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上躥下跳

  「死者名為我妻留造，43歲，職業為……美食作家？」

  「據說這人會在新聞報刊雜誌上寫一些和美食有關的文章。經他稱讚的飯店，生意會瞬間好上不少，被他批判的店鋪，生意也會瞬間一落千丈。」

  灰原哀背手走到陸仁身邊，「對了，他的文風和仁哥你差不多，都是比較毒辣。不過單從文學造詣上來說，他比仁哥你差遠了。」

  聽到這話，陸仁嘴角不禁微微抽搐，暫時中止了對死者的調查，「小哀你這是在誇我麼？」

  「應該？我也是希望仁哥你小心一些，畢竟同樣是寫文章，你得罪的人可比他多的多的多。」

  那你的關心方式還真是別致。

  這話在陸仁心裡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他其實更傾向於，剛才的對話是灰原小小的報復。

  起因是他進了壽司店大門，先伸手rua了rua灰原的腦袋，結果兩人噼里啪啦挨了一通電。

  後者原本明媚的小臉肉眼可見的就陰了下去。

  接著就找機會像剛才那樣暗搓搓懟了他兩句。

  唉，這小傢伙實在太記仇了。

  陸仁收起些許感慨，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案件本身。

  「死者中毒身亡。」

  這也是老朋友了，毒藥正是高頻率登場的氰化鉀。

  柯學世界，毒藥基本等同於氰化鉀。

  「死亡時間，中午的十二點四十五分。」

  這位的死亡時間要比往常的死者更精確一些。畢竟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倒地身亡的。

  今天中午，剛在報社食堂吃完午飯的陸仁，正趁著消食的功夫和北島閒聊之際，突然就接到了灰原打來的電話。

  接著他就來到了這家名為旋風劍的迴轉壽司店。

  迴轉壽司，顧名思義，就是一條傳送履帶上擺放著盛有各種壽司的餐盤，食客想吃哪一種壽司，就等著餐盤轉到自己面前，伸手將餐盤取下來即可。

  國內也有類似的吃法，不過吃的大多不是壽司，而是自助旋轉小火鍋。

  迴轉壽司也是同理，這玩意其實也能算作壽司門類中的自助餐。

  價格也比一般的壽司便宜不少，更別說和特級壽司做對比。

  不過就博士的收入水平和五百字幾人的胃口而言，阿笠博士願意開車帶著他們過來吃這個，已經算是很大方的行為。

  而且眼前這家迴轉壽司店，規模其實不算小。

  它有兩條獨立的傳送履帶，店內能容納小四十號人在此用餐。

  以一個小飯店的體量來說，它已經算規模比較大的，至少不能被稱作蒼蠅館子。

  「中毒身亡，食物中毒麼？」

  「這位先生，請您注意言辭。我們的壽司店始終把顧客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考慮，絕不會往食物中下毒！」

  一位身材高大，穿著白色廚師服頭戴廚師帽的中年男性出現在陸仁面前。

  「你是這家店的店長？」

  「沒錯，在下並木段兒，從事壽司行業已經……」

  「先等一下。」陸仁把自己名片遞了過去，「你看完再說。」

  東報記者……陸仁！

  並木店長瞳孔緊縮，他趕忙將名片收好，點頭哈腰道，「歡迎您百忙之中蒞臨指導，您要有什麼問題請務必提出來，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和這位神之筆的惡名相比，旁邊那個已經躺屍的我妻留照撐死了只能算作一個小蝦米。

  真要惹怒了這個煞星，都不需要專門寫文章，一句話他的店就絕對沒了。

  「出事之後，有沒有顧客離開現場？」

  「沒有。」店長指了指柯南，「那個孩子讓我們封鎖現場，在警方到來之前決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嗯。」

  有柯南在場，這點倒是基本用不著擔心。

  例行詢問過後，陸仁清點了一下店裡的人員。

  去掉死者和博士一行人，店裡連客人帶廚師，一共還有二十一人。

  十六個食客，五個廚師。

  這次的嫌疑人有點多啊。

  不，不對。

  如果兇手是利用迴轉壽司的轉送履帶投毒，那最有可能對他下毒手的，就只有和他坐在同一條履帶前的食客。

  陸仁從懷裡掏出假證，對著竊竊私語的人群晃了一眼後，就收起假證高聲道：「我是警察，請諸位配合調查。」

  「案發當時，和死者坐在同一條傳送履帶上用餐的食客，請舉起你們的右手。」

  博士一行人最先響應號召，舉起了右手。

  嗯，這些人可以直接排除。

  除了他們外，另有四人舉起了右手。

  範圍一下就縮減了很多。

  四名食客再加五名廚師，總計九人。

  可兇手是怎麼下的毒？

  如果把毒下在壽司之中，迴轉壽司是自助取餐的模式，死者事先要拿起某一盤壽司，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這條傳送履帶上，算上博士一行人，總共有十一人用餐。

