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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最強皇帝 - 第286章 看我月夜下狄道(八)字體大小: A+
     

    第二十四章看我月夜下狄道(八)

    城樓上的鼓連敲了兩聲,已經是二更天了。李相如躺在軟榻上,美美的伸了個腰。今天他忙碌了大半天,直到入夜才得清閑。草草的用過飯食后,李相如準備就著燈火,在榻上看看書再睡覺。他一伸手,隨手從几案上摸過一卷簡冊來,迎著火光一瞧,卻是一卷《春秋》。李相如登時覺得有些扎眼,他把那捲《春秋》放回几案上,坐起身來,在成堆的書卷中找了又找,最後翻出了一卷《莊子》來,這才重新趟回榻上,賞讀起來。

    正當李相如沉浸在《莊子》汪洋恣肆,飄渺出塵的文章中時,一名家僕輕輕的推門進來,躬身稟告道:「啟稟使君,門外有一人,自稱是兵曹史冀剛的家人,說事關謀反的要案,要向使君首告。」

    李相如聞言,也是暗自吃驚,趕忙丟下了手中的書卷,喝令道:「先帶他到正堂,我更衣后便來。」

    穿好了正裝,李相如來到正堂,往堂下一瞧,只見一名十七八歲,眉目清秀,但臉上卻有好幾道血紅印痕的男子,正垂首站在堂在,然而,他的一雙眼睛,卻在滴溜溜不停的四下亂瞅。看到李相如來了,那名男子趕緊躬身行禮,道:「小人羯奴,拜見使君。」

    「你是兵曹史冀剛的家人?」李相如輕哼一聲,道:「你可要知道,律法規定,奴婢狀告主人,以及主人的父母妻子,官府毋須受理,並要將狀告者處以棄市之刑——你真要狀告自家的主人么?」

    羯奴聞言,一咬牙,道:「小人死不足惜,只是我家主人確有謀反之舉,事關重大,小人不敢隱瞞。這才不避斧鉞,前來向使君首告。」

    「好,那你就將你知道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一遍,若是事實確鑿,本官便免了你告主的責罰,若你只是因為受了主人的鞭打,便懷恨在心,來我這裡誣告陷害,那可就別怪我依照律法辦事了!」李相如喝道。

    「小人絕不敢有半點虛言。」羯奴趕忙把自己今天偷聽到的,冀剛與范昕之間的對話,跟李相如重述了一遍。

    李相如聽了,唬得一似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雪水來。沒想到,讓他倚為長城的樓煩,竟然已經投向了鮑煒,城中的屬吏,更是與鮑煒裡應外合,隨時準備開城投敵!

    自從降了叛軍,李相如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已經完了。因為,任是誰人,都知道,叛軍雖然一時勢大,但終究不是漢廷的對手,敗亡恐怕只是早晚的事情。因此,對於李相如這樣叛變投賊的官員來說,他們終歸逃不脫大漢的制裁。

    不過,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乎。投降叛軍,雖然難免日後頸上要受一刀,可是,不投降叛軍,那可是當時就要在頸上吃一刀了!生命如此美好,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可李相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大限居然來的這麼快!北宮玉還在漢陽那邊打得如火如荼,聲勢如日中天,而自己這邊,卻眼看著就要被鮑煒給一網打盡了!

    天幸有人出面首告,將這個消息提前告訴了他!想到這裡,李相如對羯奴的態度,便也和藹了幾分,他吩咐道:「來呀,將這位義士帶下去,好生招待,請醫工來替他療傷。羯奴,你今日立下的大功,事後我定會厚加封賞!」

