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公覆來得正好。”韓當說著用手向前一指，“請看，賊人也已是強弩之末，跑不動了。合你我二人之力，擒下賊首當不成問題。”
黃蓋向前看去，只見數裡之外，周倉正在大聲喝罵士卒。
“起來！快起來啊！”只聽周倉大聲喝道，“這是你們歇著的時候嗎？快起來，回營再歇，都給老子起來！”
裴元紹也上前用槍杆抽打士卒，催他們快些起來。
“周老大，真的跑不動了啊。”有士卒求饒道，“你們騎馬，我們只有兩條腿啊，一口氣跑了這麽遠，哪還能再往前跑！”
“跑不動也比掉了腦袋強啊，快起來給老子跑！”周倉狠狠踢了對方一腳，喝罵道。
“與其跑得累死，還不如被殺了死個痛快。”又有兵卒抱怨。
……
韓當與黃蓋距離周倉等人還有二裡多地，周倉大嗓門的叫喊，他們是能隱約聽到的，但是其他士卒的說話就聽不見了。但是大體上也能夠看得清楚，是士卒已經跑不動了，但是領頭的還在逼著他們跑。
韓玄猶豫一下道：“可是我們的士卒還沒有跟上來……”
黃蓋回頭看去，果然，不論是韓當帶來的士卒，還是自己帶出來的士卒，全都沒有跟上來，這些士卒都是新募的兵員，宛城之戰是他們此生參加的第一戰，實戰歷練還是太少了。
“伱我不圖擊殺多少賊兵，只需要抓住那個賊頭子周倉，回去就是大功一件。”韓當凝眉盯著遠處的周倉，眼神之中滿是熱切的光芒。
如果是剛才，單憑他自己是萬萬不可能抓住周倉的，但是，現在黃蓋來了，那麽一切便皆有可能。
“可以一試。”黃蓋緊緊握住手中鐵鞭，咬著牙下定決心，道，“但是見機不妙，就要立刻撤出！”
“好！殺！”韓當大喜，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向前奔去。
黃蓋舞動雙鞭緊跟其後。
“唉……唉……”韓玄進退無據，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跟上去必然會面臨風險，如果不跟上去，韓當和黃蓋若是真的擒了敵酋回來，那就沒有自己的什麽功勞了。
如今他剛剛投靠孫堅，僅僅只是個從事，特別是現在大將黃忠與他不對付，他必須要找到一個能夠立足並且升官發財的契機，而那個契機分明就在眼前。
他要看看黃巾賊如何應付，如果八百黃巾一擁而上，那他便只有逃命一條道可選了，如果黃巾賊潰逃，那他當然是要高調追擊。
……
卻說裴元紹一邊驅趕黃巾軍向前，一邊對周倉笑道：“周老大，要不要咱們試試鴛鴦陣的威力，用個三才鴛鴦陣，將韓當那小子圍住，沒準就擒住了。”
周倉躍躍欲試，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陛下和戲先生再三交待，今日我等一戰，只能敗不能勝，陛下必然是另有高深安排，若我等擒了韓當，豈不是會壞了陛下的大計？不好，他們又追來了，快跑！”
本來就已經被他們驅趕起來的黃巾賊眾立刻撒丫子就跑，畢竟跑得慢了真會丟命。
“快跑，再快點！”周倉後面像驅趕羊群一樣，趕著黃巾賊跑。
這些大多數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兄弟，他不想棄他們而去。
“周老大，這次追來兩員將。”裴元紹提醒道。
周倉回頭一看，果然看到還有一員將與韓當並排追來，看其裝束以及騎馬的姿勢，就能看出來，這員將遠不是剛才那名文士可比的。
“隻他們兩人就敢追得這麽緊，搞不好還是個硬茬。”周倉邊跑邊道，“小心點，一會兒他們追上來，新來那個交給我，你來和韓當比劃幾下，他已經與我硬拚良久，又追了這麽遠，氣力消耗巨大，只要你不纏鬥，延遲一會兒給弟兄們爭取個回營的機會還是可能的。”
