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陵光院裡都是高人
第二天一早，劉國璋徑直去了陵光院。
老丁一看到他，就驚喜地跑過來，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二郎，你出來了？」
「出來了！」
「聽說還成了皇親國戚？」
「這消息傳得夠快的。」
「呵呵，開封城裡，做什麼都慢，就這各路消息傳得最快！」老丁笑嘻嘻地說道，「怎麼樣二郎，成了皇親國戚，感覺如何？」
「昨晚一夜沒睡好，恍惚間總覺得在做夢。」劉國璋苦笑著答道。
老丁目光深邃地看著劉國璋，「正常，正常。二郎有如此反應，老丈反倒覺得你更親近。」
「啊，還有這說法？」
「你在玉津園裡躍馬提槍，馳騁無敵，我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輸了五十貫，卻看到我大宋，又多了一員驍將。殺伐決斷、智勇雙全，當真是神將下凡。
讀書人怎麼說來著，只可遠觀，不可近交。後來二郎坐監遇了難，又陡然富貴，大起大落，心有惶然，倒是讓老丈我覺得，二郎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
劉國璋看著老丁，「老丁啊，想不到你也不是個凡人。」
「什麼凡人神人，都是這世上的螻蟻。進去吧，我聽人說，昨晚院主也是一夜輾轉未眠啊。」
「進去了，我突然脫了難，成了官身，得向院主稟告一聲。昨夜太晚，就不敢貿然來了。」
老丁擠了擠眼睛，「知道，這是女冠道觀，男子多有不便。你看我，一到晚上，就成了大門門院的院主，前門半步都進不去。」
劉國璋哈哈一笑，邁步走進去。
一路上，女冠、朱雀衛，都滿臉笑容地跟他打招呼，神情有些怪異，驚訝、欣喜
到了後院，許細娘聞訊跑出來，「二郎你出來了？」
「出來了！」
許細娘圍著劉國璋轉了一圈，滿臉驚喜。
「怎麼？看我在西獄裡是不是少胳膊缺腿了？」
「怎麼會呢？」許細娘突然一笑，隨即淚流滿面，雙手捂著臉，發出嗚嗚的低泣聲，淚水從手指縫裡流出。
劉國璋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又不好意思。只好站在那裡不動，默默地看著。
許細娘很快止住了哭，抹了抹眼淚，抬頭看一眼劉國璋，神情複雜，似怨似哀。
「進去吧，院主昨晚一夜都沒睡好。」
「院主在哪裡？」
「後院花園裡，我帶二郎進去。」
沿著熟悉的路，來到花園月門，許細娘遙遙地指了指，「院主在池塘邊的的亭子裡，二郎自己進去吧。」
遠遠看去，慕容十三一身女裝坐在亭子的長凳上，雙臂展開，搭在護欄上，背對著這邊，痴痴地看著池塘。
麻姑站在亭子外面，目光盯著她。
劉國璋提起前襟，拾步走進去。走得近了，麻姑看到他，目光犀利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露出笑意。
聽到腳步聲，慕容十三轉過頭來。
她簡單地梳了個小盤髻，兩鬢各垂下數縷黑髮。素顏似玉，面如初花，難得穿了一件女裝。上面是一件朱紅衣袍，下穿淺赭白花裙，肩上隨意搭拉著一條帛巾。
臉上稍帶疲憊，卻透著說不出的慵懶和隨意，仿佛從鋒芒畢露的青鋒劍，變成了繞指柔。
慕容十三的眼睛裡閃過一縷喜色，如黎明時分那一抹瀲灩的霞光，但瞬間消散在湖水裡。
「二郎來了，坐。」
「好。」
「來得挺早的。」慕容十三轉過身去，繼續斜斜靠在扶欄上，看著腳下的池塘，裡面有幾尾錦鯉在游來游去，快活自在。
「院主吃早飯了嗎？」劉國璋微微彎著腰走過去，在旁邊坐下。
「要請我吃早飯？」
「可以嗎？」
慕容十三宛然一笑，「有人請吃飯，好事啊。吃完再去你的新府邸看看。」
「好啊，正準備請院主去看看我那個新狗窩。」
「你等著，我去換身衣裳。」慕容十三一拍長凳，騰身而起，雙手提著裙擺，幾步就走不見人影。
麻姑瞥了劉國璋一眼，手指頭點了點，露出一個很兇惡，卻有點無可奈何的神情，轉身也跟著離開。
慕容十三一身藍色飛魚服——劉國璋給她做了一套朱色的，後來她自己叫人又做了兩身顏色不同，款式差不多的飛魚服，換著穿。背著手，在劉國璋的府邸里轉了一圈，很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地方挺大的，都挺好的。就是這個什麼賢園有點荒啊。」
「章相公被貶後，他的子孫也被貶出京去，這宅院轉了兩次，荒了三四年，尤其這個賢園，地方有點大，顧不過來。雜草叢生，裡面不知藏有多少走獸蛇蟲。
我準備叫人把這裡全部剷平，做成一個校場。射箭騎馬，鍛鍊身體。」
「嗯，好！」慕容十三像一位下來視察的領導，背著手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蕪園不錯。」她站在一個花園裡說道。
劉國璋答道：「是的，這裡雖小但很精緻，說是請了蘇杭的名家修建的。水樓相間、山骨樹被、以小見大、意境深遠。尤其這棟閣樓，是整個園子，乃至整個府邸景致最好的。」
「這樓叫什麼名字？」
「說以前叫臨水軒，不過換了兩家主人後，名字改來改去，沒名字了。要不院主給取個名字？」
「吾鄉閣。」
劉國璋想了想，遲疑地問道：「試問注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正是。」
「那還要請院主揮筆寫幅閣名，我叫人刻好掛在這裡。」
慕容十三瞥了劉國璋一眼，「我幫你取名，又幫你寫字，不如把這棟閣樓讓與我。」
劉國璋一愣，「院主的意思是？」
「這園子好，這閣樓好，以後我常來你這新狗窩裡玩耍，不想回去，就住在這裡。怎麼，二郎不捨得？」
慕容十三背著手，側著身，歪著頭，看著劉國璋。
劉國璋笑了，「院主只管拿去就是。」
「好！我宣布，這棟吾鄉閣是我慕容十三的。」慕容十三伸出右手，指著身後的「吾鄉閣」畫了圈，大聲宣布。
麻姑急了，正上前正開口說話，慕容十三卻一個轉身，走進吾鄉閣。
這裡被打掃過，收拾得很乾淨。
慕容十三沿著樓梯一口氣爬上三樓，穿過廳屋徑直走到走廊上。
「嗯，這景致確實一絕。跟我那個枯燥無味的陵光院比起來，這裡要仙靈生動許多。以後，這裡我會常來。」
「歡迎院主常來。」
慕容十三看了劉國璋一眼，回到屋裡，外廳的座椅上坐下，對麻姑說道：「麻姑，叫他們送茶水上來，再幫我看下，我與二郎有要緊事商議。」
麻姑遲疑一下，應道：「好的院主，我就在二樓。」
慕容十三指了指旁邊的座椅，對劉國璋說道：「坐吧。」
坐下來後，劉國璋問道：「院主有何事商議？」
「我就想問問，前晚，你是怎麼殺得蔡四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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