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加油啊少年
夜幕降臨,今晚工地不加班。
工人們下班後,整個工地只剩下張毅和王家欣兩人。
張毅給洪五湖打電話。
「老五,安排個工人來值班,再送我們去一趟步行街。」
洪五湖很快開車過來,送兩人到了步行街後,八卦地問去幹啥。
張毅說出去玩啊。
洪五湖想跟著去,張毅說今天不合適,下次一定。
在步行街的「肉鋪」附近,很容易找到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找一家性價比不錯的自助餐廳。
結果司機挺缺德,把他們拉到50公里外的一家海鮮自助餐廳。
付錢的時候,司機一個勁說這家生蚝嘎嘎棒,吃了能快速補充消耗,他家大腰子也不錯,還有那個鹿茸酒也相當帶勁。
這是把倆人當成光顧完女菩薩的逍遙客了。
張毅也懶得解釋,能吃飽就行。
好在自助不算太貴,60一位,王家欣搶著付錢並交了押金,然後迫不及待的衝進去,端起盤子各種掃。
因為紮腳的緣故,清湯寡水了一周,乍一看到這麼多好吃的,還不得敞開肚皮往死里吃。
張毅則是跑到燒烤那邊排隊,沒辦法,這家店主打海鮮燒烤,生蚝和大腰子非常搶手,必須得排隊。
等張毅端著兩個大腰子和七八個生蚝回到座位時,小老弟已經炫了兩盤小龍蝦,滿嘴油光地往火鍋里放羊肉呢。
「張哥,不好意思,我餓壞了,沒等你。」
「沒事沒事,你吃就行,咱兄弟沒那麼多熊事。」
張毅一看滿桌子都是肉類,放下盤子後又去拿了點蔬菜,順便拎了六瓶泰山原漿7日鮮。
青啤純生也有,不過他沒敢拿。
再次回來時,桌面上的盤子已經清理了一半。
小老弟情場失意,全部化為了食意,炫起東西來果然恐怖。
若是在短視頻時代,張毅說啥也得給他錄個「給老闆上一課」之類的探店系列,沒準小老弟直接升級為重量級網紅了。
「你慢點吃,別一口氣吃飽了,等會兒還得上烤肉呢。」張毅笑道。
王家欣齜著牙笑道:「放心,我胃口大的很。」
說完拿起一瓶啤酒,也不用啤酒起子,拿牙直接起瓶蓋。
張毅沒他這麼豪橫,乖乖拿起子開了兩瓶。
「張哥,來,碰一個!」
張毅跟他碰杯,喝了三分之一,口感還不錯。
「吃肉吃肉。」
王家欣拿了雙公筷,給張毅夾涮肉、丸子。
張毅慢條斯理地吃,王家欣狂風掃若葉般炫。
半個小時不到,他一個人吃的東西,足夠別人一桌子吃兩個小時的了。
就這,他還在不停地往返拿盤子,引起店員們指指點點。
老闆遠遠地瞧了兩眼,呵呵一笑,開門做生意嘛,並不是每天都能遇到這麼能吃的主,偶爾攤上一兩個也吃不垮。
連續吃了四十分鐘,王家欣總算吃的差不多了,拍拍肚皮打了個飽嗝。
「舒坦了!」
張毅笑了笑,他早就吃飽了,專心陪著他喝酒而已。
張毅微醺,王家欣距離醉酒還早呢。
「吃飽了吧?吃飽了咱們走啊,去KTV唱唱歌。」張毅說。
王家欣搖搖頭說:「還得再等等,酒沒到量呢,啤酒不頂事。」
說完起身去拿酒,這次拿來兩杯鹿茸酒。
「嘗嘗不,老帶勁了。」
張毅拒絕,這玩意喝多了晚上硬睡不著,搞不好還會流鼻血。
王家欣就著桌上的剩菜,在很短的時間內喝完兩杯酒,臉色紅撲撲地,心滿意足道:「這回總算到位了,哥,咱走吧。」
退掉押金,王家欣走出自助餐廳時已經搖搖晃晃。
張毅知道,王家欣這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
醉了,有些事就不會想著了。
所以有時候酒量太好反而是很痛苦的事情。
原定的KTV唱歌沒去成,王家欣說自己五音不全、唱歌跑調,上學時跟舍友出去唱歌,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心理創傷。
於是打車回工地。
車上,王家欣的酒勁上來了。
他眯著眼說:「張哥,伱知道愛情是什麼感覺嗎?」
張毅搖頭說:「不知道,母胎單身。」
前世倒是談過一段,但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感受便分隔兩地,最後不了了之。
王家欣說:「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試試談戀愛是什麼滋味,結果沒開口就敗了一地,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我太遜了。」
聲音有些哽咽,仿佛在為沒有表白而後悔。
張毅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表現的相當出色了。」
王家欣說:「你總說我們打灰的不配擁有愛情,可是憑什麼啊,我難道連找媳婦的權利都沒有嗎?」
「你當然有這個權利!」
