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劉二郎
宣和元年三月初二，靜州城下。
十餘萬宋軍把靜州城團團圍住，大營連綿不絕數十里。
劉國璋帶著幕僚、部將，策馬來到城北一處山丘上，眺望靜州城。
「薛公，城裡什麼個說法？」他轉頭問道。
「回節帥，靜州刺史王守緒，雖是漢人世家王家族長，卻尚毅宗之女，算起來是李乾順的姑父。與党項宗室貴族羈絆太深。
靜州城裡，還有党項宗室貴族二十餘人，手握近半兵馬。王守緒想降，卻無法完全做主。」
薛公素恭敬地答道。
「順州降了，懷州也降了，剩下靜州一座孤城，居然敢負隅頑抗！」劉國璋冷笑道。
「節帥，順州城多是薛家子弟暗中執掌權柄。懷州城，是張、董、楊三家做主。且這兩城党項宗室貴族，跑得七七八八，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靜州城在河西家河間之地，算是大城。很多党項宗室貴族都跑進城避禍。王刺史此前領有該城，現在卻勢均力敵。」
劉子羽解釋道。
「終究還是不敢奮力一搏啊。」劉國璋搖搖頭，「靈州城裡的党項宗室貴族，不比靜州城少，甚至還有晉王李察哥。薛公還不是甘冒毀家風險，毅然地棄暗投明。」
一捧一踩，這是給河西家投誠過來的漢人世家樹榜樣，立典範。
薛家忠心赤膽，甘冒風險也要歸順王師。
王家就差多了，遇到一點困難就推三阻四。
以後薛家興盛，王家敗落，都是今日之因，咎由自取。
什麼，薛家獻上他們家最珍貴的珍寶，薛金釵！開玩笑，節帥都沒看到模樣，怎麼可能會為了一介女子偏袒薛家呢！
「城中要價是什麼？」宇文玄中問道。
「城中党項宗室貴族們說，必須把葫蘆川、靈州川，以及定、懷、靜、順四州之地，封給他們，還有冊封他們為節度使、防禦使和團練使。」
「狂妄！」
「荒謬！」
「不知天高地厚！」
眾人紛紛罵道。
「漫天要價，坐地還價。只是他們有什麼資格要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劉國璋冷笑道，「叫得最凶的是誰？」
「宗室嵬名添壽和李則右，他們算起來是李乾順的堂叔和堂兄。這兩人叫得最凶，還喊道什麼我軍不答應條件，就玉石皆焚。」
「他們什麼檔次，有什麼資格跟老子的手下玉石皆焚！查一查，俘獲的人里有沒有這兩個混蛋的親眷。」
「是！」
很快，有書吏來稟告。
「回節帥，我軍俘獲有嵬名添壽的兩個兒子一家，親家一家，侄兒一家。李則右的姐姐一家，岳父一家合計十一家，七十三人。」
「把這七十三人全部牽到靜州城門下，多拿幾個鐵皮喇叭，把嵬名添壽和李則右，以及其他党項宗室和貴族都叫出來。當著他們的面，把嵬名添壽和李則右的親眷七十三人，悉數斬首。
再告訴城裡的人，限他們在日落之前，拿著嵬名添壽和李則右的首級獻城，否則的話，我把城中所有人的親眷，一一牽到城門下斬首，然後發大軍攻城。」
薛公素驚悚不已，大多數幕僚駭然，眾將卻是激動興奮。
劉國璋一揚馬鞭，指著靜州城罵道。
「什麼鳥人，都什麼處境了，還敢跟老子談條件！告訴裡面的人，靜州城破，我軍三日不封刀！定要叫靜州城雞犬不留！是生是死，叫他們好生斟酌。
現在老子回去吃午飯，等日落！」
「是！「
在眾人神情複雜的注視下，劉國璋調轉馬頭，揚長而去。身後數百騎扈從，神采飛揚，歡呼雀躍。
午飯還沒吃完，靜州城就傳來消息。
王守緒聯絡十幾位有實權的蕃漢官員將領，一舉拿下嵬名添壽和李則右為首的十幾位頑固的党項宗室和貴族，悉數斬首，然後奉著首級，大開城門，出來投降。
初五，二十餘萬宋軍雲集興慶城。
守城的是西夏太尉、党項宗室嵬名安惠。
他是李乾順的堂叔，南征北戰，在軍中素有威望。李乾順西去涼州狩獵，留下他守城，還加封梁王爵。
先派使者說降，當然被嚴詞拒絕。
「城中有守軍兩萬餘，百姓十幾萬，糧草軍械都不足。但是嵬名安惠決心死守的話，這興慶城牆高城雄，我軍傷亡會很大。」
劉子羽做著介紹。
眾人不語。
平夏之戰，打到這個份上，就算咬著牙，傷亡再大，也必須把興慶城打下來。
九十九跪都拜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了!
