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故地出土越過兵器這事其實這不奇怪：越國滅吳，後來楚國滅越國，這春秋戰國時吳越兩國的頂級青銅兵器在吳越大地上反而出土很少，在楚國故地發現的卻多。

對於這種現象，有一種說法是當時越國有時候會將本國製作的青銅劍贈送或交易給楚國，誰叫越國的鑄劍術當時天下第一呢，特別是南方各國的諸侯同貴族，那是常常都以擁有一柄優質的越國劍為榮！

加上有段時間楚國與越國的關係還不錯，交易贈送也正常，而且連兩國王族之間都還會通婚，被當做嫁妝的青銅劍都有。

當越國滅亡時，這些吳越青銅兵器被楚國繳獲，也被楚人使用或收藏：越王勾踐劍就是在1965年冬天，出土於鄂省荊州江陵的望山楚墓群中。

還有吳王夫差矛，是在1983年十一月出土於鄂省江陵馬山的一座楚國貴族的墓葬中。

一亡國，什麼東西都是人家的！

而且當時青銅兵器很珍貴，只要沒有損壞、能用，就算繳獲的武器都可能會傳至幾代人、用上幾百年！

轉來轉去，最後轉了幾道手、幾國軍人前後使用都不奇怪——在遼省都出土過越國青銅劍，根據考證有可能是秦軍滅楚后，使用從楚國繳獲的越國青銅劍參與滅燕作戰，最終留在了燕國故地。

張楠小心的將劍出鞘，眼睛一眯：此劍寒氣逼人！

劍刃部分保存狀況極佳，全劍完整無缺，劍身呈金黃色光澤，上邊毫無鏽蝕，而且磨礪光潔，劍鋒犀利！

這下連項偉榮三人都有點動容，張楠道：「春秋戰國時期征戰頻繁，各諸侯國都需要鑄造大量各種形式的兵器用於作戰。

我們吳越之地因為水系發達，所以不能採取車戰的形式，使用的兵器也是以短柄劍為主。」

說著又問操強：「這劍也就50多公分長度吧？」

「量過，連柄52.4公分。」

50多公分其實在當初也不是很短，秦軍長度達到近一米的長劍要到200年後才出現。

「春秋晚期吳越青銅劍的鑄造水準冠絕華夏，目前我們江南省似乎還沒有這麼精美的青銅王劍收藏。操老闆，咱們也是熟人了，將來也還會打交道。這事我不瞞你，免得將來你會在背後罵人。

這劍你花了多少錢？」

王劍！

不過操老闆這會壓根沒弄明白，這張楠說的「王劍」是啥意思。

操強只知道這柄間是好東西，就算個外行也看得出來：之前有人出價5000塊想從那個朋友那買走這劍，那朋友不肯！

看著張楠是真想聽實話，而且操強覺得自己也不需要保密，道：「一萬。」

「哈哈，有魄力！

這樣吧，我也不給你錢了，這劍我喜歡，收了。將來王德彪那邊的生意，只要不超過工地當地的行價，這黃沙還會全部由你提供。」

加上運費，只要你操老闆吃得消做，這生意都歸你！

操強可不管這劍如今是不是寶貝，他要的就是張楠這句話：他雖然同王德彪的關係不錯，但剡縣做黃沙生意的又不止他一個：時常有其他黃沙老闆去找王德彪，這些事操強都知道。

如今看在老關係的份上這生意還能自己做，但將來誰說得清楚！

而且操強知道，這王德彪說白了也就是個小股東加高級打工仔，真正的老闆是張楠——萬一哪天有張楠親戚什麼的想幹這一行，那一個不留神就真沒自己什麼事了。

這1萬塊都是小意思，就算行價供貨，如今自己這一年都能從王德彪的建築集團賺個好幾十萬，這已經算是賺大了！

將來賺的會更多。

做工程的不是個體戶賣小商品，就算一年表面上看著能賺100萬，有時候你都要拿出70萬給別人，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小張，這事老哥我心裡有數。別的咱幫不上，這以後要是有什麼好的古董，我都給你搜羅過來。」

張楠笑笑，大家心裡明白就行了。

這會就別談錢，談錢傷感情。

至於王德彪那邊都不用特意去知會一聲，這操強自然會把將古董送給張楠的事告訴王德彪，王德彪心裡會有數。

至於王德彪會不會拿回扣的事張楠也不會去過問，水清則無魚，只要建築公司能給自己賺錢就行，這一行就沒幾個乾淨人。

哪些錢能拿、哪些不能拿這事王德彪心裡有數，除非他哪天腦子出問題了才會胡來。

張楠看過劍之後，看到姐夫似乎也有興趣，就遞了過去。

項偉榮也戴上了白手套，仔細看了好一會，還用這劍試著劃了一下茶几上放著的一刀白紙。

「十三層！」

「不奇怪，它老子的其中一柄配劍出土時，就能一下劃破16層白紙，就是那柄越王勾踐劍。」

項偉榮這會手裡還拿著這劍呢，一聽，稍帶點驚奇地問：「這是越王的劍？」

得，剛才自個「王劍」算是白說了。

張楠指著劍格上的花紋道：「這些花紋其實是種文字，叫『雙鉤鳥蟲書』，正面為：戉（越）王戉（越）王；反面為：者旨於睗。

古代越國的語言是古越語，和如今的文字有極大區別，此劍的所有者就是『越王者旨於賜』。

『者旨』讀為『諸稽』，是越王的氏，『於賜』則為名。

越王於賜即越王鼫與，應該是在公元前464年至前459年在位，就當了6年越王，他就是那個卧薪嘗膽的越王勾踐的兒子。

這是柄王者之劍，雖然當時的諸侯們遠不止擁有一把劍，這劍也沒有他老子那柄最有名的『越王勾踐自作用劍』劍身上的花紋，但能有這個品相的實在難得！」

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這真是一柄了不得的青銅劍，而且都有2400多年的歷史！

姐夫感慨小舅子的好運氣：一個本地黃沙老闆都能送他這麼難得的藏品；另一邊的操強雖然心中驚奇，但一點不後悔把一個古代國王的佩劍送人。

這劍這會估計也就幾萬到頭了吧——操強就是這麼想的，同將來能夠賺取的利潤相比，這劍就是個小意思。

張楠也能猜到操強的想法，不然也不會說出來。

而且如果自己這會當這劍是柄普通的青銅劍收下，等到若干年後開了博物館，這劍一定會上展台——到時候讓人在背後罵自己做人不地道？

犯不著！

就不怕人家知道這是王者之劍后，後悔了不給自己？

這不是進行古董交易，這些彎彎繞繞完全不用理會——而且操老闆也算是位場面上的人物，要是這點涵養都沒有也成不了數的上號的黃沙老闆。

後悔？

還想不想在本地混了！

不是張楠會為難他，而是只要後悔這事一傳出去，操老闆就真沒臉見人了。

……

這邊項偉榮幾個仔細研究劍格上的文字，不過怎麼看怎麼像花紋。就算張楠已經說了文字內容，這都還是辨識不出來！

張楠連北方常見的青銅器銘文都認不得幾個，那這超高難度的「雙鉤鳥蟲書」怎麼又能認識呢？

原因很簡單，自個「曾經」在江南省博物館里看到過它！

1995年，有一位青銅器專家從香江以136萬元港幣購回此劍，后經杭城鋼鐵集團公司出資買劍、捐贈給了江南省博物館。

目前與此劍同銘器共發現7件，此劍是保存狀態最好的！

至於如何流到香江這個問題，如今看來應該是文物走私販子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