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卑躬屈膝的布占泰

  建州部佛阿拉城。

  戒備了數月的城池，這幾日張燈結彩，在歡迎從朝鮮歸來的部族戰士。

  「弟弟，你終於回來了。你們孤軍在外，我是真擔心你們。」努爾哈赤說道。

  「哥，朝廷這邊還算對我們還算照顧，只是讓我們護衛中軍，追擊殘敵，沒有讓我們當炮灰攻城。你看，我帶出去一千人，回來路上我還招收了投奔的女真部族，現在我帶回來了三千多人，怎麼樣，我們建州部的實力又大大增強了。」

  「你們回來正是時候，現在我們建州部身邊就沒有一個可靠的盟友，哥哥我這幾天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們回來，就好辦多了。話不多說了，城裡面已經殺豬宰羊了，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說。」努爾哈赤非常開心地拍了拍老弟。

  宴席之上，舒爾哈齊意氣風發，把在朝鮮的故事都開開心心講了一輪。特別是還著重提到了自己獲封都督、禇英獲封都督僉事的事情。

  「哦？朝廷把你封為建州衛都督了？」努爾哈赤問道。

  「是的，詔書就在這裡。不過朝廷說了帽服還沒有辦齊，等後面再補給我。說到時候還給我還有我的親衛發餉銀。」舒爾哈齊一邊說著，一邊把詔書找了出來遞給了努爾哈赤。

  「哦？你是建州衛都督，我是建州都督，那建州就有兩個都督了啊。」

  「是啊。所以朝廷對我們建州部還是個格外看重，張先生還說了，說我有了這個都督之稱，就可以自領一軍了。」

  「舒爾哈齊，那伱現在是怎麼想的？」努爾哈赤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不過這個表情只是存在了一剎那，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建州部當然還是哥哥當老大，那我舒爾哈齊自然就是老二，哥哥你打敗了九部聯軍，朝廷遲早會給你正式任命為更高的位號的。」

  「舒爾哈齊，當年在王台治下，哈達部稱霸海西，是女真各部中數一數二的霸主。可是在王台死後，二子爭位，被葉赫部乘虛而入，結果偌大的哈達部成為了葉赫部的傀儡。建州部中只能有一個老大，朝廷授予的官職可以收下，但是打仗時候所有人都要服從我的號令，怎麼調度怎麼分派士兵，都要聽從我的安排。」

  「哥哥，打仗的時候我哪次沒有聽你的指揮。不過我的部眾你可不能隨便拿走，部眾少了我怎麼做二當家啊。」

  「你帶回來的人，自然都是你的部眾。從小到大，哥哥什麼時候搶過你的東西。不過你帶回來的火銃，給我一半吧，我也研究一下這個火銃」

  「多謝哥哥。倭國其他的武器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這個火銃還有些意思。可惜沒能分上一些倭國戰俘，他們更精通火銃的用法。對了，哥哥，怎麼沒有見到孟古嫂子啊？」舒爾哈齊掃視了一下在場人員，才覺得好像少了一個熟悉的人。

  「別提她了，這些天她一直在哭，不就是把她哥哥打死了嗎？誰讓葉赫部自己打上門的，我還沒有懲處她，已經是不錯了。」

  舒爾哈齊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場面一下子就有點冷場。

  「你看看你，問了個這麼掃興的事，搞得大家喝酒都沒了興致。罰你滿飲此杯，等會兒下了席，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哦，什麼人？」

  「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舒爾哈齊滿飲了一杯，大家似乎都忘了剛才的尷尬冷場，接著推杯換盞起來。

  宴席完畢，舒爾哈齊有些暈乎乎的。

  「怎麼了，弟弟，這才過了多久，酒量就這麼不行了？」

  「太久沒有喝酒了。在朝鮮的時候，雖然朝廷官軍對我們還算不錯，但是那些朝鮮人特別是朝鮮軍隊看到我們，就不是那麼友好了。」

  「以前我們女真各部四分五裂，朝鮮屢屢北上排擠我們女真部落。但是如今就不一樣了，朝鮮這一次被倭國打成這幅樣子，我們建州部反而蒸蒸日上，要是朝鮮國王夠聰明的話，應該也會派使者到我們建州部來了。到時候，朝鮮人就做不出那副嘴臉了。」