大家把目光注視在劉國璋身上，期待著他想出什麼妙計來。
「李乾順現在何處？」
「回節帥的話，李乾順一行兩萬五千人，沿黃河以西南下，在四日前過應理縣。奉節帥軍令，我平夏兵團輕騎只是銜尾觀察，沒有追擊。河湟兵團部，在攻下卓囉城後，沒有遣兵北上，以免驚擾到他們。」
「涼州有什麼動靜？」
「涼州派出兩萬兵馬，東出接應。預計兩部此時已經會合上了。」
「嗯，好。李察哥現在何處？」
「李察哥攜帶家眷北上，先是在白馬和朝順兩軍司停留，招攬人手。劉誅邪翼長奉命率領兩萬精騎北上追擊。
李察哥接到消息，立即北竄，大概只招攬了不到兩千騎。他在兀剌海城召集黑山軍司，以及河北地區夏軍騎兵。劉翼長趁他們聚集在一起，驟然奔襲，斬殺萬餘，其餘作鳥獸散。
李察哥匆匆帶著五千餘騎，北竄漠南。劉翼長停在河套地區，招討和收編夏軍騎兵各部。」
多好的同志啊！
多好的帶路黨啊！
劉國璋心裡暗贊道。
薛公素連忙說道：「節帥，李察哥此子素有大志，才幹超群，現在北竄漠南，後患無窮，請遣兵追擊，將其斬殺。」
「此子成不了氣候。」宇文玄中搖頭晃腦地說道。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成不了氣候？
「不過此子要是在漠南坐大，對收復的靈武舊地，乃至河東威脅巨大，節帥準備親征此獠。」
這都已經安排好了，那還有什麼說的。
只是現在興慶府擺在面前，怎麼辦？
劉國璋又問道：「河西家的陵墓都找到了嗎？」
「回節帥的話，都找到了。」
「那就修書一封，遞進去給嵬名安惠。告訴他，要是不降，老子把他家的祖墳都刨了。李德明、李元昊、李諒祚，他的老祖宗們，統統暴屍荒野。
嵬名安惠是想當個精忠報國的忠臣義士呢，還是想做保住祖宗陵墓的孝子賢孫，由他自己選。」
「是！」
薛公素眼睛都瞪圓了。
嵬名安惠不投降，你就刨了他家的祖墳？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天下譁然。
散會後，薛公素找機會留下，當著宇文玄中、慕容野王和長孫謨的面，向劉國璋進諫，勸他不要做有傷天和的事。
「哈哈，薛公過濾了。我此番言論，只是嚇嚇嵬名安惠而已。」
「嚇嚇他？「
薛公素有些不解。
「嵬名安惠被留在興慶府，困守孤城，死路一條。心中有沒有怨恨？他真要是河西家的忠臣，我軍派出勸降使者，就該撕毀書信，斬了使節，以示決絕。」
宇文玄中解釋道。
「偏偏收了書信，好生招待使節，慷慨激昂了一番後還大吐苦水。明明是心中遲疑，另有打算。現在節帥如此威脅他，其實是給他個台階下。
為了保住祖宗陵墓，他忍辱負重，依然是河西家的忠臣，眾人也不好說他什麼。」
劉國璋補充道：「我不傷一兵一卒，輕取興慶城，也划得來。」
「可是節帥，此話傳出去，有違節帥的名聲。」
「名聲？開戰以來，我前前後後斬首不下十萬人，在某些人眼裡，早就是暴虐不仁的武夫。再說了，我只是口頭上說說，又沒真刨。口頭上說說就算數，那直娘賊的，驢日的，狗日的，也是真的了。」
眾人哈哈大笑。
長孫謨開口道：「節帥，延安府的譚都知，一天三封信，問什麼時候可以向汴京報捷。」
「取下興慶城，我立即拜發報捷奏章，他聯銜署名就好。然後請他帶著一干俘虜、繳獲，進京獻俘進納，大出風頭。」
「那節帥呢？」薛公素好奇地問道。
「我得北上找李察哥聊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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