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默的野獸
部長不在の1週間、亜久津仁の侵攻で千石は失われた……
不對，劃掉，重來。
「Game，亞久津仁獲勝，比分6:2。」
千石癱倒在地上，胸口如風箱一般起伏，不斷喘著粗氣，眼中隱隱有著淚花。
像是剛被幾十隻公狒狒親熱過一樣。
「部長啊……你啥時候回來啊……我要堅持不下去了……亞久津仁……他不是人啊……」
自從亞久津仁來到網球部參與日常訓練之後，每天都會拉著千石對決一場。
短短的一周間，千石見識到了什麼是怪物。
他的人生有如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第一天，千石摘掉了負重，7:5拿下了對戰。
第二天，千石摘掉了負重，6:7輸掉了對戰，搶七局打到了62:64。
第三天，千石5:7輸掉了對戰。
……
第七天，千石2:6輸掉了對戰。PS：亞久津仁戴著負重，千石沒戴。
有那麼一瞬間，千石覺得退出網球部回家買彩票說不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感覺自己成了亞久津仁發泄的工具。
自從亞久津仁聽說伴田剎那有多強之後，他就在網球部扎了根。
他的心裡好像攢著一團火。
其訓練的專注度與瘋狂的表現，讓部里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剎那不在，千石作為山吹僅存的單打好手，就這麼成為了亞久津仁的陪練。
或者說，成為亞久津仁進化的餌料。
不過，加法進化是可以理解的，指數進化就有點過分了。
千石想著：以後誰再說自己是網球天才少年，一定要給他一個大逼兜。
閉嘴，我不配！！
碾壓獲勝的亞久津仁並沒有作出什麼侮辱千石的行為，即使經過一場激烈的對戰，他也沒有產生太多消耗，呼吸依舊十分平穩。
亞久津仁走到休息區，喝了幾口能量飲料，側頭問向坐在一邊的伴老。
「老頭，你孫子什麼時候回來？」
伴老笑眯眯道：「昨天通過電話，今天下午4點就能到。」
亞久津仁點點頭，還有3個小時，足夠他恢復到巔峰狀態了。
…………
鐘錶的指針指向了4點鐘。
「他大姨媽，我回來了……」
剎那揉著脖子，打著哈欠走進了網球部。
下次不能在軌道車上睡覺了，容易落枕。
「部長回來了！！」
「部長好！！」
網球部部員們欣喜地聚集了過來。
最積極的就是千石，咧著嘴跑在最前面，那表情像是被主人遺棄了一周，又被外面瘋狗胖揍過一頓的橘毛敗犬。
剎那用已經痊癒的右手一把按住了千石的腦袋，防止他把眼淚鼻涕甩在自己身上。
「行了行了，爺爺給我打了電話，事情我都知道了。別一副敗犬的樣子，回頭會好好操練你的。」
閉目養神的亞久津仁睜開了雙眼，緩緩從座位上站起，銳利如刀的目光直視著剎那。
剎那溫和地笑著：「哦呀，不認識的同學，看來你就是亞久津仁了。」
亞久津仁面無表情地看著剎那：「聽千石說，你很厲害。我等了你一周，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亞久津仁摘掉了身上的所有負重，一言不發地走到網球場地的一邊，開始做起了熱身運動。
在山吹的一周間，他聽到了很多有關剎那的事情，包括剎那和千石的對戰過程，亞久津仁知道剎那身上也穿著負重服，雖然沒有特意打聽負重的具體重量是多少。但能在負重的情況下，打的千石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的自己還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亞久津仁心知肚明，自己未必是剎那的對手。
不過，這才有意思不是嗎？
面前的對手越強大，將其打敗之後，成就感才越強烈！
剎那嘆了口氣：「哦呀哦呀，真是急性子，至少讓我喝口熱水吧。」
他拿出球拍，走到場地另一側，同樣做起了簡單的熱身運動。
「沒辦法，看你也不像有耐心的，就陪你打一盤吧。你是客人，發球局由你先來好了。」
眾人交頭接耳，不禁躁動了起來。
怪物亞久津仁對怪物部長，強者之間的對決！
部員們哪還有心情訓練，連忙占據有利位置，誰都不想錯過這場對戰。