  「那就自然好，我看朝鮮國雖然人口眾多，地盤也不算小，但是他們的軍隊真的是不行。要不是朝鮮有大明保著，我都想在那裡占地為王了。」

  「哦？我還以為你對朝廷忠心耿耿呢，原來你還有這個打算。」

  「只是想想而已。為了援救朝鮮，朝廷可是從南到北，把精銳部隊都搜羅了一番派去朝鮮了，連水師都出動了。倭國的那個關白豐臣秀吉，自不量力入寇朝鮮，如今仗打輸了就算了，國內也發生動盪了。雖然朝廷也封了他日本國王，但也不知道他這個日本國王還能做多久。」

  「朝鮮的事你後面再仔細說給我聽吧，現在酒醒了一點沒有，我們去看看那個人吧。我們建州部破局的關鍵，可能就是要看這個人了。」

  「哦？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讓哥哥你記掛了這麼久。」

  兄弟二人走到了一個戒備森嚴的屋子前面，守衛士兵嚴陣以待，看清是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以後才收起了武器。

  「大首領，二首領，你們是要來看看押的犯人嗎？」守衛士兵恭恭敬敬問道。

  「怎麼能說是犯人呢，那是我們建州部請來的客人。」努爾哈赤哈哈一笑，拉著舒爾哈齊進了屋裡。

  屋裡站著一個人，身著普通，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

  「尊敬的努爾哈赤首領，今天你來我的屋裡，是有什麼命令吩咐嗎？」

  「布占泰，你戰場上輸了就算了，可是你怎麼還能騙人呢，說好了你是烏拉部首領的親弟弟，只要讓你遣人回去送信，烏拉部那邊就會出重金把你贖回來。一直到現在，烏拉部那邊別說是贖金了，連個信使都沒有，你真的是首領的親弟弟嗎？就算是認的乾弟弟也不至於如此無情吧。」努爾哈赤怒斥道。

  「努爾哈赤首領，我真的是布占泰，是烏拉部首領的親弟弟。只是現在烏拉部的首領不念兄弟之情，把他的這個親弟弟故意忘記了。待到日後我能夠返回烏拉部，烏拉部一定要聽從建州部的號令，年年給建州部上貢，勇結友好。」

  「這個就是烏拉部首領的親弟弟，看這幅膽小怯懦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啊。怕不是哪個想要騙吃騙喝的奴僕假裝的吧，要不大哥你把他交給我，我來好好審問一番算了。」舒爾哈齊看到屋中人一副唯唯諾諾膽怯的樣子，頓時覺得不屑。

  「您就是舒爾哈齊首領吧。我布占泰早就聽說了你的威名。您別殺我，我有正處妙齡的漂亮女兒，只要我布占泰我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布占泰是吧，看你長得也不怎麼樣，你的女兒真的長得好看嗎？」舒爾哈齊仔細打量起布占泰，然後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你這樣長得也不怎麼樣，」

  「好了好了，布占泰，我知道你是真的，你們烏拉部被我們俘虜了這麼多人，他們都指認過你了。你的好哥哥也來信了，裡面也提到你了。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首領哥哥怎麼說的？」努爾哈赤看氣氛差不多了，出來說話了。

  「我哥哥怎麼說的，贖金有多少？可有讓大首領滿意？」

  「你的首領哥哥說了，還以為你已經戰死了，都給你辦了喪事了，你的財產族裡也先分了。現在知道了你沒死，就讓我們養著你算了，現在哈達部也沒錢。」

  布占泰聽完這個消息，仿佛如遭雷擊，原本伶牙俐齒的他竟然一下子也說不出話。過了半晌，布占泰才喃喃說道：「兩位首領，布占泰願意給兩位當服侍的下人，只求兩位首領能給我布占泰一口飯吃。」

