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過了幾天，北邊的消息陸續傳來。
首先確認的是金軍六萬兵馬，幾乎被全殲。
南路逃竄的蒲盧毛朵、曷蘇館、淥江、東那等部兵馬，只剩下不到兩千人，被阿骨打派完顏謀良虎和完顏兀朮收編了。
東路逃竄的女真乙典、長白山、回跋等部，被殺了一半，其餘的悉數投降。向東南逃竄的遼東渤海和漢軍，剛逃了不到三十里，幾乎全部投降。
通、安、咸、銀、遼等州被赤虎騎軍攻陷，留在那邊的完顏宗室和家眷下落不明。
不知為何，赤虎騎軍的兵馬止步於瀋州城下，轉頭返回了通州。
聽說渾河邊上，新壘了好幾個京觀，堆積著上萬枚完顏等部女真人的頭顱。消息向四方傳播，東北的各部族像點了火的螞蟻窩，派出大量的探子和信使。
打聽自己參戰部眾的消息，互相商量，面對變局，大家該怎麼辦？
北遼上下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驚呆了，不知所措。駐屯在上京、中京兵馬驚疑不定，不敢出門半步。
半個月後，北遼朝廷終於反應過來，他們試探著發出使者，北上接觸真武部。
真武煥名義上是北遼的西南路招討使，但實際上也就是請來打女真人的傭兵，是個買賣合作關係。
雙方心知肚明。
現在傭兵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漠北雄主，還出兵橫掃東北，這合作關係怎麼繼續下去，還得好好談一談。
中京道有膽大的遼軍將領，悄悄派出兵馬，向遼東做試探，試圖渾水摸魚，混些功勞。
對於完顏部的歸降，北遼朝堂爭論得非常激烈。
「二兄，北遼有不少大臣擔心，招納了我們，會惹怒真武部。有大臣卻說，應該招納我們，驅狼吞虎，用我們去跟真武部斗。」
吳乞買向阿骨打說著談判的情況。
「這些遼人，轉變得真快，現在就擔心惹惱了真武部。還驅狼吞虎？他們也得有那個實力，才好說與虎狼為伍。」
阿骨打的傷勢好了不少，說話的中氣足了不少。
「二兄說得沒錯。現在的遼人，還是那個鳥樣，昏庸無能，欺軟怕硬。」吳乞買附和了一句。
「現在除了歸附遼人，我們似乎沒有去處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住這六千人，他們是我們完顏部興起的種子。只是這死局，你覺得當如何破解？」
吳乞買誠懇地答道：「二兄，我有個建議。」
「四弟只管說。」阿骨打也很誠懇地說道。
「歸降遼人，是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首先，我們可以依託在遼人的羽翼下，暫保安寧。真武部再猖狂，南下攻打遼人，也一時半會很難啃下來。何況他初定漠北，需要時間去安撫四方。
我們歸降遼人，就能避免直面真武部的兵峰，得幾年喘息的時間。」
阿骨打聽得很認真，緩緩地點了點頭。
「其次，遼人富足。糧草兵甲無數，我們歸降後，順著他們驅狼吞虎的由頭，要糧草要兵甲。遼人上下貪婪腐敗，只需賄賂某些官吏，就能拿到數倍的輜重。
屆時不僅可以換兵更甲，還能用這些糧草兵甲，去招募東北各部，壯大實力。」
阿骨打一拍大腿，高興地說道：「好，借著遼人這片肥沃的草原，養我們的馬！」
「對！我們暗中壯大實力，等到兩三年後，真武部整軍南下，與遼人決戰時，我們可以坐享其利。我聽遼東一個漢人秀才說過一個故事，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等到真武部和遼人兩敗俱傷，我們再一舉出擊。」
阿骨打眯著眼睛說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真武煥何嘗不是用了這招，趁著我們與遼人對戰，派出偏師，在後翼襲擾，拖延我們打敗遼人。然後趁著我們和遼人無暇西顧，橫掃了漠北。
我們跟遼人打生打死，最後便宜了他們。看來這小子去了一趟宋國，學了不少漢蠻子的陰謀詭計。」
阿骨打站起身來，背著手在營帳里來回地走動著。
「四弟，你說的這些都是正理。現在如何讓遼人信任我們？只有相信了我們，才願意招納我們。」
吳乞買眼珠子轉了轉，緩緩地說道：「要想讓遼人信任我們，無非就是送上人質。」
「人質！」阿骨打猛地站定，背對著吳乞買，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我們的族人親友，渾河一戰，死傷殆盡。其餘的和婦孺家眷都在通州。人質，派誰為人質？」
是啊，送人質，必須是阿骨打的至親骨肉。一旦你反水，他一刀殺了，也能讓你心痛死。
你要是送個堂兄堂弟，侄子叔叔，契丹人都不一定肯收。
吳乞買看著阿骨打的背影，心裡有句話在嗓子眼上來回地跳動，下一息就會跳出口。
完顏兀朮，目前已知你唯一剩下的兒子，送給遼人做人質，他們肯定會欣然接受。
唯一的親兒子，你要是敢反水，遼人一刀殺了，你就絕後了。就算現娶現生，你都五十歲了，能生下兒子的機會不大。
這樣的人質，顯得我們十分有誠意，遼人肯定滿意。
二兄，送兀朮當人質。
這句話在吳乞買嗓子眼裡，就是說不出來。
阿骨打轉過身來，滿臉的誠懇。
「老四，獲得遼人信任，接受我們的歸降，是完顏部存亡的關鍵。你不僅是完顏部的諳班勃極烈，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更是我的至親骨肉。
關乎到完顏部的生死存亡，老四，我就拜託你了。」
阿骨打雙手扶著吳乞買的肩膀，淚流滿面地說道。
吳乞買嘴角跳動了幾下，也是一臉的慨然，流著淚答道：「二兄的苦心弟弟我知道。事關完顏部的生死存亡，我義不容辭！這個人質，我去做好了。」
「老四啊，苦了你，真是苦了你！」阿骨打把吳乞買緊緊地抱在懷裡，流著眼淚動情地說道。
吳乞買的頭靠在阿骨打的肩膀上，看著虛處，陰沉得可怕。
阿骨打雙手握住吳乞買的雙肩，把他推到自己對面，抿著嘴巴，情緒激盪，千言萬語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此時的吳乞買臉色已經恢復成無比誠懇：「二兄，為了完顏部，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把相關的細節商議好後，吳乞買起身告辭。
出到大帳，迎面撞到了一人。
他就是目前已知，吳乞買唯一還活著的兒子，完顏蒲魯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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