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承德外八廟的文物庫房是24小時有人看守，每班兩個人外加一條大狼狗——在如此嚴密的看守下，竊賊竟然能屢屢得手，實在不可思議。

那些可不是沒登記、隨便拿走一兩件都沒人理的雜牌文物，真是應了那老話：「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不過即便是家賊，文物庫房也不同與圖書館或工廠的庫房，少幾本書、幾根鐵管是不好查，可拿出個佛像來，空出的位置如何交待？

那些可都是有編號和備案登記的，甚至有些失竊的文物能有一兩米高！

張楠記得那個領導職位的竊賊還真有點辦法，那人一開始據說是先將某件文物偷出來，找人照樣子做個贗品，再把贗品貼上真編號放在真品的原處。

此外，還用一些非外八廟的普通文物，或以文物殘件、部件、附件代替庫藏文物。

這麼一搞之後，只要沒有內行人仔細檢查，基本上就看不出這種偷梁換柱的把戲。

家賊難防，偷斷屋樑！

這還不是什麼小家賊，那人貌似都做到了外八廟文物管理部門的老大，文管會的庫房就像他家後院，都不可能出現外人檢查庫房的機會。

那小子貌似只小心了沒多久，很快連贗品都懶得做、替換，甚至連盜出文物上的標籤都不拿走，「擺明了」賣故宮文物。

外八廟的盜竊案件貌似個案，但有個問題：故宮幾十年時間一共調撥出去近10萬件文物，其中只出現了外八廟這一次被盜大案嗎？

神仙才知道！

反正對張楠而言，不說其它博物館，如今故宮本身的防盜水平就真不怎麼靠譜——也許珍寶館、太和殿、鐘錶館等重要地點的安保工作不錯，但偌大個故宮內安保死角實在太多！

親生體驗過的，最有發言權！

電話那頭這農博升大體說了下他所知的故宮外調文物情況，又道：「阿楠，你那手頭新得了故宮流出去的物件？」

這樣問沒問題，就算被別人聽見也無所謂，故宮流散國外的文物海了去了，農博升就知道張楠手裡就有不少，只不過那些都是解放前外流的而已。

這解放前外流的清宮文物到底有多少，那真是算都算不清楚，單單一個圓明園就被搶了多少?！

神仙難斷！

這邊張楠讓阿廖沙拿著那座壇城，自個看著上頭的標籤道：「新弄了個銀的壇城，工藝很精緻，底座上有原始標籤『留平56044』、『複查515』和『故141442』。」

「如果標籤沒問題，這座壇城百分百來路有問題，我猜有可能是哪家文物管理部門裡出了家賊。」

老江湖了，一判斷就是八九不離十。

「我也這麼想的。

對了，姐夫，上頭那個『留平』什麼意思，是不是蔣光頭沒來得及送灣灣、留在北平的那些？」

「不是，那年月兵荒馬亂的，哪有時間弄這個標籤。

這『留平』是故宮博物院前身古物陳列所時期，收藏的來自於瀋陽故宮和承德皇家園林的文物。」

「哦。」

明白了，自個之前想岔了，估計那個「複查」標籤才是判斷這件壇城是解放后外流、被盜的最重要證據。

「對了，你是不是想再來一次遙控破案？」

如果只是查出處，這張楠壓根都不需要打這個電話，反正是故宮裡流出的物件錯不了，農博升知道他有這個鑒賞能力。

古玩、文物，加個不好太見光的秘玩也不錯。

再說了，就算將來把這座壇城撕掉標籤，光明正大放在他的私人博物館里又如何！

案子不發沒事，發了也沒事，誰能認得出?

被盜了都沒人知道，案發了鬼才知道此壇城為彼壇城；知道了又如何，問他要回去?

誰來開這口?

「我們懷疑你博物館里的那座壇城是故宮博物院內的被盜文物，請您拿出來捐獻給國家……」

博物館是在華夏還是美國?

人家鳥不鳥你先不論，問這話的人得有多粗的神經、腦子多笨、多傻大膽、被人當多沒腦子的槍使才行！

既然張楠打電話問農博升，那就意味著他可能又要生點事出來，有人要倒霉嘍。

再說上次在蒙古高原玩遠距離分析破案的戲碼真的很有意思，而且開-封警方也已經兌現了獎金，眾位專家也沒拒絕。

憑本事拿的賞金，不拿是傻蛋！

這邊張楠道：「破案就算了，還是交給警察同志們吧。

東西儘快給你寄過去，外交渠道。老規矩，該知道的人知道就行，宣傳就免了，咱就算再次為華夏文保工作做貢獻了。」

另一頭的農博升「哈哈」笑了起來，「行，又輪到我這老傢伙出風頭。這樣，你把那個編號再報給我，我記一下，過會一上班就和國家文物局的領導彙報。」

「我看你還不如直接報文化部呢。」

「阿楠，咱這有規則在，越級彙報可以大忌，要不我們這是個等同副省級的城市，省一級的文物主管部門都不能省。

不過放心，部里立馬就能知道，我這都成迴流重要文物的中轉站，一有情況直通到頂。」

張楠這就不再廢話，再次報了下三組編號，等同與將某個監守自盜的傢伙送進了地獄！

掛掉電話，繼續撬箱子。

時來運轉了，連續幾個箱子內都是來自華夏的文物：隋代陶馬、北魏時期陶俑與陶馬、唐代石質馬雕像、北宋風格觀音頭部雕像、北齊石灰岩佛像、明代石質牆頂飾帶…

兩輩子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年代判定錯不了，就是這些玩意不符合張楠自身的收藏標準與喜好要求，更不會都給托馬斯拿去賣了算經費。

便宜老農了，晚些時候還得再給他打個電話。

這些個箱子重新打包，過些天就運回華夏去。不過體積、重量都不小，就上普通海運渠道就行，反正美國人壓根不管你運出的外國文物。

呃…

美國有本土文物嗎?

繼續撬，連續二十幾個箱子都是來自北非和南亞的一堆「破爛」，張楠一樣也看不上，直到敲開個內部防震填充非常仔細的小木箱。

一尊陶瓷的佛像，張楠冒出句：「別告訴我又是件故宮裡的玩意。」

阿廖沙與林明將其搬出，前者看了眼佛像背面，「老闆，『故』字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