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越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天青色的床幔許久沒有回神。
「醒了?」
他轉過頭去看見蘇君堯坐在那裡悠閒品茶,一旁還有坐在小車車裡努力蹬腿的啾啾。
【嘿嘿,三叔讓人給我買的新玩具!】
雕花木紋的子母凳有點硬,啾啾雖然覺得新奇也覺得不舒服。
【爹抱!】
蘇君堯假裝聽不見她的心聲,現在抱她多影響他的形象。
「啾啾別亂動,爹還有正事。」
蘇君堯的正事就是審問文越。蘇聞啟提出的審問法子太兇殘了,被他一口回絕了。
「我是該叫你文越還是春花好呢?」
脫下女裝的文越相比較普通男子還是顯得有些清秀文弱,也難怪他男扮女裝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
「除夕夜的時候你是故意激怒老夫人踩著時間讓我們撞上你挨罵的?」
事到如今文越也不再隱瞞,他點頭承認,「我知道夫人心善,這個時候已經會將我救下。我在竹園平時接觸不到夫人,只有趁著這個時候承了夫人的恩情,日後的事情才會顯得順理成章。」
蘇君堯倒是贊同。
一個竹園的小丫鬟無緣無故上門透露消息他們只怕會覺得其中有詐,而有恩於她的小丫鬟上門透風報信就顯得合情合理了。
「為什麼?」
「為什麼?」文越眼神中翻滾醞釀的是滔天的恨意,他雙拳緊握一下又一下子砸在床板上,「哈哈哈!為什麼?自然是因為文氏和鄭秀蘭殺了我全家十二口,我想要借你們的手為他們報仇!」
蘇君堯聽見文越說他全家十二口被殺的時候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要是真的,那她們的膽子可真大啊!
「他們為何要殺你全家?」
「我起初也不知道我父母勤勤懇懇在鄭家做工怎麼會一夜之間被人殺光全家,但是四年前我查到了一絲線索,順著線索我來到京城並且進入侯府做事,可鄭秀蘭一見到我這張和我爹像了七八分的臉就發瘋了。」
「所以我知道這件事和她肯定脫不了干係!」
文越看著蘇君堯等著他繼續問話,他想到往事心亂如麻,根本沒有頭緒再說下去,一度哽咽不知道該如何敘述。
蘇君堯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幾下,悶悶的敲擊聲猶如他現在的心情。
啾啾小秘密聽了一半疑惑他們怎麼都不出聲了。
這本小說世界的作者真懶,怎麼這麼多細節都不寫清楚。爽文爽的是男女主,可把她愁壞了!
【爹不是說來審問他的嗎?問吧,從頭說!】
【把啾啾的奶端上來,我邊喝邊聽!】
蘇君堯:「……」
「你就從頭開始說。」
【我的奶還沒端上來呢!】
沒人搭理啾啾,文越的思緒已經被拉回十三年前的那場噩夢之中……
十三年前文越的父母都在鄭秀蘭的娘家做工。他們是文氏的遠房旁支,在前狀元郎家中做事。跟了文氏大概七八年了。
文越清楚記得那段時間他爹的面色十分凝重,時長和他娘坐在一起發呆。
但是家裡的生活卻越來越好了,只是他爹隔一段時間就會一身怪味的回來。
那個時候鄭秀蘭已經嫁人生子,突然有一天他爹一臉解脫的從喬府回來。
「小文氏已死,我們一家終於解脫了。」
文越不懂為什麼主人家死了他爹這麼高興,可是誰給他們發工錢呢?
這個疑惑沒困擾他多久全家就搬去來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在搬家後的第二個月,文越已經跟周邊的小孩玩了一起,那時候他只有五六歲,正是貪玩的年紀。
等他某一天很晚才回家的時候等待他的竟然是全家十二口喪命的噩耗!而替他死的是來家中小住的表弟!
「你知道我回家之後看著爹娘死不瞑目的樣子的時候有多恐懼嗎?」
文越全身顫抖,那一幕是今生都揮之不去的噩耗,「我察覺到屋子裡還有人立刻藏到了柜子里,他們在家中清點了出十二具屍體,又拿走所有財物假裝是山匪所為。此後我賣身進了附近的土匪窩,在裡面待了五六年才得知當年他們根本沒下過山。」
文越幾番波折,終於在曾經家中附近的一家住戶口中意外得知當年那家的孩童曾經見過一個女人進過他家。他們怕惹禍上身就隱瞞了這件事。
文越給了那家老賭鬼父親一大筆銀子終於問出來那個女人的特徵。
「白色長裙,碧玉簪子,喜歡拿著手絹不停抹眼淚。世子,您覺得這個描述耳熟嗎?」
白衣玉簪,還愛裝模作樣抹眼淚,除了鄭秀蘭她想不到第二個人。
全身素白一片除了家中有人去世鮮少會有人會這麼穿,也不知道鄭秀蘭哪來的歪理從小就嚷嚷著要想俏一身孝,穿著一身白衣看著就不吉利。
大周境內如此招搖過市的恐怕就只有鄭秀蘭一個奇葩了!
「小文氏」去世之後,鄭秀蘭的丈夫沒過兩年也不在了。蘇君堯記得他娘當時讓他去荊州接回被夫家趕出門的鄭秀蘭母子。他現在覺得恐怕喬家二少爺的死也有蹊蹺!
「然後你就一路跟來了京城還進了侯府想找鄭秀蘭對質?」
文越蒼白著一張臉,沉重點頭:「我接觸不到她們,只能進侯府再作打算。之前土匪窩的老大知道我要進京報仇替我偽造了身份,就是這樣也讓鄭秀蘭坐立不安。她被我這張臉嚇得說漏了嘴我才知道是她動的手。」
十二條人命,以當時喬家的勢力是做不到的。能一手遮天的就只有文陽侯,所以他再次潛進來是想搜集證據將整個文陽侯府一網打盡的。
蘇君堯嗤笑一聲,「想不到你還真挺有野心,竟然想把我們全家都送進去。怎麼,沒動手是因為沒找到證據?」
文越臉一紅,羞愧的不敢正視蘇君堯的眼睛,他聲音低如蚊吟:「侯府的人與我想的不一樣,老侯爺忠烈,我沒有找到任何對你們不利的證據。」
倒是老夫人文氏時常和鄭秀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密謀什麼,他之前見過小文氏,覺得她們姐妹相似,知道他前幾日偷聽到她們的談話。
「我聽到喬沐陽說現在的老夫人是小文氏,而您的母親已經被他們害死了!」
文越心虛,偷瞄了蘇君堯一眼立刻低下頭,「我爹就是當年幫您母親守屍的人。」
「砰!」
蘇君堯一腳踢翻凳子,上前薅住文越的衣領將他半拖起來,「你再說一遍!守誰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