張毅說:「可是你想過沒有,等你結婚之後,兩地分居,沒有孩子的時候還好,等有了小孩,你一年只能回兩次家,有時候甚至好幾年才能回次家。」
「你沒法陪伴孩子成長,每次滿懷欣喜回到家裡,孩子卻躲在媽媽身後指著你問:媽媽,這個叔叔是誰?那畫面我是不敢想的。」
王家欣沒吱聲。
張毅接著說:「而且在工地時間久了,有些人會在無意識間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家,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融入了工地,雖然他有個家,有老婆孩子,但他們不在身邊,工地就漸漸變成了他的家,項目部的人漸漸成了他的家人……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遠的不說,就拿工地的王劍和趙小翠來說。
兩人都有家庭,只是各自的家庭環境不同,在工地相處久了,互相吸引便組成了臨時家庭。
這種事在工地上非常普遍。
不能說誰對誰錯,只能說環境使然。
所以很多人拼命自救,瘋狂考證,為了換個離家近的工地,追求心目中的「老婆孩子熱炕頭」。
成功上岸者有之,卻只是鳳毛麟角。
在錯過房地產紅利的時代,更多的土木人選擇隨波逐流,在底層苦苦掙扎。
好男人雖說志在千里,但也怕入錯了行。
說著說著,張毅耳邊仿佛迴蕩起前世經常在深夜循環的歌。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人群里,敞著一扇門……」
沒錯,就是來自電影《我們都要好好的》里的歌曲-《這世界那麼多人》,是土木人心中的聖歌。
當年張毅被同事安利,在電影院裡引起極大的共情,哭的稀里嘩啦。
張毅察覺到自己有些emo了,忽然好想抽根煙。
「瑪德,毀我道心!」
張毅使勁搓了好幾下臉,強行驅散著心中的陰霾。
身邊傳來呼嚕聲,扭頭一看,小老弟早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倒是司機好像受到張毅的感染,長長嘆了一口氣,搖下車窗後默默點了一根煙。
車窗外,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燈為我守候。
……
次日,陽光明媚。
進入四月份後,天亮的越來越早。
張毅在生物鐘的催促下,醒來後換好衣服出門晨跑。
路過門衛室的時候,看到王家欣還在床上酣睡。
這傢伙喝醉後死沉死沉的,要不是計程車司機幫忙,張毅都沒法把他弄到床上。
晨跑歸來,張毅把早飯掛在門衛室的門把上。
洪五湖顛顛地從5號樓跑下來,隔著老遠就說:「張總,給你申請一下今晚打灰。」
這傢伙受他哥影響,也開始喊張總了。
「鋼筋什麼時候綁完?」
「大概下午3點多,剛才於剛給我打電話,說他的人等會就到,這次他是學乖了,嘿嘿。」洪五湖笑著說。
於剛再不接受教訓,會被土建這幫人玩死。
「行,我知道了,到時候會和沈總上樓驗收的。」張毅點點頭。
洪五湖瞅了眼床上躺著的王家欣說:「好傢夥,這小子還沒醒酒呢,昨晚你倆喝了多少這是。」
「我大概兩三瓶啤酒吧,他一箱,加兩杯高度白酒。」
洪五湖說:「太牛逼了!」
兩人正閒聊,洪五湖的手機響了。
「喂,哥,啥事啊?哦……啊!行,我知道怎麼搞了。」
掛掉電話,洪五湖對張毅說:「張總,有個情況得給你說一聲,成凱,就是那個監理員,他給我哥打電話,想讓我們明天送他去車站。」
「嗯?」張毅聞言一愣,成凱請假了?
趕忙給沈燁打了個電話求證,沈燁說沒收到成凱的請假申請。
「他讓省建的送他去車站也行啊,怎麼找你們呢。」張毅好奇的問道。
洪五湖說:「你忘了,他結婚回來後,就咱們一直沒給他份子錢,我哥說讓準備五百塊錢。」
張毅皺起眉頭,問:「你哥沒再跟你囑咐別的?」
洪五湖嘿嘿一笑,眉毛賤賤地揚了揚說:「當然說了,而且這活我超喜歡,哈哈哈哈!」
「瞧你那點出息,安排你干點缺德的事情,竟然激動成這樣。」張毅笑罵道。
「什麼缺德事,什麼缺德事。」王家欣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問道。
「喲,醒了!」張毅笑道。
「嗯,昨晚我好像斷片了,後來咋回來的?」王家欣不好意思的問。
張毅說:「我們打車去了洗浴中心,你洗完澡後光著屁股要上三樓,把人家技師嚇得哭爹喊娘……」
王家欣目瞪口呆,皺著眉使勁撓頭皮,仿佛在回憶昨晚的事情。
「真的嗎?張哥,你沒騙我吧。」
張毅笑笑不語。
洪五湖早已笑的東倒西歪。
有個彩蛋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