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追到後廚後,小沙彌才願意再次開口。
「你別跟著我了,被師兄們發現會挨罵的。」他認真道。
「師兄?」林寶兒歪頭,「是之前打你的那兩個嗎?」
小沙彌臉色一變,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掃帚,一言不發。
「總之,你趕緊離開這兒。」
他說完後就匆匆進去了,徒留林寶兒在原地。
林寶兒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頭,唾棄自己。
【提那兩個人渣幹什麼?!興許就是他們霸凌這個小和尚,才讓小和尚有了應激反應!】
【不應該提的!】
可如今她縱然悔恨也無用,只得悻悻而返。
翌日一早,拜別沈雪嵐後,林寶兒又跑去了小沙彌經常幹活的地方去找他,卻始終都沒等到人。
「怎麼回事,這個時辰他應該會在這裡挑水啊?」林寶兒找人無果後,十分失落。
難道是小沙彌又開始躲她了?
「嗚嗚嗚!嗚……」
「什麼聲音?」林寶兒耳朵動了動,眯著眸子警惕地朝著後廚那個方向看去,拿出袖箭安在了手腕上。
她最近出門都沒有讓人跟著,一開始沈雪嵐並不同意,她只好保證絕不亂跑,且準時回去,沈雪嵐這才作罷。
所以如果真有危險的話,她也只能靠自己。
不過一想到她系統商城裡還有無數的武器,和充裕的積分,她膽子又大了起來。
她怕什麼?!只要對面不是出現加特林,她就能有把握乾死對方!
想到這兒,林寶兒挺起了胸膛,底氣十足地貓了進去。
順著聲音,她來到了後廚最裡間的小房間,推開嘎吱響的門後,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房間應該是裝雜物的地方,雖然光照昏暗,但從門口看也一覽無餘,除了幾個大水缸外,就是各種木頭草料了。
「什麼也沒有啊……」她嘀咕,剛準備轉身,那消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嗚嗚嗚!」
林寶兒銳利的眸子射向水缸——
聲音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心情忐忑。
不會一打開就是成群的老鼠或者其他動物吧?那她真的能被嚇死。
心裡幻想著,林寶兒還是緩慢推開了水缸上面的蓋子,眯著眼睛緊張地朝里瞄了一眼。
嗯?
水缸瘋狂抖動。
林寶兒一驚,直接掀開了蓋子。
「小和尚!」她驚訝。
水缸里驀然就是被五花大綁的小沙彌,在昏暗的光線下,他臉上的胎記尤為恐怖嚇人,十分猙獰。
但林寶兒只是怔了一下,便主動地替他解著繩子。
「你怎麼在這兒啊?!是誰綁的你?」
解開繩子後,小沙彌把嘴裡的布吐了出來,然後蹲坐在角落哭出了聲。
見他手腳都有勒痕,林寶兒抿了抿唇,心情複雜,內心帶著薄怒。
【看樣子應該被綁了許久,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傢伙乾的!】
【不會又是之前那兩個僧人吧?!】
縱然心裡有猜測,但林寶兒也不敢問,只能就這麼陪著小沙彌蹲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林寶兒腿都頓麻了的時候,小沙彌終於說話了。
「你會害怕我臉上的這個東西嗎?」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鼻音。
聞言,林寶兒忙搖了搖頭,「怎麼會!這種東西都是天生的,我們自己沒有辦法決定的。」
「只是說,恰好不幸運罷了。」
小沙彌微微抬眸看著她,緊緊揪住褲腳的手鬆了松,肩膀聳拉了下來,「可他們就因為這個,一直欺凌我。」
「說我是怪胎,怪物,噁心,帶天災的人。」
「我娘也跟你說了同樣的話,她說,我只是恰好不那麼幸運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要自甘墮落。」
「我一直謹記,縱然他們不喜,我也沒自甘墮落,而是努力的活著。」
「不知去過了多少地方,被轟出來了多少次,最終,只有住持肯收留我。」
小沙彌嗓音微顫,眼眶紅通通的,「但是即便這樣,也依舊逃離不了苦難的詛咒,也依舊逃離不了……」
受欺凌、挨打都是小事,有時候他們不止於此,更甚至,以傷害他為樂趣。
活得連狗都不如。
林寶兒聽後內心頗為不是滋味,竟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小沙彌似乎也並非要她說什麼,抹了抹眼淚後,就衝著林寶兒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謝謝你來救我,不過這裡不是久待之地,你還是快離開吧。」
後廚一般生人勿近,今日恰好的水曜日,午膳的時候這才沒人,不然根據以往,他早就被好心的僧人放出來了。
那些人就是瞅准了這個機會,才如此肆無忌憚。
離開後,林寶兒坐在院落的鞦韆架上,望著後廚的方向沉默不語。
她現在的內心是什麼樣的呢?氣憤嗎?有一點,但是更多的卻是同情和憐憫,憐憫他的遭遇。
可她又知道,小沙彌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憐憫。
於是,林寶兒決定做一件事。
既然她不能幫他脫離苦難,那就力所能及讓他好過一點吧。
一天後,月黑風高夜。
林寶兒悄悄從廂房摸了出來,趁黑遛到了僧人住的地方。
這就是她這一天的勞動成果,不僅扒出了那兩個僧人住在哪兒,還扒出了他們的身世。
一個叫上啟,一個叫位園,皆是掛名僧人,因在世俗發生多起不良事件,才被家裡人送來了寒霜寺,期望能得到改造。
可來到這裡後,因為性格惡劣,欺負了不少僧人,但在住持前,又是一副正直善良模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讓不少僧人苦不堪言。
不是沒有僧人去告狀,可奈何第二天就會被蓄意報復,然後這兩個傢伙便故意在住持面前懺悔,之後依舊相安無事。
一來二去,沒人再敢告狀。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從那個小沙彌來了後,這兩個人就鍾情於欺負他,不再欺壓其他僧人,正是因為如此,讓其他僧人產生了慶幸的情緒,覺得只要自己不受欺負就行了,其他人與他們無關。
就這般,小沙彌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