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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最強皇帝 - 第266章 並非危言聳聽字體大小: A+
     

    第四章並非危言聳聽

    說到這裡,劉照微微停頓了片刻,此時,大殿當中,一片寂靜,唯有劉宏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盧植等人皆面露喜色,劉照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綿里藏針,對劉宏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再加上他皇子的身份,效果可比大臣們的勸諫,要好多了。

    而劉宏的臉上,卻是青一道白一道,陰晴不定,神色極為複雜。一方面來說,自己兒子說的的確在理;可另一方面來說,劉宏此刻也犯了幾分拗脾氣,不願意輕易向臣下低頭,承認自己做錯了。

    見眾人沒有說話,劉照便自行說了下去:「父皇,兒臣身邊,有一名親信內侍,名叫侯謹,父皇還記得吧?有時候想起來,兒臣與侯謹,同是人生父母養,可是運命相差之大,實在是天壤之別。侯謹家中貧困,兄弟眾多,父母養不活這麼多的孩子,只能將侯謹典賣為奴,為了讓孩子能有更好的前途,甚至不惜自閹以求入宮。可是兒臣呢?從小錦衣玉食,行動都有人跟在身邊伺候,可謂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且平日的一應用度之物,不是尚方精心製造,便是由各地進上來的貢品。比如,兒臣喜歡喝茶,每年蜀郡便要為兒臣專門挑選最優質的茶葉,送來京師,一斤茶葉所耗的錢財,恐怕足夠買好幾石米了。」

    「為何兒臣能享受這般的榮華富貴,侯謹卻不能?原因很簡單,兒臣運氣好,生在了皇家,兒臣的父親,乃是天下至尊至貴的皇帝。因此,兒臣的一身榮華富貴,都是拜父皇所賜,若是父皇失去了天下至尊的地位,那兒臣也就成了地上的泥土,任人踐踏。故而,兒臣今日前來勸諫父皇,不是為了什麼士林清名,也不是為了向什麼人示好,只是為我劉氏的家業考慮。」

    「父皇如若實在不願聽從諸位大臣以及兒臣的勸諫的話,那兒臣也沒辦法。只求父皇將兒臣轉封為吳王,不日即遣兒臣前去就國。吳郡有三江之險,又非中原逐鹿之地,兒臣到了那裡,善加經營的話,或可保守江東一隅,以求偏安。來日,待中原逐鹿方定,新朝建立之時,兒臣再奉表歸降,到時候,想來做一個安樂公、歸命侯,還是可以的。這樣,也算是兒臣為我解瀆亭侯一脈的劉氏,保留了一支香火。」

    說到最後這段,劉照同學又忍不住不正經起來,用上了略帶調侃的話語。而劉宏聽了「新朝建立」、「安樂公」、「歸命侯」這一類的字眼后,登時覺得好像被戳了心窩子一般,他勃然大怒,喝道:「好!好!好!那我如了你所願,這就下詔轉封你為吳王,即日就國!你去偏安你的江東一隅之地,我來做我的亡國之君!」

    「兒臣謝過父皇的恩典。」劉照一本正經的答應了一聲,便起身告退了。走到殿門邊上,劉照轉過身來,又朝著劉宏一禮,道:「雖不知是何人向父皇建言,向百官收取『修宮錢』的,但是,兒臣建議,父皇最好將此人的親屬家眷,全都請到洛陽城裡來,撥給專門的院落居住,派羽林虎賁早晚好好看護。果真到了大限之日,父皇不妨先下令,將這一家子全部堵在院中,活活燒死。父皇到時聽了這些鼠輩在大火中的慘呼哀嚎,或者可以解一解心頭之恨,也未可知。」

    看到劉照稚嫩的臉龐上,流露出來的天真無邪的笑容,再對比他話語當中所透露出來的那一股殘忍和無情,心中有鬼的張讓,登時打了寒顫,悄悄的望向了劉宏。

    劉宏望著劉照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心裡有如一團亂麻一般,憤怒、羞愧、不安、無助,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竟讓劉宏不知該用什麼方法來發泄才好。最後,他只能恨恨的將眼前的几案掀翻在地,然後無力的往後一靠。張讓、趙忠二人,趕忙從背後扶住劉宏,替他揉胸順氣。

    在場的幾位大臣,也是啼笑皆非,他們也一時弄不清楚,劉照今天到底是助力來了,還是攪局來了;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戲謔之言,還是真有這種打算?