“好，不知道陛下會不會中途派人接應。”裴元紹道，“也不知道要把他們帶到大營附近做什麽。”
很快繞過一個彎，他們已經可以看到官軍最前方的大營了，兩人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而這時這些黃巾士卒的速度再次降下來，周倉與裴元紹不得不回身，韓當與黃蓋很快趕了上來。
在他們身後，韓玄大呼小叫地跟上來，“小賊別跑，讓你知道知道韓玄的厲害，快來與韓某大戰一千回合。”
韓當、黃蓋兩人對視一眼，差點笑出聲來，孫將軍怎麽收了這麽一個活寶！
“狗膽不小哈。”周倉冷笑道，“敢一直追到我軍大營附近，你們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哈哈哈哈……”黃蓋放聲大笑，“我等自然知道死字怎麽寫，恐怕你這賊人鬥大的字不識一個，連死字都不認識吧。哈哈哈哈……”
裴元紹有意拖延時間，道：“你知道死字怎麽寫，那寫一個給我們看看。”
還沒等韓當和黃蓋答話，後面韓玄的聲音已經傳過來，“韓某知道死字怎麽寫，寫給你看。”
他已經看得明白，此次就是個白撿功勞的大好機會，黃巾賊只有逃命一途，那兩員賊將明顯也不會是韓、黃兩人的對手，這麽好的時機，怎麽可能缺了自己？
“此地危險，請韓先生退後。”黃蓋提醒道。
“我要先給他寫個死字！”韓玄抽出配劍，對準旁邊一棵樹，用力刺出，還真就在上面刻寫起來。
黃蓋、韓當、周倉、裴元紹四人面面相覷，都感覺沒有語言能夠表達內心之中的槽點，也不知道這個文士是不是失心瘋了。
“義公，速戰速決！”黃蓋大喝一聲，拍馬揮鞭向前撲去，周倉也不客氣，主動迎了上去。
韓當舞槍就要上去雙戰周倉，現在這種情勢，也不需要講什麽江湖武德了，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周倉才是正理。
裴元紹自然不能讓他如意，一抖長槍迎戰韓當。
果如周倉所料，此刻的韓當已經實力大減，與周倉纏鬥那麽久，一路上也是打打停停，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裴元紹竟然與其大戰十多個回合沒分勝負。
同樣的道理，周倉也是消耗巨大，面對實力保存還算完好的黃蓋，很快就頂不住了，十個回合之後，動作便有些變形，險象環生。
“風緊，扯乎！”周倉大叫一聲，撥馬轉身就跑。
裴元紹也跟著就逃，很顯然他倆擋不住荊州軍的兩員大將。
這回是真的要敗了！
又追了片刻，周倉、裴元紹兩人再次追上了黃巾賊步卒，此刻距離大營已經很近了，但是二人無奈隻得繼續回戰追兵。
又過十余合之後，二人不敵，繼續撤退。
這時營門大開，一支援軍衝了出來。
黃蓋一看官軍接應的兵馬來了，知道事不可為，無法再擒住黃巾賊首了，便一咬牙，使出了他的撒手鞭，右手鐵鞭撒手，呼地一下砸向周倉。
此刻周倉已經疲憊異常，根本無力躲閃，被一鞭砸在後背，身子在馬上搖了三搖，感覺喉頭一甜，“噗”的一聲，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幸虧有雙邊馬鐙支撐，這才沒有墜下馬去，戰馬載著他撒歡一般衝向大營。
“公覆，快撤！”韓當一看大營中殺出來的那員將，不由得吃了一驚，正是那天在伏牛山下打得程普沒有還手之力的許禇。
許禇身後帶著的還有那幾百莊稼漢，別看衣甲不整，但是一個個殺氣騰騰，緊跟在許禇後面衝殺過來。
黃蓋使的是雙鞭，現在手裡只剩下一根鐵鞭，但是另一根也來不及撿了，撥馬就逃。