吉木智當仁不讓地坐穩裁判的位置，靜心等待15分鐘後，見雙方均點頭示意準備完畢，宣布道：「伴田剎那VS亞久津仁，一盤決勝負，亞久津仁發球局，開始！」
「喝啊！！」亞久津仁一聲怒吼，手中球拍用力揮下。
網球如疾電一般，落在剎那的反手區域。
千石眉毛微皺，這是美式上旋球，亞久津比較鍾愛這種發球方式，可以發揮出他力量上的優勢。同時，美式上旋球的彈跳度很高，很難找到舒服的回球時機。當你做好回擊準備後，亞久津仁已經靠他驚人的速度占據了有利位置。
直到現在，自己在面對亞久津仁這套打法時，仍舊找不到合理的應對思路，真想看看隊長會怎樣解決。
剎那微笑道：「放輕鬆，不用一開始就繃得這麼緊。」
隨後輕描淡寫的一記反手半截擊，在球剛彈起的一瞬間，就將這記美式上旋大力發球輕鬆打了回去。
看的千石直咧嘴，半截擊這個技術他正手都沒練利索，部長居然用的反手，還打的這麼絲滑。
亞久津仁一如往常的氣勢凌人，一邊回擊，一邊欺身上網，意圖占據有利位置。
「網前未必對你有利。」
剎那似抽似削，打出一記軌跡飄忽的回球，不僅速度奇快，還形成一條大弧線。巧妙繞過亞久津仁前沖的身形，變成了穿越球。
亞久津仁惡狠狠道：「你的廢話太多了！！」
這時，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看到部長這精妙的一擊，千石剛準備喝彩，卻看到亞久津仁一個墊步，硬生生止住了前進的趨勢。
千石的嘴巴長大了。
我的天哪，亞久津仁用這麼快的速度向前衝刺，只用一步就停住了嗎？
這是小碎步？
小碎步不是左右移動的步伐嗎？亞久津仁為什麼能用到前後移動上？
一步之間，亞久津仁身形倒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用匪夷所思的姿勢，硬生生將這個穿越球撈了回來。
「出色的回擊，不過，到此為止了。」
已經出現在網前的剎那輕輕揮舞球拍，網球飛向了另一側的巨大空當。
任憑亞久津仁的神經反應能力再出色，也沒有能力救回這一球了。
「0:15」
亞久津仁吐了口口水，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
果然夠強！是個狩獵的好對象！
我要擊垮你！！！
看著亞久津仁眼神中的意思，剎那的表情很核善。
將我當成了獵物嗎？
「你似乎是想多了些什麼，也罷，我們時間很充裕，慢慢玩。」
在一旁觀看的千石冷不丁哆嗦了一下，他幸運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的部長好像有些危險。
亞久津仁桀驁不馴地盯著剎那，將網球高高的拋起。
「都說了，你的廢話實在太多！！」
砰的一聲巨響，網球在亞久津仁大力的揮拍發球下，一瞬間居然出現了變形，可見亞久津施加力道的強大。
面對這記剛猛的發球，剎那的嘴角帶著笑，眼睛低垂著，微微舉起了手中的球拍。
轟！！！
一聲巨響在亞久津仁一邊的場地響起，揚起了滿天的飛塵。
場邊眾人一邊咳嗽，一邊揮手將灰塵盪開。
剛才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嗎？
不多時，灰塵散去，亞久津仁鐵青著臉站在原地。
在他的腳邊，出現了一個不小的坑洞，網球被抽成了兩半，靜靜待在裡面。
場邊的部員們連忙手刨腳蹬地跑出去好遠。
場地都特麼被打碎了，這一球的勁得有多大？
打到身上會死人的吧？會死人的吧？會死人的吧！！
千石倒吸一口涼氣，部長和自己對練的時候，要是來一發相同的待遇……還好那時候自己足夠菜！
亞久津仁的冷汗打濕了後背，那一瞬間，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道模糊的影跡從視角中一閃而過。
那一刻，亞久津仁覺得自己真的經歷了一次鬼門關。
「哦呀，抱歉抱歉，好長時間沒碰網球拍了，一時之間控制不住力道。爺爺，確定是最高檔沒錯吧。」
伴老看了一眼手中的遙控器，點頭示意訓練服已經調到最高檔了。
「傷腦筋，只好這麼辦了。」
剎那無語地走向場邊，霸氣加冥想的三周修行，讓自己的實力再次發生了蛻變。即使身上有負重服的限制，也能發揮出「6到7」的五維水平。
偏偏一回來就投入戰鬥，還沒有什麼時間去適應身體的變化。
還是謹慎點好，別一不小心把他打成殘廢。
