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逃得飛快的完顏兄弟
「為何不能向西走？」有人急切地問道。
吳乞買連忙地答道：「有使鹿人帶路，真武部很快就能找到我們。這山高林密的鬼地方，到時候連跑都沒地方跑。」
「對，不能向西跑。」完顏闍母、完顏粘罕等人紛紛附和。
「那就向東，出金山。」阿骨打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開口又問道，「可是出去後往哪裡去？。
「向南，去上京。」吳乞買咬咬牙，說出心裡的想法。
阿骨打看了一眼吳乞買，老四，你是想暫時降服於契丹人嗎？
我知道，你最嫉恨真武煥，其實也最懼怕他，現在看到真武煥稱雄草原，兵多將廣，心生了怯意，想在契丹人羽翼下求得庇護。
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完顏部率領東北諸部，起兵反抗契丹人的橫徵暴斂，獲得了大義，才有萬眾擁戴的局面。
現在突然投降，就會徹底失去東北諸部的人心，失去大義。
真武煥是聰明人，他羽翼豐滿，到時候豎起反遼的大旗，東北諸部就會被他盡收人心。沒有根基，就算降遼，也只能苟且一時。
可是阿骨打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暫時隱忍。
「好，出山向南撤離。」
還沒出金山，金軍殘部就被發現，只見十幾顆信號彈在空中接連炸開。周圍的密林發出嘩嘩的亂響聲，仿佛無數的追兵向這邊圍過來。
阿骨打和吳乞買帶著兵馬倉皇離開金山，剛出來就看到真武持銳帶著數千騎兵追過來。
此時的金軍不敢戀戰——一旦被黏住，真武部主力包圍上來，就死無葬身之地。
跑了十幾里，追兵越追越近。看遠處飛揚的塵土，應該有其它的兵馬從不同的方向追了上來。
完顏阿離合懣策馬上前，氣喘吁吁地對阿骨打和吳乞買兄弟說。
「都勃極烈，我年邁，跑不動。給我一支兵馬，我掩護你們。」
阿骨打滿眼都是淚水。
「叔父！」
「阿骨打，吳乞買，我完顏部不能都折在這裡，你們帶著小輩們快走。」完顏阿離合懣急切地說道。
「我配叔父一同去。」阿骨打的堂弟完顏斡魯說道，其他幾位叔輩以及年紀比較大的堂兄們，也都站了出來。
阿骨打哽咽無語，吳乞買連忙分出兩千達盧古、順化的兵馬，交給完顏阿離合懣、完顏斡魯等人統領。
策馬狂跑的阿骨打轉身看去，遠遠地，完顏阿離合懣、完顏斡魯率領的兩千兵馬，被衝上來的騎兵一舉淹沒，只是稍微延緩了他們的速度。
「快！我們還要加快！前面是撤退的蒲盧毛朵、曷蘇館、淥江、東那等部兵馬，以及追擊的真武部，我們可以趁亂逃走！」
吳乞買連聲催促著。
他預想的沒錯。
剛跑四五十里，正好撞到上萬赤虎騎軍追上了蒲盧毛朵、曷蘇館、淥江、東那等部兵馬，雙方混戰在一起，殺得天昏地暗。
阿骨打和吳乞買帶著殘部一頭撞進戰場裡，尋找著空隙。後面追擊的真武持銳部追了上來，看到方圓十幾里，亂成一鍋粥的戰場，也傻了眼。
但是他很快調整策略，一邊放信號彈，與友軍聯繫，同時告訴他們，逃跑的敵人有完顏部和阿骨打兄弟，這是條大魚，各部注意了，撞到了就千萬不要錯過。
一邊四下尋找著完顏部的蹤跡。
很快，完顏部的尾巴被真武持銳給揪住了，你追我趕，在荒野上一口氣跑了近十里，眼看就要逮到完顏兄弟，一支東那女真部的兵馬橫衝出來，與真武持銳部撞到了一起。
等真武持銳帶人殺散這伙東那部，完顏部已經不知所蹤。
兩個多時辰後，筋疲力竭的完顏部渡過了大福河，終于堅持不住，紛紛翻身下馬，躺在地上休息。
有的戰馬一聲長嘶，躺倒在地上，噴著血沫子。
完顏阿骨打捂著受傷的腹部，滿臉冒著冷汗，坐在一塊石頭上，強打著精神問道
「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四千人。完顏部兩千多，其餘三部一千多。」
阿骨打渾身發寒，如墜冰窟里。
五年前，在來流河起兵反遼，自己才聚得兩千五百兵馬。南征北戰數年，東北諸部各族軍民歸心，招攬到兵馬六七萬。
為了剷除最大的心腹大患真武部，自己盡起六萬精銳，不想一戰盡沒。消息傳出去，原來歸心的東北諸部，肯定會四散離去。
為什麼！
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個模樣！
「二兄，完顏隈可、完顏蒲家奴、完顏胡魯他們都沒跟上來。」吳乞買流著眼淚說道。
太慘了，叔輩們死光了，堂兄堂弟死傷殆盡，二兄的兒子們死得七七八八，就連他自己的兒子，也只剩下一個。
怎麼不叫吳乞買流淚！
「老四，我們族人還剩下誰？」
「謀良虎、斡論、闍母、粘罕、兀朮和蒲魯虎。」吳乞買轉過頭，數著人頭答道。
阿骨打痛苦地閉上眼睛。
人丁興旺的完顏部，只剩下這麼點人，實在是太慘了。每想起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就覺得是用鈍刀子在割自己的心臟。
真武鎮惡趁著金軍主力與遼軍對戰，乘虛而入，一舉攻占黃龍府，當時完顏部和鐵桿三部的貴族們就死傷了一批。
無奈暫時遷都「通州」，這次出征漠北，通州城還留了部分完顏部宗室，但是阿骨打和吳乞買知道，心狠手辣的真武煥，肯定派出兵馬，尾隨東逃的兵馬，攻陷通州城。
留在那裡的完顏宗室們，肯定會被斬草除根！
痛苦過後，還得想想後路。
東山再起？有真武煥在，幾乎是不可能了。
當年起兵反遼，真武煥是一員大將，打出幾場讓人瞠目結舌的大勝仗，聲望極高。現在稱雄漠北，兵多將廣，只要振臂一呼，東北各部人馬都會歸附。
退回遼東，進據遼陽城，割據為王？
阿骨打想了想，還是否決了。
遼東一帶，是漢人和渤海人的地盤，世家林立，根深蒂固。以前自己連打勝仗，麾下又有數萬精騎，他們肯定是臣服。
現在落魄了，他們難道不會有二心嗎？
這些傢伙，心眼最活，難以信任。黃龍府被燒，自己不敢遷都遼陽府，只是暫居通州城，是有原因的。
在人家的地盤上，很容易被陰的。
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投降北遼。
前些日子，遼主用東懷國皇帝來籠絡自己，現在落魄了，賣不起價了，能不能封了節度使都不好說。
阿骨打認為遼國還是願意接納自己投降。
現在東北局勢大變，契丹人的心腹大患不是自己，成了真武部。
更讓人生畏的是，真武煥迅速整合了漠北草原，實力比此前的反遼聯盟更加強大。遼國需要更多的走狗替他們遮風擋雨。
他們貪婪腐敗，但並不全是傻子。
主意一定，阿骨打傳令休息好的部眾繼續趕路，渡過狼河，在永安山腳下的龍興寺駐紮，然後派自己最信任的親弟弟，吳乞買帶著精通契丹語的完顏斡論，以及完顏粘罕和完顏闍母，先去上京，試探一下契丹人的反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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