現在他們二人都已經十分疲憊，根本提不起與許禇交戰的心思，何況現在還是在官軍的大營之前，官軍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增加援軍，而他倆卻只有兩條光棍，麾下的兵馬早不知道被甩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已經寫完了死字，一定要讓那賊首看看死字怎麽寫！”這時韓玄迎面打馬衝了過來。
“快跑，官軍的援兵追來了。”韓當一邊奮力抽打戰馬，一邊大聲喝道。
“什麽？！”韓玄一臉懵逼，明明追得好好的，怎麽變成反被追殺了？
情急之下，奮力扯住馬韁，但剛才速度太快，根本一下子停不下來，與韓當、黃蓋錯鐙而過，那馬又衝出去幾步這才停下，前蹄高高抬起。
韓玄的馬術本來就不行，與那些久經戰陣的武將根本沒法比，戰馬人立而起，他瞬間跌落馬下。
“韓先生！”韓當回頭見此，驚叫一聲，就想勒馬回救。
“來不及了，快走！”黃蓋見此，在韓當戰馬後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那馬吃痛，載著韓當絕塵而去。
黃蓋緊跟其後，他連自己最喜歡的鐵鞭都來不及撿，怎麽可能回身去救韓玄，只能怨這個文士太過奇葩了。
韓玄跌得七暈八素，剛剛爬起來，感覺眼前寒光一閃，足有他半個身子大小的碩大刀頭正橫在他的面前。
抬頭一看，一員鐵塔般的武將騎在馬上，正對他冷笑。
許禇見此人穿著打扮頗為講究，身披錦繡，腰帶玉佩，知道不是一般人，便喝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孫堅帳下從事韓玄，還請將軍饒命！”韓玄一看眼前這形勢，急忙哆哆嗦嗦答道。
此刻他的心中已經涼了半截，不知道落入朝廷之手，皇帝會如何處置他，不知道死前會不會也讓自己寫個“死”字。
“綁了！”許禇大喝一聲，當即有士卒衝上去將韓玄摁倒在地，綁了個結結實實。
許禇並沒有繼續追趕，而是押著韓玄返回大營。
此時已經接近晌午，營中正在埋鍋造飯，香氣四溢。
在大營的後方，堆著一大堆從山上運回來的木料，還有一些已經在山上就地加工出來的簡單攻城器具。
有四百多老農裝扮的士卒正站立在那裡等著領賞，這幾天一直都是他們負責在博望坡伐木和加工。
高順站在高處掃視眾人，確信其中已經混入三四名陌生人。
普通的將領很難把麾下士卒認全的，只能記住那些特征比較明顯的人，四百多人大多數都不可能認識，頂多覺得眼熟而已。
但是在高順這裡就不一樣了，他帶來的都是他的同鄉，而且在一起集中訓練了好幾個月，又一路跟著他從陳留來到南陽。
很多人打小就認識，現在更是能夠準確叫出每名士卒的名字，可以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而，人群中混入生面孔，很快就被他發現了。
高順裝作不知，用手指著眾人大聲道：“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伐木別那麽快，做攻城器械也有個樣子就行了，又不是真的攻城？你看看你們，這後營都快放不下了。”
“將軍，咱們做了攻城器械卻不攻城，所為何事啊。”有個士卒問道。
高順一看，發問的正是混入其中的細作之一。
便故意壓低聲音道：“你們可千萬不要聲張啊，攻城只是作作樣子，嚇唬嚇唬荊州軍，讓他們不敢出城，其實大軍已經準備要撤了，沒看今天營中這麽冷清嗎？已經走了一撥了，明日咱們營也要撤了，等荊州叛軍反應過來，咱們早回京都雒陽了。”
