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喜歡這座城市，喜歡這裡的古老白房子，還有這會不冷不熱、陽光普照、介乎於10至20度之間的氣溫。

不能下海游泳無所謂，自己本就是個旱鴨子；張楠不怕冷，但真的討厭熱！

北部的歐洲人最喜歡來伊維薩島，特別是夏天來，因為這裡有充足的陽光，而張楠最討厭在夏天曬太陽！

為啥討厭？

老家剡縣盛夏的大太陽能和黑非洲比，陰涼地方都能到三十八九、四十度，早曬毛了。

如今正好，不冷不熱，還能在城市的老城區里隨意走走，看看異域風情。

不過沒打算住在島上，小查莉的行李都放上「星辰」號了，船上加起來有5個房間，沙龍區都能讓七八個保鏢湊合一晚，反正天氣不冷不熱，連空調都不用開。

走在小街上，查理茲-塞隆問道：「艾倫哥哥，我們明早再去你的小島，那能不能在酒吧里玩通宵？」

島上最有名的是DC10酒吧，全世界都數得著的酒吧，天天通宵營業。

不過張楠直接否定：「不行，晚餐找個靠海的餐廳，然後能帶你去酒吧玩幾個小時，凌晨兩點前必須回遊艇。

小孩子不能熬通宵，這兩點都是給你破例。」

張楠早過了去「年輕人的酒吧」瀟洒的心理年齡，在老式的美式酒吧坐坐倒還差不多。

不過DC10這幾年來一直都能進世界酒吧排行榜前二十名，後來更是保持這個排位30來年，有它的獨到之處，張楠想去見識一下。

至於排位誰定的？

不關心，這個很重要嗎？

......

酒吧排名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吃飯——張楠一貫認為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遊艇碼頭附近就有不錯的海鮮餐館，這會是旅遊淡季，之前也不用訂餐，直接進去就行了。

一群有錢闊佬進半開放式的餐廳，這裡還有大長桌，大概旺季來這裡的遊客有不少就喜歡熱鬧，會和陌生人在同一張大桌子上吃飯。

點餐是想吃什麼就上什麼，張楠自個喜歡一切帶殼的食物，大蝦、貝類少不了，還有西班牙特色的大鍋海鮮飯。

老規矩，提醒餐館任何菜內不能放醋，歐洲果醋也不行。

等所有食物上桌，人多、胃口好，這量不能少，看上去蔚為壯觀，特別是那些牛大的海蝦和貝類看著就誘人。

一頓大餐，吃完之後就去晃蕩。

伊維薩城內有中世紀建造的城堡防衛系統，當地人叫它「高城」，城堡區附近有好幾條賣手工藝品的小街。

張楠不喜歡逛街，但喜歡逛古迹和特色古舊市場例外，特別是陪著個看著養眼的小妮子逛。

這裡也有舊貨二手市場，張楠最愛。

就算是淡季，市場里的遊客還是有一些的，要是在旺季，估計這裡的人都能擠成一團。

和歐洲幾乎所有的二手古董市場一樣，新的、二手的、舊貨、古董什麼都有，亂七八糟混雜一塊。

張楠也就是走馬觀花一般看看，完全沒有逛歐洲大陸內的跳蚤市場的認真勁。

小查莉看到張楠那幅看熱鬧的表情，就問了句：「艾倫哥哥，是你說要來這看看，怎麼都沒喜歡的？」

張楠笑笑，道：「這裡是海島，每年來那麼多遊客，你說這裡能會有好東西？絕大部分都是從其它地方運來的貨，看看就好。」

淡季嘛，地攤還沒有商店多，倒也能讓遊客逛個清閑。

西班牙特色的工藝品為主，小巧的二手舊貨也不少，沒什麼大件。

張楠說的沒錯，海島嘛，賣大件你讓遊客怎麼帶走？

晃蕩了一會，甚至還發現了北非風格的銅器製品，商家真是什麼賺錢就賣什麼：這裡距離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不遠，遊客們會買點北非風格的工藝品也挺正常。

小妮子原本有5000美元的零花錢，但之前在美國、加拿大和香江壓根兒就沒花錢的地方，前幾天在島上這大宗消費都是詹姆士他們兩個包辦的，就是在嬉皮士市場花了那麼一百多美元。