    羯奴見李相如相信了自己的話,心中大喜。他朝著李相如連連下拜,道:「小人不圖其他的封賞,只求使君能赦了冀剛妻子潘氏的連坐之罪,小人便心滿意足了。」

    李相如聽了羯奴的話,心下登時瞭然,笑道:「也罷,既然你有此心,那本官就把人情做到底。事後,冀剛在城中的家業,包括他的妻子,本官全都賞給你了。」

    羯奴聞言,喜不自勝,口中又謝了李相如幾句,然後知趣的退了出去。

    李相如立刻喚來心腹小史,令他們去請李護兒、范昕二人,來太守府議事。

    這李護兒不是別人,正是狄道城中五百湟中義從胡的統領。這一次「謀反」事件當中,牽扯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黃羊種的首領樓煩,另一個是隴西長史范昕。前者身份非同尋常,李相如拿他沒辦法;而後者手裡掌控著狄道城中的漢兵,若是他也參與了謀反,那城中的漢兵便不在李相如的掌握當中了,想要平叛的話,自然就只能借重李護兒的五百湟中義從胡了。

    至於叫范昕前來,則是李相如打著擒賊先擒王的主意,想把范昕先給抓了。只要范昕被抓,城中的漢兵便沒了主心骨,自然不虞他們鬧出什麼亂子來。

    過了一會,李護兒先到。他大大咧咧的走進大堂,沖著李相如隨意拱了下手,道:「李太守,有何重要軍務,非得大半夜的商談?李太守可是擔心樓煩戰敗一事?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就憑鮑煒的那點人馬,還不足以強攻狄道城。李太守大可安安穩穩的坐在城中,靜候北宮大人的命令便可。」

    「哎呀,你就別提樓煩了!他已經投靠鮑煒了!」李相如急得直拍大腿。

    「李太守,你可別亂說,樓煩怎會投靠鮑煒?他可是羌部大人啊!」李護兒驚訝的問道。

    「就算不是投靠,那也是被鮑煒俘虜后,逼迫所致!如今他身邊的親衛,可都是鮑煒手下的人假扮的!」李相如見李護兒不信,便把羯奴偷聽來的話,向李護兒轉述了一遍。

    「李司馬,我已經派人去傳喚范昕了,只要他一進太守府,我便立刻會將他拿下,這樣,城中的漢兵便不敢輕舉妄動了。不過,還得請李司馬,親自去樓煩大人那裡一趟,不管他是已經投敵還是被脅迫的,總之,先將他控制在我們手裡,才能放心啊!」李相如道。

    李護兒雖然平日里不怎麼待見李相如,但是,如今李相如說得有根有據,所說的事情又關係到狄道的安慰,李護兒也不敢輕忽。他趕忙辭別了李相如,回去點起了兩百騎兵,便朝著護羌校尉署行去。

    而太守府這邊,李相如等了半天,卻不見范昕前來,連忙派人去催問,誰知,一問之下,他才知道,范昕本來已經走到太守府門口了,卻不知何故,又匆匆的轉身離去了!

    肯定是府中出了內賊!李相如恨恨的抓起一冊竹簡,摔在了地上。他本想命門下督盜賊帶人前去緝捕范昕、冀剛,可是一想到對方手裡全都握有兵權,人數也比自己門下的兵衛要多,李相如只能哀嘆一聲,下令讓府門亭長關上大門,先守住太守府不失再說。

    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李相如身為太守,本來對城中的郡兵擁有絕對的權威,即便是手下的掾屬謀叛,也不可能將士兵全都拉攏過去。然而,李相如主動投降羌族叛軍后,城中的漢人吏民,全都不齒他的為人,一個個與其離心離德。如此一來,身為長史的范昕一叛變,城中的漢人郡兵,便也大半都跟著范昕走了,根本不會再聽從李相如的命令。李相如堂堂一個太守,也只能縮在太守府中,苟延殘喘了。

    再說范昕,他本來已經安排好了夜裡開門的事宜,就等約定的時間來臨了。沒成想,突然就接到了李相如的命令,要他去太守府議事。一想到白天李相如惶惶不安的樣子,范昕還以為,李相如是叫他前去商議城防的相關事宜,不疑有他,便只身前去了。