“將軍，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麽要撤啊。”又一名士卒問道，這回確實是高順麾下的鄉勇，不過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細節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函谷關失守了，京都危險，陛下要回去防守京城雒陽。”高順壓著嗓子說道，“不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這麽重要的機密大事不是我這個軍階的小人物能夠接觸到的，你們只需要準備好明天撤軍就行了，趕緊吃飯去吧。”
說完一揮手，眾人全部散去。
而那三名細作，趁人不備溜出大營，這一切都沒有逃過高順安排的眼線盯梢，於是立刻前往中軍大帳向劉明匯報。
進入大帳才發現，這裡已經聚了一群人，周倉面色蠟黃，胸口還有一灘血，有軍醫正在給他把脈。
“老周受傷了？怎麽樣？”高順問道。
軍醫收回手來，笑道：“目前看內髒沒有太大問題，只是氣血不暢，將養些時日，自然就沒事了。”
眾人全都放下心來，軍醫寫了個藥方，便退了出去。
周倉和裴元紹便將上午的交戰情況簡要說了一遍，許禇也作了補充，最後說道：“抓到一名落馬的文士，自稱是孫堅麾下從事韓玄，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一個勁地求饒，還請陛下發落。”
韓玄？還是在荊州……
劉明頓時想到一個人，在演義之中，劉備、諸葛亮征伐荊南四郡，其中關羽戰長沙，長沙太守便是韓玄，與黃忠頗有矛盾，最後被魏延反水，一刀兩斷。
從演義中來看，此人不通軍事還胡亂指揮，殘暴不仁，若不是魏延及時趕到，就把老將黃忠殺了。
沒想到他這麽早就投靠了孫堅。
劉明看向高順，問道：“高都尉那邊怎麽樣了？”
“一切按計劃順利行事。”高順回稟道，“果不出陛下所料，今日的伐木士卒中已經混入賊人細作，末將已經按照陛下和戲先生的吩咐，將明日撤退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做得很好。”劉明讚道，細作必定回報孫堅，如果他知道京都危險，朝廷大軍急著回師，他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必然會趁機起傾城之兵前來攻打，到時候便是他們的末日。
不過，為了做到更加萬無一失，正好可以在這個韓玄身上做做謀劃，劉明想到了演義中“群英薈蔣乾中奸”的內容。
今日便讓韓玄做一回蔣乾吧，堅定孫堅的攻打信念。
“陛下，或許我們應該利用一下韓玄此人。”突然身邊的戲志才說道，“將高順傳給細作的消息，再在韓玄這裡強化一下，讓孫堅深信不疑，如此陛下火燒博望的計劃更易順利實現。”
這正與劉明的想法一致。
“先生此言甚是。”劉明讚道，“你們全都退下吧，仲康去把韓玄帶進來，嗯，戲先生可以留下見機行事。”
“遵旨。”戲志才笑道，“那就周倉也留下吧，戲某就扮成軍醫給老周醫治。”
劉明點頭應允，不大一會兒許禇推進一人來，只見此人面色蒼白，冷汗直流，站在那裡渾身發抖，不知是嚇得還是凍得。
“罪臣韓玄見過陛下！”韓玄一看居中而坐的劉明，立刻不由自主地跪倒叩頭，“罪臣一時誤信奸言，才跟了孫堅叛賊，還請陛下留罪臣有用之身，以報國家社稷。”
“有用之身？”劉明冷哼一聲，道，“你還有什麽用？你看看你們這些叛賊把朕的愛將傷成什麽樣了？朕正要殺人為愛將報仇，怎麽可能饒你！來人！”
帳簾一挑，呼啦一下闖入幾名武士。
韓玄嚇得差點尿褲子，急忙叩頭如搗蒜，大聲求饒道：“陛下容稟，罪臣真的有用，至少知道宛城的防守布置，可以助陛下攻陷宛城，捉拿孫堅。”
“哦？那你倒是說說孫堅在宛城的兵力部署情況。”劉明冷哼一聲道，“若有半點虛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