這會小查莉屬於財大氣粗，二手市場都是小玩意價格便宜，樣子好看還有特色，小妮子一副買買買的架勢，還一定要自己花錢。

「幹嘛不讓我們付錢？」

張楠問了句。

這會一伙人剛進了一家賣西班牙特色陶瓷器皿為主的舊貨商店，店門口小街上10幾個保鏢在那擺姿勢，有兩位手裡還拿著之前小妮子買的紀念品，大包小包好幾個。

店裡就跟進來關興權、林明和阿廖沙，不然人太多，小店裡根本擠不下。

「我打算買回去送人的，花你的錢不好。」

「有沒有我的份？」

張楠笑著問了一句。

「你說呢？」

店內只有一個70來歲的老年店主，關興權他們進來后就能看出店主就是個老商人而已，這會除了林明還盯著店主的舉動之外，關興權和阿廖沙都笑著聽小查莉和張楠的談話。

這麼一說，顯然大夥估計也會有份：小妮子總不能用張楠花錢買的東西，轉個身就送還給張楠吧？

老年店主也能聽懂英語，5個顧客一進來就知道來好生意了——在這裡開店幾十年，見過的人太多了，帶保鏢買東西的也見過無數次。

雖然透過櫥窗那還能看到外邊的一群保鏢，這也不奇怪，有些外國政要來這裡時，擺出來的排場比這位還要大。

但私人富豪哦，還帶個漂亮女孩，好生意！

老店主熱情的招呼張楠幾人，小查莉也真是喜歡這裡的漂亮陶瓷：送人後不光實用，都還能放家裡當陳設品。

看得出這家陶瓷店店主是個有心人，這裡有多種風格的陶瓷器，有些還帶著伊-斯-蘭氣息，可能是北非產品，店裡不完全是西班牙巴倫西亞瓷器。

新的多，二手貨也不少，還有些看著都有個一兩百年歷史。

既然小妮子買，那大男人們就跟著吧，看著老店主熱情推薦自己的商品和小妮子討價還價也是種樂趣。

小妮子似乎就是天生的還價高手，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貴了還是實惠，只要她高興就好。

華夏瓷器世界第一，而西班牙是僅次於義大利的歐洲第二大陶瓷生產國，在歐洲的陶瓷業內都有句老話：義大利的設計，西班牙的質量。

歐洲瓷器里西班牙產的貨色算是質量最頂級的，實際上西班牙的陶瓷設計，也處處體現出歐洲式的精巧與靈性，特別是色彩都能用繽紛靚麗去形容，非常漂亮。

而和伊維薩島隔海相望、距離不遠的巴倫西亞又有「歐洲瓷都」之稱，是西班牙最出名的陶瓷產地，集中了西班牙80%以上的陶瓷產量，這具有大量國外遊客的伊維薩城的商人會進大量巴倫西亞瓷器賣給外國人。

