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李如松的糾結

  「為什麼要讓士林滿意？誰有準許的國子監監生上書議事，太祖皇帝早有言之，軍民一切利病，不許生員上書陳言。如今倒是好了，還結黨上奏，莫不是覺得朕是好脾氣？」皇帝說道。

  「陛下息怒。」張曉說道，

  「既然你沒有參與其中，那剩下來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專心撰稿備課吧。」

  「微臣遵旨。」

  就這樣，張曉乖乖回家家裡蹲。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科舉名額風波就不知不覺平息了，還聽說國子監換了一位祭酒，原來的國子監祭酒交流崗位到南京去了。京城又恢復了平靜的樣子。

  當然這一切都和宅在家裡的張曉無關，風口浪尖之下，張曉近段日子都就只好閉門謝客，早上準備上課的資料，下午撰寫刺客信條的小說，其他的事情只好暫時擱置。

  不過讓張曉有些意外的是，有一個人還是來登門拜訪了。

  「李將軍，怎麼這個節骨眼你來了，現在張某可是身居嫌疑之地，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士子在咒罵我呢。」張曉看到來登門拜訪的李如松，高興說道。

  「這些腐儒能懂個啥。我等在朝鮮那裡拼死拼活，受苦受累，立了多少功勞，憑著一些流言蜚語，就能抹殺掉？真是不知所謂。不過張先生你也真是，你理那些朝鮮人幹嘛，非得帶回來，這不是給你自己白白惹麻煩。大明朝這些讀書人哪個不是想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些流言又牽扯到科舉，他們不急才怪呢。」

  「張某受教了。」

  「不必客氣，李某乃粗野武夫，見不慣這些蠅營狗苟。張先生最近在忙什麼？」

  「大的事情暫時忙不了了。眼下在忙著給皇子上課做準備，也在寫《刺客信條》的小說。書稿都在這裡，李將軍想看的話隨時可以看。」

  「給皇子上課用的？我看著方便嗎？」

  「方便的，正好也請李將軍幫我斧正一番。」

  「我還是先看小說書稿吧，現在也想著阿泰爾後面怎麼被他的師傅處置的。」李如松接過小說書稿看了起來。

  李如松認真看起了書稿，張曉也正好休息，慢慢喝茶吃點心等了起來。

  「這刺客三原則還有點意思，第一是不作出損害組織利益的事，第二是不殺害無辜的人，第三是隱藏在黑暗中。這麼一看，這個阿泰爾在開頭的時候三條都違反了，難怪阿泰爾的師傅要重責於他。不過這一段故事我看不懂了，阿泰爾明顯感覺到自己被他的師傅用那個袖劍刺入腹中，都覺得自己要死了，怎麼最後卻是什麼事情沒有？這阿薩辛是有什麼幻術秘方？那不是有些歪魔邪道的樣子了？」

  「怎麼說呢？歷史上的阿薩辛組織，也是精心招募培養刺客，然後讓刺客吸上大ma等致幻藥物，然後把他們帶到一處有美女環繞、酒肉美食應有盡有的地方，讓這些刺客誤以為到了仙境，然後盡情享樂以後，告訴他們死後就可以來到這樣的仙境，然後就可以毫無顧忌出征了。其實小說裡面也提到了這一段歷史，只是小說裡面的阿泰爾師傅阿爾莫林否認了這些傳言。」

  「不過阿泰爾師傅似乎並沒有對阿泰爾用這一招啊。」

  「畢竟阿泰爾已經是大師兄了，再對他用這招就太低級了，所以阿爾莫林還是用了幻術讓阿泰爾產生畏懼，讓阿泰爾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把他一降到底，重新學習如何搜集情報，發現目標，再完成擊殺。畢竟阿泰爾這一次魯莽刺殺聖殿騎士團團長，可是讓阿薩辛組織受到了重創。」

  「故事寫的很精彩，主要這樣的小說我還真沒見過，正史裡面講到刺客的，除了《史記》裡面的刺客列傳，都是散見於浩瀚的史傳文字中。不過我有個問題啊，這個阿薩辛組織行事如此跋扈，怎麼還能存在了那麼久，是有什麼後台靠山嗎？」