    走到太守府門口的時候,范昕正要進門,冷不防,門裡低頭出來了一個人,一頭就撞在了范昕的懷裡,直把范昕撞退了兩三步。范昕正要出言呵斥,卻見那人低頭從他身邊經過時,用低得只能勉強聽見的聲音,對他說:「事泄了,速去!」

    范昕聞言,渾身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他也來不及向那人道謝,三步並作兩步,轉身就竄入了太守府旁邊的小巷中,邁步便跑。

    范昕邊跑邊想,既然事情已經泄漏,那自己又該如何?不過,細想了想,范昕反倒放下心來,如今城中的漢兵,基本都在他的掌握當中,李相如根本無法調動,因此,他根本不用擔心李相如會有什麼動作。

    眼下,對自己來說,最大的威脅,反倒是那五百湟中義從胡。看來,得要提前起事了。雖然約定是在子時動手,但是這會想必鮑煒已經帶兵潛伏在城外某個地方了,只要自己舉火為號,鮑煒看到之後,一定會帶兵趕來,至少,也會派人過來打探一下吧?

    范昕正準備直接趕去城門,突然,他心中一激靈——既然自己已經暴露了,沒道理其他人會安然無恙啊?如此說來,冀剛乃至樓煩、龐德,豈不是都有危險?

    范昕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那該去通知誰才好?想來想去,范昕還是決定先通知龐德,因為冀剛手下,好歹有五百精騎,而且還是靠得住的人馬,而龐德那邊人少不說,萬一樓煩心懷不軌,把龐德給賣了,豈不危險?

    想到這裡,范昕轉而向護羌校尉署跑去,才到巷子口,范昕就遠遠的看見,一隊騎兵已經到了護羌校尉署的門口,正在那裡叫門。

    范昕記得跺了跺腳,只得繞道來到了護羌校尉署的後門,見門扇禁閉,范昕縱身一跳,攀上了牆頭,剛翻到院中,就被三個大漢給圍住了。

    「我乃隴西長史范昕,有要事要見龐都尉,速速帶我過去!」范昕連忙亮出了身份。

    聽到了范昕的身份,三名大漢不敢怠慢,當即就帶著范昕,去大堂見龐德。

    大堂中,龐德神色凝重,正在地上來回踱步。方才,守門的士兵來報,說湟中義從胡的統領李護兒,在門外請樓煩出去相見。最初,龐德讓士兵回話,說樓煩醉酒不起,已經睡下了,無法出去相見,請李護兒先回,明日樓煩自會親自前去拜會他。

    誰知,士兵出去不久,又回來稟告說,李護兒非要見樓煩不可,如果樓煩不出面的話,他就認定樓煩是被賊人所劫持,就要動手殺進來了。

    龐德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對方這般說,莫不是已經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事情已經泄漏的話,就不知道敵人是否已經採取了行動?己方在城中的其他部隊,是否已經遇襲?

    就在此時,范昕到了。他一進門,就喊道:「龐都尉,大事不妙,不知何故,我等的計劃已經被李相如知曉,他本想騙我進太守府,將我擒拿,天幸有義士報信,這才讓我走脫了。龐都尉,門外的義從兵,怕是不懷好意,你千萬不要上當!」

    龐德聽了,急問道:「除了義從胡,李相如還能調動多少兵馬?城中其他的部隊,可有準備?可曾遇敵?城門可還在我方的手中?」

    范昕見龐德急了,便安慰道:「龐都尉毋須驚慌,城中的漢兵,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李相如連一兵一卒也休想調動,我們最大的麻煩,只是那五百義從胡罷了。我本想直接去城門點火發出信號,又怕龐都尉這裡有失,所以便急著趕來了。」

    龐德這才心中稍安,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立刻起事!范長史,你帶幾名士兵作為護衛,速去城門舉火為號,招呼大軍入城。至於門外的義從胡,我自有主張。」