  這算什麼？無差別殺人？

  不，不應該。

  這一桌怎麼說都還有五個小孩子在，而且其中還有個特別可愛的小女孩。

  如果真的是報復社會無差別投毒殺人，怎麼也該把毒投到另一桌才對。

  還是說兇手投毒的時候，灰原他們還沒過來。等下毒之後已為時已晚，然後灰原他們恰巧躲過一劫？

  陸仁看向店長，「這一桌食客的用餐時間，你還記得麼？他們分別是幾點來的壽司店，又在這裡吃了多長時間？」

  店長回道：「我妻先生是最早來的，然後就是坐在他左手邊的這位先生，接著就是這群孩子坐在我妻先生的右手邊，那位穿著粉色衣服的女性緊隨其後。她是坐在了這群孩子的爺爺身邊。」

  「那兩位先生是最後一起過來的，他們坐在了我妻先生的正對面。具體用餐時間我記不清，但絕對都在半小時以上。」

  用餐半小時後才被人投毒死亡？

  為什麼要留有這麼長的間隔？難道是……

  「今天中午這一桌有沒有已經結帳離開的顧客？如果有，他們幾點幾分離開的？當時又坐在哪裡？」

  「有一對夫妻帶著自己的孩子過來。他們也是坐在我妻先生的對面。至於離開時間，前台收銀那應該有記錄。」

  在店長的幫助下，陸仁看了一下前台記錄的時間。發現那一家三口是十二點二十五分離開的迴轉壽司店。

  我妻留照的中毒身亡時間是十二點四十五分。

  這中間間隔了整整二十分鐘。

  如果真是他們下的手，那豈不是說明有一盤壽司在傳送帶上放了最少二十分鐘。

  由於出現了客人意外身亡的突發狀況，壽司店的傳送帶現在已經停止運轉，陸仁不清楚傳送帶的傳送速度。

  於是他便直接問道，「以死者這裡為起點，同樣一盤壽司，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重新轉到他面前？」

  「五分鐘左右。」

  五分鐘……

  如果是那對夫妻下毒，二十分鐘的時間，那就意味著被下毒的那盤壽司至少在所有用餐者面前都出現過三次以上。

  要真是無差別投毒殺人，這個時間著實有點太長了些。

  那一家三口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而且他們既然帶著孩子過來用餐，在這小孩子占了大半的一桌上下毒，也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所以下毒的時間應該控制在十分鐘內，也就是一盤壽司在傳送帶上轉兩圈。

  作案時間確定，接下來就是看作案手法和作案動機。

  陸仁不太相信這是一起無差別投毒殺人案。

  還是那句話，這一桌有這麼多孩子在，要真想報復社會，怎麼也該去隔壁那一桌。

  可如果是目標明確的預謀殺人，兇手是怎麼做到精準投毒的？

  從這點來看，坐在死者旁邊的，戴著帽子的中年男性最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只要死者在十分鐘之內注意力被其他事物所吸引，他就可以藉機下毒。

  壽司上、餐盤上甚至直接塗抹在桌子表面。

  但相應的，正因為他最有可能下毒，他下毒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小的。

  因為他也知道警方第一個懷疑的肯定是他。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絕對會把手尾處理乾淨，至少不會讓警方從他身上找到裝有毒劑的藥瓶什麼的。

  當然，在其他人身上找到氰化鉀的可能性也很低。不然破獲這個案子的難度就有點太低了。

  搜身這個事，還是一會等真正的警察到來，交給他們去做。

  陸仁現在要做的，就是事先把一些準備工作做完。

  現在的嫌疑人依舊還是同一張桌子上的四人再加五名廚師。

  如果是蓄意謀殺，最後一起來的那兩位中年男性，他們殺人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他們兩人外貌上沒有半分相近之處，可以初步判定沒有血緣關係。應該是同一家公司的職員，中午下班時間來這裡一起吃飯。

