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小邦亦有國格
「李提督親自衝鋒，眾位將士見狀，無不奮勇直前。倭軍火銃齊發，我軍仍死戰不退。我軍大將軍炮亦齊發猛轟，倭人膽寒，遂棄牆而走。一日之間，平壤堅城已破。」
「平壤之敵狼奔豕突，作鳥獸散，賊將小西行長單騎而逃。駐守朝鮮咸鏡道之倭將加藤清正亦望風遠遁，不敢當我軍之兵峰。」
「朝鮮君臣深感我天朝之恩德，家家戶戶叩謝陛下的厚恩，家家戶戶稱頌李提督的威名……」
「這文辭雖然白了些，不過要給老百姓看，白一些倒也無妨，只是這最後一段也是太過了。先這樣吧，沒什麼好改的了。罷了，待到李如松、宋應昌凱旋迴來，朕要樹一個大大的碑，把平倭的光輝事跡刻在上面。」皇帝說道。
「陛下，是否需要內臣現在去尋找石料？」陳矩問道。
「不急不急，仗還沒有打完，要是這事讓內閣知道了，又要勸諫朕不要好大喜功了。昔日唐憲宗命韓退之撰《平淮西碑》，這平倭碑的碑文就不知道讓哪位文豪來寫了啊。」皇帝感慨道。
朝鮮平壤城，此時被明朝君臣夸上天的李如松過的並沒有那麼自在。他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打開錦囊之後，就命令明軍暫緩進攻，鞏固已獲得的戰果。明軍一停下來，馬上有人就不高興了。
「李提督，為何停止進攻了，倭人已經膽寒，只要天朝的大軍一到，朝鮮百姓一定會紛紛響應，倭人只能是慘敗而逃，將軍這麼快就拿下平壤堅城，倭人守城也是不敢守的。」柳成龍問道。
「我軍打下平壤，也是傷亡不小，物資也消耗了不少，援軍也還沒有抵達。要想接著打，現在時機還未到。」李如松回答說。
「李提督，現在王京已經空虛，據城中內應所說，王京的倭人已經撤走了許多，想必是懾於提督的兵威，往南邊撤走了。」
「李某隻是斬獲數千，不是斬獲十萬，倭人要是這麼怕死，也不會敢入侵朝鮮了。而且你們在城中的內應，真的還是你們的人嗎？會不會誤傳假情報，誘騙我軍？之前祖承訓想要進軍平壤，也是聽了你們的消息，結果如何？」
「李提督，平壤城那次純屬意外，在城中埋伏的倭軍是後面來的，我們沒有來得及通知祖將軍，這次情報絕對不會有誤。」
「要是有誤，又該當如何？莫非要把柳相抓來問罪，還是李某去跟朝鮮國君問罪？」
「李提督，柳某以全家性命擔保，要是柳某說了假話，全家任由將軍處置。」柳如松發狠說道。
「我要柳相全家性命有何用？伱我都是各自忠於國事罷了。這樣吧，之前入朝時候可是說好了，我軍的一應軍需，朝鮮都要滿足。如今平壤已克，我軍軍需確實遠遠不足。李某聽說朝鮮資財大半都是在朝鮮兩班貴族手上，眼下我大軍可是在為朝鮮收復故土，朝鮮的貴族是不是也要出一些資財啊，不說是毀家紓難，出一小半也不算多吧。」
「李提督，你這是要強行搜刮我國嗎？我朝鮮國雖小，亦是有國格的。要是李提督您執意如此，我國也要上奏大明朝廷，請求主持公道。」柳成龍說道。
「那你去上奏吧，後面的仗，你們朝鮮人自己打好不好？李某也是忘了，柳相的家族在朝鮮國資財也是不少吧，怕是李某這些話，柳相不愛聽。」
「李提督這是何意，莫非李提督想和倭人私自議和？我朝鮮絕不同意。」
「柳相，你再敢胡言，李某真的是要生氣了。李某披星戴月，千里跋涉來此，血戰拿下平壤。如今你們不給我軍充足給養，還要說我跟倭國私下談和，莫不是以為李某可以任由你們拿捏？我大明天兵想進就進，想守就守，你們朝鮮國不同意，又如何？」李如松也非常惱火地說道。
話都聊到這個份上，也是沒法聊了。柳成龍只能灰頭土臉而去。
「大哥，看你前些日子跟柳相那是又是閒聊，又是贈詩，如今怎麼能鬧成這樣？」李如柏看柳成龍走遠了才開口問道。
「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那時候張侍讀說入朝不要帶太多騎兵，看來是對今日之事早有預料。我軍騎兵還是太多，糧草根本不夠用，攻城的話又用不上那麼多騎兵？如柏你看，要不要把騎兵分出去一些，讓他們襲擾倭軍，也試一試倭人的深淺。我就不信，倭人耗盡傾國之力，就輸了這麼一場，就要撤了。怕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李如松說道。
「那大哥的意思，派哪路軍馬去試試？」
「把哱拜那一支部隊派出去吧，他們不是覺得我李如松不給他們立軍功的機會嗎？這次就讓他們去，讓他們打著收復王京的旗號出征，怎麼打隨便他們。」
「朝鮮人這邊怎麼辦？搞不好他們真的要向陛下控告你，說你居功自傲，擁兵不前什麼的？」
「有本事就告去吧，軍需都不給我們保障，還想著要我們出錢買糧，要不是看在朝鮮這麼多年對我大明恭謹侍奉的份上，真想把他們……」李如松強行收住了話。
「大哥，你別激動啊。要是你真這麼幹了，朝廷那些言官怕不是要上疏，請陛下治罪於你了。」
「也就是說說氣話了。怎麼樣，劉大刀的人馬準備到了嗎？」
「早一個月就到了遼東，估摸著這些日子準備到平壤了。不過讓哱拜打先鋒，是不是還要斟酌一下？畢竟他們還沒能和倭人硬碰硬交上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贏。」
「不要緊，反正哱拜還有他們手下基本都是蒙古夷丁出身，蒙古人打不贏，跑還不容易嗎？而且我也給他們下軍令，這次派他們出去，主要是襲擾還有偵察，砍人頭也不算軍功，要把倭人在王京一帶的虛實探查清楚才算本事。如果可以的話，也可以帶一些軍糧回來。眼下軍中乏食，拿一堆人頭回來又有何用？」
「也是，哱拜畢竟久鎮寧夏，他帶的人馬打起仗來也是奔走如飛，倭人想埋伏他們也沒那麼容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