店內牆上還有些老黑白照片，張楠看了看，似乎是店主年輕時週遊世界的記錄——照片背景有美國的帝國大廈、自-由女神像，英國的巨石陣，土耳其的藍色清-真寺…

還是個愛玩的。

「老闆，你這盤子不錯，夠大，好像有點年頭了。」

張楠指著個放在陳列櫃內巨大的青花磁碟問：這玩意直徑看著都有個45公分，超級大。

老店主一聽正主問話，瞄了一眼，道：「哦，那個盤子是有點年頭了。

47年我去土耳其遊歷，在個市場里買的，漂亮的土耳其伊-斯-蘭大盤，那時候都花了我50美元。」

到這，這語氣變得有點感慨：「和我一樣，這盤子也成老頭子了。拿出來透透氣，這兩年人這年紀一大想的多。」

這個展櫃和店裡其它商品櫃不同，似乎都是老闆自己收藏的紀念品，零碎不少，裡頭還放著些漂亮的老照片。

而且聽這話，這個柜子似乎是近一兩年內才被放在店裡的。

小妮子已經挑選了不少瓷器，聽到這話，走到張楠正在看的展櫃那。

「這盤子真漂亮！老闆，賣給我吧。」

老頭子搖搖頭，微笑著道：「這位尊貴的小姐，這是陳列品。」

商店裡其它瓷器摺合成美元也就幾美元到幾十美元一件，新的瓷器嘛，不能說貴也不能說便宜。

這一聽不賣？

小妮子不高興了！

「老闆，你說當初你買來才50美元，那我出500！」

老頭子還是微笑著搖頭。

張楠在邊上笑著道：「查莉，40年前的50美元可比現在的500美元還值錢。」

別鬧了，店主不會賣給你的。

「那5000！」

小妮子不爽了，很不爽！

這下店主就算已經年紀一大把，這也有點動容。

5000美元，在西班牙都是一大筆錢。

「小查莉，你有5000塊零花錢嗎？買個盤子，當心你媽媽罵死你！」

一聽張楠的話，小妮子一副耍無賴的樣子，「我不管，艾倫哥哥，我就要這個盤子！一定要！它好漂亮的……」

嬉皮士的裝束，漂亮但還顯稚嫩的臉龐，就像個有點被慣壞了的富家小姐。

張楠無奈，向店主無奈的聳聳肩膀，一副對小姑娘無可奈何的表情。

「阿廖沙大叔，借我500塊。」

小妮子鐵了心要買，找上疼她的大塊頭。

保鏢一看老闆，發現張楠沒反對的意思，利索的從兜里掏出皮夾，點出5張弗蘭克林給了查理茲-塞龍。

這下小妮子高興了，從自己那件誇張的仿皮風衣的大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小皮包，裡邊還有4700多美元。

就留下點零錢，加上阿廖沙借給她的500塊全給了店主。

其它一大堆瓷器加起來大概200美元零一點點，這5200美元夠付賬。

老闆碰到個這麼任性的顧客也沒轍，就是個處於叛逆期的富家小姐，既然價格誘人，那就賣了，雖然對那個自己年輕時淘來的異國大盤還有點不舍。

張楠臉上有點小無奈，在店主看來顯然是對這個不同人種的小妹妹無可奈何。

東西買了、打包好，那就走人。

老店主送5個人出了店門這才返回去，而張楠一伙人走出去一大段路后，小妮子輕聲對張楠說了句：「我演得不錯吧？」

「奧斯卡影后級別的！」

「真的？」

「比金子還真！看在你剛才的表現上，你30歲以前我一定讓你抱個小金人回家！」

「切！」

小妮子不以為意：小金人很公平嗎？

拿錢也能砸出一個來！

一伙人邊走邊聊，關興權在邊上問了句查理茲-塞隆：「查莉，剛才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和阿廖沙、林明當然能看出其中的貓膩，沒想著小姑娘反應那麼快。

小妮子一指張楠，道：「這可是位超級有錢、眼光超級高的收藏家。長島家裡的那些畫和工藝品哪個不是頂級的，在香江看古董眼光更高，看不上的壓根就不開口。

問一句的哪個沒買下來？

關大叔，我是小孩，可我不傻！」

小妮子一臉自豪。

張楠到這笑著道：「我們先回趟遊艇，晚上你要吃得消就陪你去玩個通宵。」

小妮子立刻擺出一副「勝利」的表情，然後問了句：「這盤子是個寶貝？」

「對很多人是，我之前也只有一件，類似的全世界加起來大概只有兩百多件。

說說看，想要什麼獎勵？」

小妮子笑笑，道：「幫我把500塊還給阿廖沙大叔就行，我沒錢了。」

聽到這話，張楠忍不住在街上就抱了下和自己一樣高的小妮子，就說了句：「謝謝。」

一句謝謝就夠了：小妮子說那話的意思是那個大盤子就是她送給張楠的禮物，雖然她知道那是個好東西。

至於它到底值多少錢，小妮子一點也不關心，能幫上自己的艾倫哥哥一回就是幸福。

……

不開口，一開口就是自己喜歡的物件，這是玩古董打配合的一種方式。

如果是一個人買，那就是常常什麼都問價，讓貨主都搞不明白買主到底看中了哪一樣。

如果是賣品，張楠已經不怎麼需要耍小聰明，不做冤大頭、自己喜歡就行，可以拿錢砸。

但那個櫥櫃看著就是非賣品，只能耍點小手段，幸好小查莉腦子靈活，天生還是個演員的料！

那壓根就不是什麼土耳其的瓷盤，那是個元青花大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