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府逃竄至人間,傷害人類打破人間平衡,按地府規則,」逆光走來的男人殘冷無情地說,「魂飛魄散。」
惡鬼感受到周身驟然燃起的幽冥之火,顫抖著魂魄,變得如同水一樣泛起波瀾,倏然抬頭說,「冥王饒命。我……我知道放走惡鬼之人,能不能將功抵過?」
這時,幽冥之火似乎漸漸弱了,儘管冥王沒有開口,惡鬼知道有轉機,便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實情,「不久之前,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來了十八層地獄,趁著陰差不注意就……打開了地獄之門,惡鬼們一直飽受煎熬,見到可以逃出十八層地獄,自然拚命地掙脫竄逃出陰差的掌控,當然還有些被陰差強行逮捕,但陰差人數有限,所以更多的惡鬼逃竄到了人間,何況大多都是餓死鬼,見到那麼多人類自然難以控制想……冥王饒命啊,我再也不敢逃出地府了……」
轉瞬間,惡鬼就被周身重新燃起的幽冥之火,燒得尖叫,變形,直到消失殆盡,什麼也不剩。
江曉曉才從他身後走出來,自然她也聽到了惡鬼的那番話,陷入了沉思之中,該不會放走惡鬼到人間的小女孩是……
而她抬眸,就撞入了沈夜冥深不見底的眸中,她別過臉,「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是誰做的。」他面無心緒地掃過她,她很聰明,他能想到的,她不可能想不到。
「你也沒什麼證據,怎麼能確定是夜月?」江曉曉聽著他斷定的語氣,頓時斂了眉,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就一定是夜月嗎?
雖然她之前還在地府,年齡也符合,但不一定百分百是她,何況她那樣心思單純的一顆聖靈珠幻化成人,連路邊老奶奶都不忍心不管,怎麼可能放出惡鬼危害人間?她能有什麼目的?
聽罷,沈夜冥異眸輕飄飄瞥過她,低冷地說,「你這是在維護她?」
「我是在跟你講道理。」她抿著唇,盯著他側臉微冷硬的線條,捉賊拿贓,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好。」他邪冷勾唇,捏過她的下頜,「你想講道理,我跟你講這個道理,要是到時候讓我發現是夜月所為,我不會對她心慈手軟。」
她鳳眸微斂,瞬間不確定地低下了聲音,「你……想對她怎麼樣?」
如果真的是夜月做的,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是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夜月受懲罰,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夜月莫名的熟悉感令她狠不下心。
「破壞人間平衡,擾亂地府秩序,她的下場只能魂飛魄散。」沈夜冥沒有絲毫跟她開玩笑的語氣,人間有人間的規則,地府有地府的秩序,兩則被打亂,有違天倫,自然要受最終的懲罰。
聽罷,江曉曉小臉瞬間蒼白,她望進了他深邃如潭水的眸中,心底的忐忑顯露無疑,然後漠然拂開了他的手,「我……我知道了。」
瞥見她刻意疏離的動作,沈夜冥異眸一沉,似乎很不悅她這個推開他的動作,她現在是為那個夜月抗拒他?
她知不知道如果找不到那個放出惡鬼,擾亂人間的罪魁禍首,或者放過那個罪魁禍首,代替夜月受懲罰的,便是他。
一個夜御身邊的人就比他還重要,那他在她心底到底算什麼?
而她壓根不知道他的想法,江曉曉那股勁生氣過去,自然也想到找不到罪魁禍首、不趕快處理掉人間惡鬼,他會受懲罰,於是心又軟了下來。
她凝著面無表情的他,低聲說,「不論是不是夜月,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間的惡鬼全部處理掉,我們去下一個地點好嗎?」
這已經是她的主動退步,如果他不理會她,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才變得緩和的關係,又要破裂了。
沈夜冥異眸微垂,似乎過了好半響,就在她動了動身子時,他以為她要離開,便沉著俊顏摟過了她柔軟的嬌軀,低頭凝著她說,「好,這件事之後再談。」
見她沒有反抗,乖順默然地呆在他懷裡,他的心才漸漸安穩了下來,摟著她的腰緩緩消失在了地下車庫,去了下一個地點去逮捕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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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幽暗的房間里,一點星火擺放在桌上,而上方中央擺放著一蠱罐。
桌子旁站在兩個身影,其中一個白衣女子是扶桑,她垂眸擺弄著那蠱罐,對著身旁忽隱忽現的身影說,「幻女,你知道金蠶蠱的來源嗎?」
「不知。」被叫做幻女搖了搖頭,此刻,她還幻化做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的模樣,也便是『夜月』的模樣。
「將多種毒蟲,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一起放在一個蠱罐中密封起來,讓它們自相殘殺,吃來吃去,過那麼一年,最後只剩下一隻,形態顏色都變了,形狀像蠶,皮膚金黃,便是金蠶。」扶桑清冷地笑了笑,然後取出了蠱罐里的金蠶,放在手心把玩。
「原來如此,難怪是世間最毒的蠱。」幻女恭敬的回答,儼然一副屬下的態勢。
「不,世間最毒的蠱,是情-蠱。」扶桑收起了金蠶在白色衣袖裡,然後望向她,「讓你去做的事辦好了?」
「辦好了。」幻女走過去,將一絲頭髮放置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冥王身上取下來的頭髮,不知扶桑大人要用這個做什麼?」
「就是剛剛跟你提起的情-蠱。」扶桑取過了那絲頭髮,然後放置在了另一個蠱罐之中,緩緩道:「世間情最毒,哪怕是冥王也抗拒不了情-蠱……」
「扶桑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對付冥王,他……不是蘭陵王的至交?」幻女不解道。
「情-蠱不會致死,不會傷害到他。」扶桑面無表情,清冷地說,「而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要過問。」
她將一個摻著另一個女人血的鈴鐺,同樣放入了蠱罐之中,便開始施展蠱術。
結束之後,扶桑繪製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三日後情-蠱現,紙條在空中緩緩燃燒,消失殆盡,彷彿傳向了另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