  「也沒啥靠台，當時這一片地區名義上是塞爾柱王朝統治，但是塞爾柱王朝統治比較粗放，各地都是割據自立，又有歐洲的十字軍入侵。其實歷史上的阿薩辛組織根基是在波斯北部的群山之中，易守難攻。在敘利亞的組織只是前進基地。小說只是為了方便敘述，把阿薩辛的總部設定在了敘利亞」。張曉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世界地圖和李如松比對起地點。

  「原來如此。那張先生方便，能不能把要給皇子上課的稿子給我看看，總覺得看完還是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自然可以，也請李將軍看了以後給些意見，畢竟上面寫的都是行軍打仗的故事，我一介書生，實在是怕寫的不好。」張曉把稿子遞了過去。

  「英法百年戰爭，聖女貞德的故事？記得之前張先生講過了那個什麼阿金庫爾戰役，是不是也是這時候發生的故事？」李如松好奇問道。

  「是的，這個聖女貞德的故事就發生在阿金庫爾戰役之後。這份稿子上面也提了阿金庫爾戰役。」

  「那我要仔細看看了，法國後面是怎麼反敗為勝的？」李如松接過稿子看了起來。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如松才放下了書稿。

  「寫的挺好的，貞德是歷史上真有其人？這等功績可謂是女中豪傑了，以區區一個農婦的身份，竟然能號召起援軍解了奧爾良之圍，這可是復國的大功，比之田單也不遑多讓。」

  「貞德確有其人，不過貞德主要也還是起一個旗幟的作用，鼓舞了法國軍民的人心，至於戰陣之能如何，也不太好說，我也是根據傳言記載下來的。」

  「雖然西夷的故事，總還是忠君愛國的故事，這倒是沒什麼大問題，皇子應該也愛聽。這英國法國打了一百年的仗，如今怕是仇深似海吧。」

  「大仇肯定是結下了，不過如今兩國早已停戰，而且現在兩國反而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哦？讓我猜猜，是佛郎機國吧。」

  「準確來說是哈布斯堡家族，這個家族現在統治著佛郎機國還有神聖羅馬帝國，英國人在同佛郎機人爭奪陸上霸權，為此和佛郎機打了好幾場大仗。法國被佛郎機和神聖羅馬帝國兩面包圍，又想著稱霸歐陸，現在也在不遺餘力想要削弱哈布斯堡家族的力量。」

  「那這歐洲怕是要有的仗打了。」李如松感慨說。

  「是啊，現在和大明打交道的西夷人，主要還是佛郎機人，以後就不一定了，其他的歐洲國家也有可能出現在大明的海邊。特別是這個英國和法國。」張曉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荷蘭的名字說出來，畢竟現在人家還在爭取獨立的過程中。

  「張先生你倒是看得夠遠。不過歐洲之事可以後面再聊，李某現在有一個眼前的事，還想問問張先生的建議。」

  「李將軍請講。」

  「現在我有兩個差事可以選。一個是當新軍編練統領，新軍之事據我所知草案已經在兵部那邊醞釀了，我要是去爭取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另一個就是去當遼東總兵，遼東董總兵確保援朝大軍後路，又多次擊破蒙古大軍，戰功赫赫，準備要進京受封了，遼東總兵的位子要空出來了。不過我猜張先生你肯定想讓我選這個新軍統領，伱好像一直覺得我當不好這個遼東總兵。」

  「李將軍，我的建議確實是你來是當新軍統領更好。現在遼東鎮東有蒙古，西有女真，只能是搞靈活防禦，伺機出擊，將軍的作戰風格一貫是猛打猛衝，在遼東鎮恐怕不太合適。」

  「張先生，那你的意思是，我在遼東當總兵就打不贏了？遼東鎮怎麼說也有兵馬數萬，精騎數千，去草原搗巢我還是會的。」李如松有些不高興。

  「李將軍，對付蒙古，我還是堅持要穩紮穩打。當年李信伐楚，在秦始皇面前開口二十萬即可，結果兵敗如山倒。老將軍王翦一定要用六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把楚君徹底壓垮，楚國八百年社稷一朝覆滅。國朝建立到現在已有兩百年了，蒙古各部起起落落，依然是盤踞塞外，歲歲入寇。所以解決蒙古問題，不是靠幾次搗巢能夠解決的，還是要分化瓦解蒙古各部，步步為營修城築塞，別看草原遼闊，其實適合遊牧的地塊並不算多。現在更著急的是布延汗，只要大明這麼穩紮穩打，布延汗這個大汗就再也撐不下去了。」