  「過了過了，你怎麼說也是烏拉部首領的嫡親血脈，怎麼會讓你當下人呢。來人啊，取那件猞猁猻裘來。」努爾哈赤吩咐道。

  一件溫暖的大裘衣披在了布占泰的身上，原本哆嗦著的布占泰也不哆嗦了。

  「布占泰多謝大首領的恩典，也多謝二首領的寬宏大量，以後我布占泰一定對待二位，如親生父親一般。」

  「哈哈哈，你說要把我們當父母看待，又要把女兒嫁給我們，這輩分怎麼這麼奇怪啊。」舒爾哈齊打趣說。

  布占泰也不惱，還是一副嘿嘿傻樂的樣子。

  再閒聊了兩句，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就從屋子裡面出來，後面還傳來了布占泰千恩萬謝的聲音。

  「大哥，你帶我來見這個人，不會就想用他來掌控烏拉部吧。」舒爾哈齊看離那間屋子已經有些距離了，忍不住開口問道。

  「怎麼，有什麼不行嗎？再怎麼說，他也是烏拉部首領的親弟弟，我們把他扶持上烏拉部首領的位置，以後我們就有一個靠得住的盟友了。弟弟，你總不能把朝廷當盟友吧，朝廷給了你什麼，隨時也是可以收回來的。女真各部這麼多年的混戰，哪次朝廷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

  「哥哥，你說的這些我自然也懂。只是這布占泰演的太過了，大哥你沒聽說過越王勾踐的故事嗎？這個布占泰太能忍了，此人心思一定很深，我跟他說話，也是覺得很不舒服。而且就算把他扶持上了首領之位，他要是反手不認人怎麼辦？我們不是白白忙活了？」

  「布占泰要是越王勾踐，莫非你以為你的哥哥是吳王夫差？我可不會好大喜功，也不會興建什麼沒用的宮殿，讓其他部落有偷襲我們城池的機會。」

  「哥哥，是我多嘴了。」

  「不不不，你要多多提醒我。我們現在建州部四面皆敵，不得不小心謹慎。這一次好不容易打退了九部聯軍，一定不能讓聯軍再次組建起來。既然已經用武力把各部打退了，用武力證明了我們建州部的實力，後面我們就要用各種手段拉攏這些部落，包括聯姻。」

  「哥哥，你的意思是？」

  「你的女兒裡面也有兩三位歲數不算小了，找一位嫁給布占泰吧。我這邊也出一個女兒。你先挑選著哪個女兒合適。」

  「哥哥，你要我嫁女兒給這個布占泰？我真的是看不上他，而且萬一哪天他回去當上了烏拉部的首領，烏拉部又跟我們鬧翻了，那我的女兒不是要白白遭罪？」舒爾哈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弟弟，我的女兒我就不心疼嗎？但是為了建州部的利益，我們兩人的女兒，本來就是要去聯姻的，後面怎麼樣，那也是她們的命數。」

  「哥，你變了啊，以前你不是這麼說話的。」舒爾哈齊看著眼前的哥哥，感覺有點陌生。

  「舒爾哈齊，你我同胞兄弟，我才說話如此直接。你這些日子在外面，可能也不知道建州部當時的處境有多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褚英跟著你，還不是想著，要是我這邊打輸了，有你在，建州部還有再次振興的希望。」努爾哈赤鄭重說道。

  「好吧，大哥，要是一定要把女兒嫁給布占泰，那就嫁了吧。我也和我的夫人商量一下吧。」舒爾哈齊嘆氣道。

  「對了，說到褚英，褚英這些日子在朝鮮那邊歷練如何？有沒有上陣廝殺過？」

  「哥哥啊，你把褚英託付給我，我哪裡敢讓他上陣殺敵。到了朝鮮王京以後，我就讓褚英跟著張先生學習去了，他到底學了什麼出來，我當時忙著統軍，也沒顧得上問。」

  「也就是說，褚英什麼仗都沒打，朝廷就給了他一個都督僉事？」努爾哈赤有些不高興了。

  「張先生解釋說了，說大哥你的官已經夠高了，不好再加，所以先封了褚英。」舒爾哈齊解釋說。

  「是這樣的嗎？那好吧。」

  「大哥，怎麼感覺褚英得了官，你還不太高興啊。這不應該是一件大喜事嗎？」舒爾哈齊有些不解。

  「我努爾哈赤的兒子，毛都沒有長穩，就當了一個都督僉事，我們手下那些戰功赫赫的將領們，心裏面要怎麼想，你想過這個問題嗎？就算褚英當上了這個都督僉事，他們會聽褚英的號令嗎？」努爾哈赤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