    而我們的劉照同學,出了猗蘭殿,乘車直接返回芳林園后,剛進華光殿的大門,就叫嚷道:「搬家了,搬家了!」

    身邊的侯謹,聞言嚇了一跳,忙道:「殿下,你不是當真的吧?」

    劉照微微一笑,道:「怎麼不是當真,與其困在洛陽城中等死,還不如早早去外面躲避。去,把侯大伴叫來,我有話要囑咐他。」

    不多時,侯振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殿下……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可是天子責罰殿下了?要不要請皇後過來,為殿下做主?」

    「大伴,休慌,休慌,不是天子責罰於我,而是我自請轉封吳郡,即日就國的。大伴啊,你先帶人把我這裡的各樣物品,清理一遍,若是有原本屬於宮中的物品,一律留下,還有那些不符合諸侯王規制的物品,也一律留下。收拾收拾,準備去江東罷!」劉照面無表情的說道。

    侯振也搞不清楚,劉照這是在賭氣?還是當真要走?不過,劉照自幼就是個極有主張的人,早就在內侍當中樹立起了威嚴,即便是侯振,也不敢欺劉照年幼,便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因此,侯振立刻調撥人手,先清點起殿中的物品來。自然,悄悄派人去通知何皇后,也是必須的。

    首先被驚動的,是住在崇光殿的萬年公主劉胤男,聽說愛護自己的阿弟被轉封去了很遠很遠的什麼「吳郡」,她一時竟是驚呆了,反倒是她身邊的阿鵲,一把拽起劉胤男的手,飛也似的往華光殿這邊跑來,在崇光殿當值的幾名保阿見狀,連聲喝止,但是胤男和阿鵲哪裡肯聽,轉眼就跑的沒影了。

    到了華光殿,胤男望見劉照依舊坐在大堂之上,心中略定,而阿鵲則搶先一步,蹦到了劉照身邊,雙臂保住劉照的一條胳膊,嬌聲道:「阿弁弟弟,你要到哪去遊玩啊,一定要帶上胤男姐姐和我哦?」

    劉照向胤男招招手,侯謹趕忙捧過一個坐墊來,放在了劉照的身邊。胤男坐下去后,劉照這才捏了下阿鵲的鼻尖,道:「不是去哪遊玩,而是我被父皇轉封到了吳郡,過幾天就要去自己的封地啦。」

    「好啊好啊,我跟著你一起去,阿母一定會跟著你去的,對不對?」對於阿鵲而言,劉照去哪都不要緊,反正只要自己的母親還在劉照身邊,自己也就能名正言順的跟著劉照了。

    胤男羨慕的看了阿鵲一眼,低聲道:「阿弟,你走了,我可怎麼辦?」

    「阿姐不要擔心,大不了你也悄悄跟我走唄!到時候,我把錢塘縣劃出來,做你的湯沐邑,那裡可有西湖呢,湖光山色,景色宜人——哎呀,我好像忘了,眼下也許還沒有西湖呢!」劉照突然一拍大腿,驚叫了起來。

    據後世的地質研究,西湖本是錢塘江入海口形成的一個潟湖,與大海之間,僅有低矮的礁岩相隔,每天漲潮時,海水都會湧入湖中,直到日後錢塘江的泥沙漸漸淤積,才將其完全與大海隔離了開來。至於形成的時期,有說秦漢就成型的,不過,從歷史記載看,完完全全成型,恐怕已經到了唐代,在漢代,還沒有西湖或者錢塘湖這一說,只有武林水(亦即錢塘江)的記載。

    不理會劉照的思維跳躍,胤男聽到阿弟願意帶著自己,便也安心了許多,三人正擠在一處唧唧咕咕的時候,門口的內侍高聲宣唱道:「皇后駕到!」

    殿中忙碌著分辨、登記物品的大小內侍,趕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個個躬身控背,在兩旁侍立。

