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現在雖是一副小毛孩的模樣,但語氣卻是沉穩豪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整個大殿的人都驚了。
長公主臉色變幻不定,一時間難以回應葉舒的說辭。
白綾他們對視一眼,紛紛驚嘆於葉舒的計劃。
但這計劃實施的難度極大,要讓修真者招收凡人弟子,無異於上青天,就算國君同意了,國民也恐怕不會同意。
葉舒負手而笑,目光越過長公主,看向她身後的簾幕。
「這位便是國君嗎?何不出來一見?」
眾人一愣,紛紛看向那處簾幕,長公主也驚愕地回頭了。
「哈哈哈,葉公子當真是不凡。」
簾幕被掀開,一個穿著樸素勁衣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也才二三十歲,十分年輕,面容雖不是玉樹臨風,但極其耐看,氣質也極佳,頗有秦漢遺風。
葉舒拱手一笑:「見過蝶之國君主。」
白綾等人也起身行禮,長公主抱怨道:「兄長,你躲在這裡作甚?」
「寡人練劍歸來,過來看看而已。」
國君微笑道,語氣很是寵溺,他跟長公主沒有君臣之分,完全是一家人,這在帝皇之家可不多見。
而且國君相當豪邁,直接坐在長公主旁邊,又讓大家一起坐下。
「葉舒啊,你的想法很不錯,不過要實施很難啊,寡人跟你說說難點。」
國君邊吃熟肉邊道,跟拉家常似的。
葉舒心裡輕鬆,目光一轉道:「國君請講。」
國君吞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大口酒,這才開口道:「蝶之國不只是莜家的,我莜家皇室並不能獨大。就說楚孟洪三族,是從先秦就跟隨莜家的老世族,他們的先祖都是部落首領,是值得尊崇的先賢。所有國策大計,都是楚孟洪三族與我皇族商討決定,這次建立嶺南國度也是三族提出的。」
「我明白了,國君並沒有建立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權力被老世族瓜分了。」
葉舒瞭然,這種事情其實在古代有很常見,封建時期,「諸侯」奪權危害天子,太常見了。
不過華夏的封建國家,到了後面都是中央集權,這蝶之國度反而依然沒有發展出中央集權。
「老世族並不會作亂,我們蝶之國的人,安詳和平,也不會爭權奪利,並不需要中央集權。」
長公主開口道,她對葉舒的說法有點不悅。
倒是國君沒有說話,多打量了葉舒一眼,繼續吃喝,看起來餓壞了的樣子。
葉舒察言觀色,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老世族雖然暫時不會危害蝶之國,但對外界卻有**,想搶佔華夏凡人的領地。若我所料不錯,若建立嶺南國中國,老世族必定會瓜分地盤,為自己的家族謀利。如此一來,蝶之國度其實已經分崩離析了,只要發展個幾十年上百年,老世族自成一家,哪裡還有什麼蝶之國。」
葉舒淡笑道,長公主皺起了眉頭:「葉舒,你言辭過分了,休得再言。」
葉舒不答,看向國君。國君終於吃飽了,擦了擦嘴抹了抹手,跟個小流氓似的。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國君平靜地看著葉舒,沒有反駁葉舒的任何言論。
「當今之世,龍脈復甦,靈氣充裕,任何一個山頭都是修仙聖地。蝶之國萬家門派,百萬人口,不可能還捲縮一隅,必將向外延伸。那麼,爭端和爭執必定會出現。我有一個問題,請國君回答。」
「講。」
「皇族可有碾壓老世族和其餘門派的超凡實力?」
「無。」
「既然如此,只能分封諸侯,不可繼續將諸侯捏在手中,他們要出去,只能讓他們出去。」
國君久久不語,手指摸著酒杯,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不說話,全都很緊張,那是莫名其妙的緊張。
葉舒淡定坐著,等待國君回應。
半響后,國君放下酒杯,目光冷冽道:「寡人若不想分封諸侯呢?」
他此話冷淡,卻彷彿猛虎下山,帶著讓人心驚的氣勢。
眾人有點搞不明白葉舒和國君的對話,長公主倒是明白了,她拉住國君道:「兄長,你在想什麼呢?這個外界小子滿嘴胡言,我真是看錯他了,我們莫要聽他瞎說了。」
長公主心裡很不舒服,感覺葉舒在分化蝶之國。
葉舒還是很淡定,起身拱手道:「國君若不想分封諸侯,那便削權,削弱諸侯實力,擴大皇權。」
「葉舒,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蝶之國永世太平,你休要挑撥離間!」
長公主終於忍不住呵斥了,她這麼優雅溫柔的女人都被氣到了,可見葉舒的想法對蝶之國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葉舒並不理會長公主,依然看著國君。
國君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抬了一下手:「如何削權?」
「否決建立國中國一事,禁止老世族和各門派在外界擁有私人領地。」
「不行,他們不會同意。」
「那便借外力,華夏政府便是一個強大的外力,修真者可融入世俗,融入凡人,而非各自為戰,如此一來,諸侯夾在外界政府和蝶之國皇權之間,難以分權。」
國君又沉默了,靜靜地思考著。
長公主氣得站起來,指著葉舒罵道:「葉舒,你怎麼這麼陰險,為了你們外界人的利益,想搞亂蝶之國嗎?我等修仙之人,哪裡有什麼諸侯不諸侯的東西?信口雌黃,無知之人!」
「長公主,當年周氏皇朝也是如你這般想的,可惜最後七國爭霸,周天子苟活於洛陽,可曾見過七國君主覲見?」
「你……周天子是凡人,我們是修仙之人,如何能類比?」
「修仙之人,一開始也是凡人啊。」
長公主啞口無言,完全沒辦法反駁葉舒了。
國君揉了揉太陽穴,朝外喊道:「來人,送貴客去休息。」
時間已經到了深夜,皇宮裡安靜一片,燈籠火光中,常能看見護衛走動,漫不經心的。
葉舒等人被帶去上房休息,國君和長公主依然在殿中。
「兄長,你怎麼聽他胡扯?難道我們要學凡人那一套嗎?」
長公主怒火未消,不由責怪國君。
國君輕笑了一聲,又嘆了口氣。
「彩萱啊,世道變了,以前沒有靈氣,大家都無所事事混著,不會想著爭權奪利。而今不同了,所有修真者都盯著華夏的寶地。寡人現在便是那周天子啊,收不回權力,受人冷落。等華夏大地的修真門派遍地開花,誰還會搭理我這個周天子啊。」
「那兄長便不做周天子啊,不要皇權又如何?」
「不能不要,一是因為寡人不甘心,二是因為若沒了皇權,修真者各自稱王,華夏大地就會亂了,這是先祖最不願看見的。兩千年的蝶之國,傳承到我手中,不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