時，稱霸東北的完顏金國，在短短兩三個月里，被真武部如同海潮沖沙一般，迅速擊敗。
完顏部大部分宗室貴族，死於非命。完顏阿骨打自殺，完顏部只剩下不到六千人，在完顏吳乞買的率領下，依託遼人庇護，苟延殘喘。
合著我們父子倆，冒著生命危險，談了大半年，談了個寂寞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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