    看到何皇后陰沉著臉色走了進來,胤男連忙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阿鵲更是嚇得偷偷縮到胤男身後,唯有劉照,笑嘻嘻的起身,道:「母后,怎麼突然到兒子這裡來了,也不叫人早點說一聲,兒子也好出去迎接……哎呀呀!疼!疼!」

    一語未畢,何皇后就一把揪起了劉照的耳朵,手上加了三分力,狠狠的拗了半圈:「你這小子,又是在鬧那樣呢?你知不知道,出京就藩,對於你,對於母后,意味著什麼!」

    「阿母,疼!疼!輕點!」劉照從小嬌生慣養,沒有被人哪怕碰過一根手頭,皮薄肉嫩,哪能經得起何皇后的這般摧殘,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何皇后恨恨的鬆開了手,又替劉照輕輕的揉了幾下耳朵,道:「今日你不解釋個清楚,看阿母不好好收拾你!我看你,就是皮癢欠打了!有些話,是隨便可以說出口的么?有些事,是可以由著你任性胡為的么?」

    「阿母~~~~」劉照罕見的撒了個嬌,然後扶著何皇后坐下,自己膩在母親身邊,道:「阿母,這一回情勢,可真的不同往日啊!如果任由父皇這麼折騰下去,天下遲早要大亂的。到時候,與其被賊人包圍在洛陽城中,坐以待斃,還不如外出就藩,躲避災禍。阿母,不如你也跟著兒子走吧,做吳國的王太後去,再讓父皇封阿綬弟弟做會稽王或者丹陽王,到時候,阿母守著我們兄弟兩個,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豈不好?」

    見何皇後作勢又要揪自己的耳朵,劉照趕忙用手將兩耳捂了起來。何皇后見狀,在劉照的額頭上一點,道:「你一個小孩子,有什麼見識!休要胡說!若論穩固,天底下還有哪裡,能比得上京師?用得著去那種人荒地僻、瘴氣肆虐的地方么?再說了,如何治政,你父皇自有主張,哪輪到你插嘴!」

    「正因為京師乃是重地,所以一旦天下大亂,群雄逐鹿,才會人人都把洛陽當成優先佔據的目標,畢竟,掌握了京師,控制了朝廷,才能擁有大義名分,號令天下。而江東諸郡,也正因為其人口稀少,地處偏僻,所以才無人問津,反倒最為安全。再者說,即便洛陽再怎麼堅固,圍城始終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城中的糧草再多,也終究有消耗完的一天,到了最後,城裡的守軍只能靠挖掘地下的老鼠充饑,甚至會殺掉老弱婦孺來充軍糧,阿母難道想過這樣的日子嗎?再說了,阿母日常所用的諸般物品,可都是從各地進貢上來的,一旦洛陽被圍,貢品斷絕,恐怕阿母的顏色,都要憔悴了。」劉照撅著嘴,連聲辯解道。

    「胡說!即便賊軍一時得勢,攻入了京畿,威脅到洛陽,只需等天下勤王之師一到,賊軍自會瓦解冰消,哪會到你說的那個地步!」何皇后的心裡,怎麼也不相信,堂堂大漢的都城,會落到那種地步。

    「天下的百姓都反了,還哪來的勤王之師!就算有,只怕各地的刺史、太守,也會乘著這個機會,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勢力,到時候,輕則割據一方,不聽朝廷的號令,嚴重一點的,怕是又要出一位王莽似的人物了罷?」說到這裡,劉照不由得嘆了口氣。

    歷史上,董卓掌控了漢家朝廷之後,擅行廢立之事,何皇后以太后之尊,還不是被人一杯毒酒鴆殺?各地的諸侯起「義兵」,討伐董卓,最後還不是各懷私心,散夥了事?相反,還沒等董卓死呢,各地的諸侯之間,已經開始了相互的傾軋和攻伐,漢室的權威,可謂是一落千丈,在有些人眼中,連用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價值,都喪失了。

    就算是皇帝換成相對年長的劉宏又如何?歷史上,劉宏對擁兵自重,再三不肯交出兵權的董卓,無可奈何,只能任其繼續盤踞在河東郡,窺視京師。換了這個時空,劉宏又有什麼手腕和能力,去控制那些在平定農民起義軍的過程中,成長壯大起來的軍閥?