剎那從網球包中抽出了另一把球拍，場邊的眾人看著球拍的樣子，都瞪大了雙眼。
因為球拍中只有兩根球線，一橫一豎，位於拍面正中間的位置上。
十字拍？這種球拍能用來打球？
「這是我訓練基本功的球拍，就用它好了。」
看見這一幕，亞久津仁的太陽穴青筋暴起，眼中充滿了血絲，似乎要擇人而噬。
旁邊千石、東方、南等人擔心地看著亞久津，生怕他下一刻就會衝到對面打人。
剎那像是沒看到這一幕一樣，而是繼續煽風點火：「如何？如果你覺得我是在侮辱你，可以立刻離開這裡。或者，用你的網球狠狠抽我的臉！」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令人意外的是，亞久津仁並沒有發作，而是狂笑了出來。
隨後，他一言不發地走向了另一個場地，其意不言而喻。
這個場地有個大坑，已經沒法打了，換場再戰。
剎那讚許地看了亞久津仁一眼，如果他真的惱羞成怒，衝過來用暴力解決問題，就沒什麼可調教的價值了。
想了一下他剛才的表現，剎那也不得不贊同，光憑身體素質就能登上S級潛力的榜單，果然不含任何一點水分。
而且，通過剛才的觀察，在如此出色的身體基礎上，亞久津仁還隱藏著兩種精神特質。
一種是野性，已經初露端倪。另一種是極限，還未能挖掘出來。
兩種能力類的精神特質，確實可以稱之為潛力巨大。
回想間，剎那已經走到了接發球區。
千石長舒了一口氣，坐到伴老身邊，低聲道：「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打起來呢。」
伴老笑眯眯道：「或許，這就是野獸的直覺吧。野獸雖然兇悍，但也懂得審時度勢。亞久津仁不是莽夫，剎那剛剛的那一球，已經能讓亞久津仁意識到彼此的差距了。他自己心知肚明，不可能打贏的。所以，他沒有反駁剎那的提議。」
千石不解道：「明知道打不贏，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伴老看了他一眼：「因為，野獸是有血性的，他不允許自己不戰而逃。所以，千石你要認真看，亞久津仁身上的品質，恰恰就是你所缺少的。」
場中，亞久津仁的兇悍一如既往。
每次揮拍時，網球帶起的破空聲，都能感受到每一球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亞久津仁的意圖很單純，用力量震斷你的拍線，看你還如何回擊？
但看上去兩根弱不禁風的拍線，就這麼奇妙的堅持住了。
任爾表現地如何狂風撲面、巨浪拍岸，我就如同鋼鐵要塞一般，享受著微風習習、水花洗滌。
在回擊的過程中，剎那甚至還有閒心進行指導。
「千石，認真看，這是你必須要掌握的高級網球技巧：甜區回球。」
「十字拍是練習這個技巧所必須經歷的重要階段。」
「甜區，就是最佳回球區域。球拍中最長的橫向拍線和豎向拍線交匯的一點，就是甜區的核心。」
「無論什麼樣的網球技巧，不管是力量類、速度類還是旋轉類，在擊打的過程中，都會產生一個絕對平衡點。」
「如果能將甜區核心和這個平衡點重合在一起，就能輕鬆破解掉絕大部分的球技。」
「比如這個側旋轉抽擊球，你要仔細看清，準確判斷旋轉的軌跡。」
「如果把旋轉看成龍捲風，那麼風眼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平衡點所在的位置！」
…………
「Game，伴田剎那拿下此局，0:1」
說話期間，剎那連得兩分，用穩重的防守輕鬆拿下亞久津仁的發球局。
山吹眾人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明明是亞久津仁的發球局，明明是亞久津仁在瘋狂的進攻，明明看上去剎那就像是在狂風驟雨中的獨木舟一樣。
但打著打著，亞久津仁就丟分了。
亞久津仁大汗淋漓，難以置信地看著剎那。
這一局，比和千石打一盤都累。
因為亞久津仁全身心地爆發了，他每一球都使用了全力。
用全力奔跑，用全力回擊。
可是對面就那麼輕飄飄地，簡簡單單地，將自己所有的努力輕鬆回敬。
每一球都打在自己最難接的地方，打到自己幾乎追不上的地方。
而且，每一球都選擇在自己呼吸換氣，最不舒服的時候回擊。
亞久津仁有一種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
