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陳年隨筆

  蘇君堯猛地站起身，桌子上的藥粉被他弄灑，全部落在了趴在那裡的蘇瑾澤的傷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蘇瑾澤抽抽兩聲，斷斷續續問道：「祖父、祖父還有妹、妹妹？」

  他怎麼沒聽說過？

  蘇君堯悠長嘆了一口氣，繞過啾啾來到男人的面前，他雙手撐著輪椅上仔細觀察起這個據說和他很像的男人。

  五官輪廓很像，都像他已逝的祖母。

  姑姑的事情在家裡是禁忌，很少有人提起。蘇君堯沉默許久，突然搖頭：「當年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姑母是難產而亡，那個孩子也……不對！

  姑母的死有蹊蹺，那個孩子還活著也不是不可能！

  「你真的是、是……」蘇君堯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沒有名字，但是我從母親的隨筆里看過，她準備給我起名叫歸兒。」

  「龜兒……子？」啾啾目瞪口呆，姑奶奶怎麼凶起來連自己都罵！

  一直建設有人叫自己名字時什麼場景的蘇、蘇……

  被啾啾這麼一說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叫什麼名字了！

  蘇家大姑奶奶當年給兒子起了乳名歸來，思鄉望鄉盼歸鄉。

  可惜到死都沒能回家。

  孕期隨筆寫盡一生，對孩子的稱呼多用「歸兒」二字代替。未曾多想，但是現在顯得格外難聽。

  蘇君堯提議：「你給自己起個名吧。」

  這人也軸，搖頭拒絕：「這是母親留給我為數不多的東西，不改。」

  「蘇歸、蘇歸……啾啾不許插嘴！」蘇君堯立刻呵斥啾啾，透過她擠眉弄眼的小表情就知道這小傢伙又要開始搞笑了！

  啾啾委屈巴巴，歸歸怎麼啦！歸歸很可愛的！

  名字拗口且變扭，確實母親給予他的東西，他不願意改變。對外人來說是稱呼，對他的含義卻不同。

  「母親的隨筆里說舅舅有個兒子，長得像外祖母。她希望我像她更多一點，這樣我們倆一看起來就是……兄弟。」蘇歸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鬱結於胸的濁氣吐出來，「我能看出來她很想你們。」

  蘇歸將他母親生前的隨筆通通找出來，十幾本記錄了她在雲城最絕望的那幾年。

  這座宅子是邵家前女主人的院子，所有的機關都是蘇家大姑奶奶所設置，為的就是保護自己和孩子。可惜生產的時候還是遭了意外。

  蘇君堯隨便翻了幾頁，一掌拍在桌子上，「混帳！畜生！邵家一群畜生！咳咳咳咳咳！」

  蘇君堯被氣得氣血翻湧，一口血噴了出來。踮起腳尖準備去拿隨筆的啾啾被噴了一臉的血當場被嚇得哇哇大哭，「嗚嗚嗚……爹！」

  【我只是想看看裡面的秘密，不會是把我爹氣死了吧？姑奶奶死的悽慘，我們還要給她報仇嘞！爹，你可不能死啊！】

  蘇君堯強撐著緩過來，啾啾說得沒錯他還要給姑母報仇，邵家和那些倀鬼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君堯曾祖父還在世的時候曾經駐守雲城，邵家當時的家主對其有救命之恩。兩家交換信物，約定蘇家欠邵家大恩，日後有需一定報恩。

  隨後蘇家曾祖被召回京城兩家斷聯二十多年。當年邵家的前家主那些信物進京求娶蘇家大姑奶奶。當時侯府並不太平，老侯爺和堂兄堂弟正在爭奪侯位，取得勝利的代價就是蘇家大姑奶奶嫁來雲城以全先祖遺命。

  沒有人知道這就是邵家設下的圈套！

  蘇歸這些年來無數次翻閱母親留下來的隨筆，裡面的每個字都刻在心裡。他坐在那裡講述母親的後半生，視線卻落在窗外的雜草上。

  「邵家衰敗，在西南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他們借住侯府威懾站穩腳跟。但是邵燕飛是個極其自負的男人，他一方面依附侯府，另一方面又不肯承認自己依附侯府。他在不停地天人交戰，不斷地折磨我的母親。」

  「但是我母親也不是好欺負地！」

  蘇歸想起自己的母親只覺得自豪，但是又從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哀。他的母親去過很多地方，做過很多的事，最後為了哥哥和家族犧牲了自己。她成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性命。

  「邵燕飛慢慢殘害了母親身邊的人，各種手段用盡，最終讓母親孤立無援。母親察覺到邵家想要她的命，所以提出來別院養胎，她在別院設下陣法，邵家的人進不來。」

  就是外面死死困住十三他們的陣法。而且還是多年沒有維護過的陣法，當年鼎盛之期都不知道該有多強！

  啾啾的情感不強烈，共情感沒有蘇君堯那麼深。她只覺得姑奶奶真不愧是姑奶奶！

  【她真的好厲害呀！】

  啾啾眼睛瞪得圓圓的，面露驚艷，她也成為那麼厲害的女孩子！

  蘇君堯將啾啾攏到懷裡抱住，「那姑母是怎麼死的？」

  啾啾說姑母死狀很像燒炭中毒！

  蘇歸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母親的隨筆只到即將臨盆的時候。後面的事情都是我的推測。她應該是生產的時候被邵家的人所害。」

  他艱難推動輪椅來到床邊，撐著床板想要挪動。剛才地情緒波動太大，他整個人搖搖欲墜。蘇瑾澤立刻扶住他，「表叔小心。」

  蘇歸衝著他靦腆笑了一下，突然有了歸屬感。這些才是他的親人！

  「蘇歸你小心點，有什麼事吩咐瑾澤，他是我的長子。」

  蘇瑾澤點點頭，雖然長子像家裡的頭號冤種，但是可以盡情吩咐他。

  蘇歸應下，「床下有個盒子，裡面的東西應該是你們想要的。」

  邵家的人害死了他的母親，也不能接納他這個生來殘廢的棄子，唯一的良知就是丟他在這裡自生自滅。

  也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收集這些東西。

  「之前照顧我的嬤嬤說我母親是發現了不該發現的東西才被滅口的。後來那多河住進來我才知道她當年發現了什麼！」

  「邵家兜售元壽膏，控制西南鄉紳，勾結官府魚肉百姓！還和前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那幾年就是證據！」

  蘇君堯：「原來如此！」

  「瑾澤，將箱子拿出來！」

  啾啾使出吃奶的勁頂出來一個落滿灰塵的黑匣子，「嘿呦嘿！」

  【證據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