    范昕走後,龐德便命手下的士兵集合,準備抵擋門外義從胡的進攻。而門外的李護兒,見院中人不再答話,便下令手下的士兵,上去強行撞門。

    龐德一邊命令士兵做好接敵的準備,一邊踩著梯子上了牆頭,藏身在暗影里往外一望,只見門外的巷子當中,烏壓壓的擠滿了人,人數不怕有兩百餘眾。龐德暗自琢磨,對方可是戰力不俗的義從胡,人數又是自己的兩倍,待會打起來,恐怕自己一方有不敵之虞。

    眼珠一轉,龐德登時想出了一個妙策來。他下了梯子,快步回到大堂里,跟樓煩交待了幾句,然後,又出了大堂,朝著大門走去。

    在經過前院的時候,龐德一眼瞥見院中的蘭錡(即兵器架)上,插著一對粗壯的銅錘——漢代的銅錘,並非後世的瓜狀,而是棒狀,棒的前半部,約有碗口粗細,上面還鑄有尖棱,後半部分只有雞蛋粗細,用來手持,宛如單手版的狼牙棒一般。

    龐德伸手取過一隻銅錘來,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十足,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提著銅錘,搬過梯子來,攀上了大門頂部的雨檐,伏下了身體。

    而樓煩,則在漢軍士兵的簇擁下,來到了大門後方。漢軍士兵大呼道:「別撞門了,樓煩大人出來了!「

    外面的人聞言,果然停止了撞擊,漢軍士兵上前打開了大門,顯露出了樓煩的身影。

    「對面果真是樓煩大人嗎?「李護兒沉聲問道。

    樓煩向前走了幾步,道:「正是我,不知李司馬夤夜來訪,有何要事?「

    「李太守接到首告,說大人已經投靠了漢軍,這次回狄道,是為了做內應,可有此事?」李護兒一邊問話,一邊輕輕打馬,往前走了幾步。

    「一派胡言,我怎會投靠漢軍?不知是何人誣告?可有證據?回頭,我倒要好好跟李太守理論理論。」樓煩佯怒道。

    「那就請樓煩大人現在就與我一道去太守府,如何?」李護兒問道。

    「夜已深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不行么?」樓煩作勢就要回身進去。

    李護兒見狀,不由自主的又拍馬往前走了幾步,喝道:「大人若是這種態度的話,那我可就要得罪了!」

    義從胡的士兵聞言,也紛紛拔出兵刃,以示威脅,然而,就在此時,只聽得半空中有人舌綻春雷,大叫一聲:「殺!」。李護兒只覺得耳邊如同炸了一個霹靂一般,剛抬頭要看,就見一根黃澄澄的大棍子,狠狠的杵在自己的臉上。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李護兒的整個腦袋突然不見了,眾人只看到一團團半紅半百的血花,在半空中綻放開來,就連李護兒胯下的坐騎,也哀鳴著跪倒了下去。

    從天而降的,正是龐德。他見己方寡不敵眾,便起了摧敵首腦的心思,於是便讓樓煩充當誘餌,將李護兒引到距離大門不遠的位置,然後自己埋伏在屋檐上面,乘勢一舉擊殺李護兒。

    原本龐德是想用刀,不過,看到那對銅錘之後,他立刻改變了主意。用刀的話,一刀下去,未必能命中李護兒的要害,若是被他的甲胄或者兵刃一擋,只怕就要功敗垂成。可是銅錘卻不同,一錘下去,即便你有什麼遮蔽或者格擋,照樣一錘砸扁,不留活路。

    兩邊的士兵一時都被震懾住了,直到龐德揮舞著銅錘,又砸倒了幾名義從胡之後,雙方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各自挺著武器沖了上去。

    然而,失去了主將的義從胡士兵,心裡本就有些慌亂,加上面目猙獰的龐德,手裡揮舞著一根猶在滴血的銅錘,沒頭沒腦的向他們砸來,湯著的就死,挽著的便亡,如同凶神惡煞一般。見此情狀,義從胡的士兵們紛紛心生怯意,連連後退,最終被漢軍士兵給打得潰不成軍,只能四散奔逃了。

    與此同時,狄道的南門城樓上,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大半個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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