    如果農民起義軍的勢力,發展到了赤眉、綠林的地步,不消得說,劉照一家子,只有死路一條,而若是軍閥當中出一位董卓或者曹操式的人物,漢家天下同樣要易主,區別只在於,前者當政,劉照死得快,後者當政,劉照或許日後還能落個善終。

    從這點來說,曹操其實已經夠對得起大漢朝了,不僅重新收拾了河山,自己還做了一輩子的漢臣,雖然到兒子手中篡位了,但也是「禪讓」,和平演變,劉姓皇族也得到了善終。

    反觀袁紹、袁術,這兩位膽大包天的主,一個連「挾天子」都不屑,一個直接自立為帝,他們兩個,若論本心,其實與董卓無異。只不過,人家兩個可是士大夫集團的利益代言人,若是當政的話,倒是不虞跟董卓一樣,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這些事情,劉照自然沒法向劉宏以及何皇后透露。事實上,每次看到劉宏對眼前的大漢政權,沒有一點危機感的時候,劉照的心裡,都有一種不可遏止的衝動,那就是告訴自己的父親,在原本的歷史上,自家孤兒寡母,是怎麼被人欺凌,被人毒殺的,而大漢四百年的基業,又最終落了個什麼下場。

    可是,劉照不能說,只能把這股衝動,牢牢的壓抑在心中。事實上,隨著歷史受他的影響,變動得越來越多,劉照對歷史的預知能力,也在逐步喪失,危機感,正一步步的迫近劉照。

    先前,劉照的一切策劃安排,都是圍繞著劉宏駕崩后,自己該如何應對董卓進京這一危機事件的。現在,劉照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真正的危機,根本不是什麼董卓進京這種也許早就被他一翅膀給扇沒了的事情,而是這個天下,會不會提前被自己老爹給玩壞了。

    今天的這一番「做戲」,可不僅僅是劉照選用了一種比較獨特的方式來向劉宏進諫,同時,也是劉照在藉機宣洩自己長期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擔心和苦悶,更是在半開玩笑半當真的為自己準備後路。

    轉封吳郡,偏安江東,可不僅僅是劉照一時的戲謔之語,而是他眼下最壞的打算。萬一劉宏真的身體康健,並且在作死的大道上,越行越遠,劉照可就真要考慮另起爐灶,做好在亂世割據一方,徐圖統一的準備了。

    至於為何要偏安江東,而非去逐鹿中原,劉照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首先來說,劉照自認是書呆出身,雖然經歷了這些年的歷練,但是,相比那些亂世梟雄,才具恐怕還是有所欠缺的,他自身有沒有那個能力去逐鹿中原,還是兩說。

    其次,雖然劉照眼下深受士人集團的擁戴,但是,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看在擁立劉照,乃是讓士人集團重新執政的最快途徑的份上,才成為劉照的支持者的。一旦劉宏真的把大漢江山給玩壞了,把老劉家的名譽給玩臭了的話,士人集團會不會還繼續擁戴劉照,也是兩說。

    最後,就算劉照天縱英才,但他的年紀,畢竟太小,對於一個「主少國疑」的政權來說,只能偏安,難以爭霸。歷史上,孫權十八歲接掌江東政權,雖有張昭、周瑜全力輔弼,但依舊要面對人心浮動,國中豪傑乘勢而起的危機,全靠張昭、周瑜二人,一文一武,能力出眾,而孫權自己也是一代人傑,善於識人、用人,這才穩固了江東基業。

    經過劉照不厭其煩的舉例和解說,何皇后終於也皺起了眉頭。隨後,她輕輕摸了摸劉照的腦袋,道:「兒啊,你如此早慧,阿母也不知道是該歡喜呢,還是該擔憂?你小小年紀,就操心這麼多事情,可別熬壞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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