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同齡人，用他看不起的網球運動，給他狠狠的上了一課。
不過，他亞久津仁絕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剎那的發球局，看到他在地面輕輕拍著網球，亞久津仁擺好了奇怪的起跑姿勢，嚴陣以待。
剎那呵呵輕笑了一聲，將網球高高拋起，手中球拍如羚羊掛角，以一個十分標準的重炮發球姿勢直接揮下。
球路的軌跡很清晰。
亞久津仁如此想著，手中的球拍迅速迎擊來球。
嘭，一聲悶響，這一球居然陷入到拍線之中。
亞久津仁面色一變，這一球居然這麼重？就兩根拍線打出的球，為什麼能有這種威力？
咬牙間，依靠腰腹之間的扭動，帶動手臂的擺動，硬是將這個球回擊了回去。
可惜打的太勉強，網球沒有過網。
「0:15」
看著驚疑不定的亞久津仁，剎那笑道：「亞久津仁，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你太依賴自己的本能了。雖然你天賦異稟，可以做出意想不到的回擊姿勢。但這種回擊只是讓你本人最為舒服的回擊方式而已，並不是最科學、威力最大的回擊方式。
網球運動發展了這麼多年，面對什麼類型的回球，選擇什麼樣的回擊方法。使用什麼樣的姿勢能將網球的力量、速度、旋轉發揮到最大。都蘊含著無數前輩運動員的經驗和總結。
這些，你都沒有系統地學習過。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下意識地選擇應對方法。即使那不是最優解，或是錯誤解，你依然會這麼做。
所以，即便你付出一切努力，依然能讓我找到無數破綻。
亞久津仁，一味的天馬行空，只會讓你自己成為無根之萍。正統的網球，正是你缺少的部分。
如果你能將正統網球，和你的個性融為一體，你的網球才能形成質變！」
亞久津仁少見的沉默了，沒有如之前一般，說出「少對我指手畫腳」這句名言，他的眼中充滿了反思。
剎那沒有催促他，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良久，亞久津仁抬頭，眼中滿是堅毅的光芒。這次，他沒有擺出個性化的起跑式接球姿勢，而是中規中矩的站在接發區，用正統的方式接球。
「繼續吧！」
剎那微笑道：「不著急，時間很充裕。我就用正統的方式跟你打，你慢慢看，慢慢想，慢慢印證。」
四平八穩的發球，不溫不火的相互回擊。
看上去像是簡單熱身，又像是餵球練習。
每一球，剎那都用最中規中矩的打球方式。
亞久津仁如海綿一樣瘋狂汲取著水分，他的打球姿勢也在不斷發生變化。
雖然看上去還是以各種意想不到的回擊方式為主，但肉眼可見的，每一記回球變的越來越穩，威力也越來越大。
唯獨不變的，是不斷拉開的比分。
「Game，伴田剎那拿下此局，0:2」
「Game，伴田剎那拿下此局，0:3」
…………
亞久津仁神情平靜，視比分如無物。
無論是剎那的發球局，還是自己的發球局，他都在認真的反省自己。
這一球，要是按照下意識的習慣，我會在空中旋轉幾圈再回擊吧。可是，旋轉只能增加一點離心力，比起充分展開胳膊再回擊，威力反而會下降不少。
還有這一球，在接球之後，我會下意識地用最快速度跑回中場。但這個時候，如果對面打一記回頭球，我又要依靠本能強行扭轉身體去救球。那麼另一側就會拉出更大的空當，被對方輕鬆得分。如果按照正統的方式，適當放慢節奏，通過小踮步的方式返回中場，雖然遠側會拉開一部分空間，但絕對能夠追上回球，還不用擔心給近側留下破綻，杜絕對方回頭球的偷襲。
還有這一球……
還有這一球……
還有這一球……
…………
「Game，伴田剎那獲得勝利，比分0:6」
正在拍球，準備發球的亞久津仁聞言一愣。
已經打完了嗎？
輸了啊，0:6，輸的真徹底。
亞久津仁一言不發，走到休息區，用一張毛巾蓋住臉，沉默地靠在靠背上休息。
剎那坐在亞久津仁的旁邊，將一瓶水放在亞久津仁的手心，他沉默地握緊。
「入部了嗎？」
「還沒有。」
「記得加。」
「好。」
「打贏我，去留隨意。」
「……」
「……」
「一言為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