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澤孤零零背著小包袱站在家門前，回望抱著啾啾的母親，微微皺眉：「我真的不可以帶啾啾出門嗎？」

  十三露出嘲諷的笑容，想的真美，現在夫人已經不讓任何人私自帶啾啾出門了。

  雲靜蘭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上次啾啾出門回來像個小叫花子，再讓他們帶出去一次豈不成就是小流浪漢了。

  「趕緊走，不要再耽擱。」雲靜蘭指了指十三，「你們一起。」

  「我？！」十三指著自己的鼻子，震驚地看著啾啾，「主子……」

  【十三跟去我也放心了，保護我大哥。】

  十三：「……」

  蘇瑾澤一把紅纓槍恨不得能戳死全世界的死樣，到底誰保護誰啊！

  不過好在十三這個人聽話，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跟著。

  啾啾不知道怎麼掏到她娘的小手絹象徵性地揮了揮，拿著手絹擦擦眼角，「嗷嗷嗚嗚！」

  【嗷嗷啊，我的大哥喲！你要一路好走呀！】

  蘇瑾澤：「……」

  哭得抑揚頓挫的，比村口老太太哭得專業多了。

  十三頭疼：「祖宗別嚎了，我肯定把你哥保護好！」

  啾啾吸吸鼻子，小手絹揮揮：【拜拜咯~】

  蘇瑾澤和十三騎馬飛快離開，生怕啾啾下一刻哭一嗓子把他們直接送走。

  一直到看不見人影了，啾啾冷靜看著沉默已久的娘親，【咋不抱我回家？】

  【唉，我大哥是個男娃娃出去闖蕩一下怎麼了。慈母多敗兒，我以後一定要訓練我娘坦然接受。】

  雲靜蘭：謝謝，我現在的接受程度已經很高了。

  最近京城不太平，滿朝嚴查巫蠱之術，揪出來不少與前朝餘孽有瓜葛的人。一旦查出抄家下獄，整個京城都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一場大雨沖刷繁華京城。

  蘇君堯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雨簾，「今年的雨水挺多的。」

  午門外的血凝成了塊，也不知道要下多少的雨水才能沖刷乾淨。

  陳禾規矩站在他身後，「侯爺，有人給小姐遞帖子。」

  蘇君堯發現自從啾啾出生之後家裡發生什麼事都不再稀奇了，畢竟現在還有七十歲全福老太君做壽單獨邀請啾啾的。

  「公冶老夫人？」

  「正是，今早公冶家的大管家親自送來的請帖。府上一份，小姐單獨一份。」

  公冶乃是隱世家族，周太祖起兵時公冶家派人出山追隨太祖。後太祖建立周朝，公冶大人急流勇退，自願辭官歸隱。太祖感念公冶家的付出，賜封侯爵。

  每一任的族長承爵，公冶家在整個周朝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視。

  公冶老夫人是這一任族長的祖奶，輩分和地位都是極高的。只是想不明白她老人家怎麼會突然邀請啾啾。

  「夫人那邊怎麼說？」

  這種事情往常都是雲靜蘭在負責，既然告知他了，那便是她也拿不準主意了。蘇君堯不知道夫人想不想啾啾前去，自然要問清楚。

  「夫人有顧忌。您也知道公冶家從上一任族長暴斃之後爵位空了近十年，這次出山的不過是一個愣頭青小子。咱家小姐怎麼說也是得了皇上皇后青眼的御前紅人。」

  多事之秋避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二公子秋闈入仕，得公冶家相助，也自有利處。

  陳禾也不敢多說，涉及到小姐的事情府中的主子都是更加小心的。

  蘇君堯猶豫許久，還是決定讓啾啾自己選擇。

  蘇君堯寫了兩張紙條給陳禾讓他交給啾啾，不論選中什麼都是天意。

  陳禾尋到啾啾的時候她跟個小門神一樣守在蘇雲逸的書房前。她現在已經會一些簡單的發音，不標準但是已經能告別啞巴人生了。時不時還能扶著牆顫顫巍巍走兩步然後給大家表演一個平地摔。

  反正她足夠皮實！

  見陳禾向書房走過來，啾啾第一個反應就是張開雙臂阻止他打擾二哥苦學。

  她二哥要考狀元了，誰都不可以打擾她！

  學習是天，學習是地，二哥學習是啾啾不用學習的唯一！

  【四哥說了，家裡有一個有出息就行了。二哥考狀元，啾啾沒出息！】

  但是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平衡力不允許她坐在門檻上展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撲稜稜著胳膊就朝著後面倒下。

  陳禾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三兩步跨到啾啾面前提著衣領將像個大撲棱蛾子往後倒的啾啾提起來。

  「您今個又在玩什麼？」

  「呼~」

  好險，差點就要幼年早逝了。

  啾啾跟看傻瓜一樣跟陳禾對視，【嘻嘻，今天的陳禾叔叔有點傻，決定不把冬曉姨姨許配給他了！】

  啾啾現在是實心的了，陳禾改提為抱，掂了兩下覺得手感又沉重了一點。

  「哥~唔！」

  「嗯嗯，知道知道。」啾啾專心監督二少爺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侯府，陳禾雖然聽不懂，但是能猜，「我不是來找二少爺的，我來找您。」

  啾啾好奇，小手軟趴趴地指著自己，「唔？」

  「對對對，就是您。」

  陳禾將啾啾放下來，按照侯爺的指示將兩張迭好的紙條放在她面前，「侯爺交代了，讓您挑一張。」

  啾啾不識字，隨意選一張都是上天的註定。

  但是人家又不是，誰知道是不是忽悠小孩子的。

  啾啾扒拉扒拉兩紙條摟到自己面前，用兩隻小腳腳踩住。胖乎乎的虎頭鞋占據不了一半，小大人一樣的啾啾就開始趕人了。

  【紙條收下了，待會讓二哥給我讀。】

  【我又不傻，萬一是賣身契嘞。】

  陳禾：「您不選一張?」

  啾啾搖頭，她不要，她怕大人欺負小孩子。

  陳禾一臉慈愛的笑容，很有耐心：「那您自己選，回頭我來拿。小的知道您能聽懂，不許弄丟了，知不知道？」

  一直到啾啾點頭陳禾才放心離開。

  看啾啾這麼認真的架勢可真苦了二少爺了。

  他剛才從窗戶縫看了，二少爺都可憐的睡著了。

  嘖，他們家小姐啊，輸就輸在太矮了扒不上窗戶縫！不饒肯定知道監督人是要坐屋裡的！

  啾啾見陳禾走遠，低頭將兩張紙捏起來，艱難夾在手指頭縫，用頭頂開一點點門縫，「啊！」

  【二哥，我進來了哦！】

  啾啾：讓我看看是誰沒有在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