  這種關係，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會聯手作案。

  可如果是單人作案，他就還要注意不能讓坐在旁邊的同事發現自己下毒。

  這個難度委實有點高了。

  如果排除他們兩個，坐在同一張桌前的食客就只剩兩人。

  中年帽子男和坐在阿笠博士旁邊的粉衣大嬸。

  除此之外就是四名廚師加站在陸仁面前的店長兼廚師長。

  「十二點三十五分到十二點四十五分之間，店裡有發生什麼事麼？」

  「有。」店長伸手指了指柯南他們，「那群孩子不小心把桌上的塑料餐盤碰到在地。接著我妻先生就和他們起了爭執。」

  「爭執？具體說了點什麼？」

  「他說元太是故意把餐盤碰到在地，這樣最後算錢的時候，能少算一點錢。」灰原哀回道。

  「算錢，這家壽司店是用餐盤數量來算錢的麼？」

  「對啊，仁哥你不知道麼？」灰原哀對此感到有些奇怪。

  「不知道，我只去過特級壽司店。」

  「好吧。」

  這一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見他確實不了解，灰原哀便從頭開始科普。

  「迴轉壽司店都是用餐盤數量來算錢的。不同價格的壽司，所用的餐盤顏色也會有所不同。客人可以隨意取餐，一旦取下來後，不論吃不吃都不能再把它放回去。」

  「除了自取取餐外，也可以通過面前的電子屏幕點餐。自己點的壽司轉到面前後，就會發出『滴』的提示音，提醒客人這是他之前點的壽司。」

  「這樣，多謝。」

  死者和右手邊的元太一行人起了爭執，注意力被分散。

  左手邊的中年帽子男就可以趁這個時間下毒。

  果然是他幹的麼？

  不，暫時還不能確定，只能說他嫌疑最大。

  「我妻留照和你們吵了一架，然後呢？怎麼處理的？」

  「他罵完我們，就轉頭開始罵旁邊的那個叔叔。」元太大聲回道，「並稱呼他為比目魚老哥。」

  比目魚老哥？

  陸仁打量了下這人的外貌，雖說他鬍子拉碴、面容枯槁、不修邊幅。可即便如此，他的外貌和比目魚也完全不沾邊啊。

  「請問你怎麼稱呼？你認識死者麼？」

  比目魚老哥點了點頭，「我叫相園修，和我妻先生有過一面之緣。」

  「請具體講一下，比如他為什麼要給你起一個比目魚的外號。」

  比目魚說實話長的是真有點丑。這個稱號明顯帶有侮辱意味。

  相園修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如實回道：「我有一次帶著自己妻子來這家店吃壽司，錯把鱸魚認成了比目魚，然後就招來了我妻先生的一通嘲諷。」

  「只是如此？」

  如果只是簡單的嘴臭，也不至於痛下殺手吧？這人看著也不像個暴躁老哥。

  「還有就是他在網上繼續對我冷嘲熱諷。我喜歡在自己博客上分享美食，結果不知道怎麼就被他看到了，然後他就在我的每條博客下面都留言嘲諷。」

  原來如此。

  這樣殺人動機就充足……個錘子啊。

  因為這種事殺人也有點太扯淡了吧？

  不對，不能有這種想法。

  柯學世界更扯淡的殺人理由都有。而且這人也未必說了真話。

  陸仁決定繼續試探，「既然你和他有舊怨，那你為什麼還坐在他的旁邊？當然這群孩子也還沒有來，對面也尚有位置。」

  「警察先生，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相園修情緒突然變得非常激動。

  「我是和他有點過節！但也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下手殺了他吧？而且這件事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至於我為什麼坐他旁邊，並不是我刻意坐在他旁邊，而是我平時用餐，就習慣性的坐在那個地方。」

  「而且我妻先生是中毒身亡的吧？如果真是我殺的他，那應該能從我身上搜到裝毒藥的藥劑或者手帕吧？我身上可絕對沒有這些東西！」

  此話一出，不止陸仁，柯南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相園修身上。

  長久以往積累下來的破案經驗告訴他們。

  某人表現的越理直氣壯，那這人就越可疑。

  ps：這一章的標題打錯了，應該是五百三十六章，腦抽打成了三百五十六章。標題沒法更改，只能這樣了。捂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