  「張先生，按你所說，我要是當了遼東總兵，就要因為貿然出擊落得和李信一樣兵敗的下場？李信兵敗那是因為昌平君造反導致大軍後路斷絕，難道張先生的意思，我遼東軍鎮中還有奸細？」李如松更不高興了。

  「李將軍看來是想要去遼東鎮當總兵了，是新軍統領這個位子不好嗎？還是說遼東鎮是將軍的桑梓之地？李將軍你統領大軍擊敗倭國，封侯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嗎？又何必這麼著急又去建新功了。」張曉問道。

  「我這次援朝的功勞，升官是肯定的了，封侯可不一定，搞不好都不一定能封爵。張先生你是文官出身，對國朝爵位可能不是很了解。除了太祖皇帝、成祖皇帝封了一批的軍功爵位，後面想要憑著軍功封爵，那是越來越難了。家父鎮守遼東幾十年，戰功赫赫，也就是封了一個寧遠伯。這次我們在朝鮮雖然大勝，斬獲甚多，但是畢竟沒有斬獲豐臣秀吉，也沒有抓到或者陣斬幾個倭國著名的諸侯，想要封爵怕還是不行。」

  「那當時要把小西行長給抓起來，是不是就能有封爵的希望了？」

  「小西行長當時是來求和的，如松雖然也不是什麼善類，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只可恨這些倭人不敢和我軍正面決戰，要不然李某就把這些倭國的諸侯大名統統斬了。」

  「李將軍豪邁，我以茶代酒敬將軍一杯。」張曉舉起茶杯說道。

  「客氣。張先生，封狼居胥乃是自古以來我們武人的最高榮譽，張先生怎麼就知道我李如松不行了呢？」李如松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李將軍，封狼居胥確實是大追求，但是將軍何不看看這副世界地圖？如今世界各洲已經連結在了一起，蒙古人衰落已久，大明的對手總不能老是草原上的老敵人，草原之地就算占了，也不能收到什麼太多好處。這世界各地的膏腴之地可是太多了。」張曉說道。

  「張先生，你的意思是，建立新軍，要對付的敵人不只是蒙古、女真，還有南邊的叛亂土司，還包括了佛郎機國？」李如松問道。

  「是啊，李將軍，你不想親手打造一支全天下最先進、最勇猛的軍隊嗎？只要這樣一支軍隊練成，建立戰功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又何必急於一時。李將軍你如今乃是大明第一名將，由你來操練統領新軍，乃是眾望所孚。遼東總兵能當的將領還是有好幾位，能統領新軍的就是李將軍你了。」

  「張先生，李某真的佩服你們文臣的口才，說的我都想馬上去操練新軍了。只是這新軍練成，就有這麼大的本事。當年戚少保也是練了新軍，平壤之役，我看吳老將軍打的也是一般。我個人對吳老將軍還是很很尊敬的，畢竟他奮勇衝殺，身負重傷，都落下了殘疾，只是我看戚少保的兵打的也沒有很出彩啊。這個新軍，按照張先生你說的這些章程，真能練成天下第一強軍嗎？兵部現在擬定的章程裡面，初練新軍只有五千人，現在朝廷入不敷出，後面還能再操練多少人，這都是不好說的啊。」

  「李將軍，戚家軍是戚少保練出來的，戚少保為何要去職離京，李將軍你也比張某更清楚。吳老將軍的部下，欠餉許久，兵備不修，還能奮勇衝殺，那也算是精兵強將了。如今要練的新軍，又和之前戚少保所練的軍隊不一樣，這一支軍隊是要講文化的，也是有世界視野的，要取天下強軍之長的。」

  「那要是我去執掌新軍，張先生可願意充任軍中幕僚？」

  「只要陛下同意，我沒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