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

乙羅看著地上的黑血，轉頭，看著從天降落的人。

他單手負在身後，一手平垂在身前，他在看著她，那鳳眸里是涌動的山海冰川。

那是殺意。

驚濤駭浪，磅礴無邊，可毀滅一切的殺意。

帝心……

乙羅的臉抽搐，那是恨，濃烈的恨。

乙羅要站起來，但她還未來得及站起便摔在地上。

黑袍人當即飛身落在，擋在乙羅身前。

「若不是我之前就受了傷，今夜豈會讓你傷我？」

乙羅被黑袍人扶起來，她看著帝聿，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被劍刺穿，此時裡面血肉模糊。

帝聿看著乙羅，他站在那，風吹動著他的衣袍，他人卻一點未動。

乙羅臉上褶子逐漸皺起來，她嘴裡發出粗嘎的笑聲，「帝心，你想殺了我。」

「你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我。」

「可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哈哈……」

砰砰砰——！

幾顆毒丸在帝聿面前炸開，煙霧瀰漫，國宗弟子有人出聲，「有毒！」

大家極快點自己身上的穴道，閉氣。

帝聿未有動，他看著前方煙霧，濃烈的煙霧隨著風吹來，很快散開。

前面的人不見了。

「追。」

「是！」

厲風過，暗衛消失。

獨留下在地上往外爬的凌宇。

大家坐下調息，老者稍稍平穩，看前方。

滿地屍首中，一人在往前爬。

他一下下，爬的極緩慢，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老者看著這爬行的人，搖頭。

多行不義必自斃。

凌宇爬了幾步，甚至幾步都未有，便不再動了。

其他弟子也看見了凌宇，眼中有恨有怒，還有悵然。

勾結外敵對付國宗，這就是凌宇的下場。

又吹來一股風，地上的屍首隨風化成灰。

帝聿轉身，往前方的大殿去。

他剛走得一步，停下，那負於身後的手，微握。

然後，上前。

「來了。」

大殿內，一盤腿而坐的人睜開眼睛。

他身上穿著白袍，頭上無寸縷，可他的眉毛，鬍子皆花白，長到了蒲團下。

他看著走進殿內的人，眼睛清明，似不是一個活了百年的老人。

帝聿抬手，「師叔。」

老人看著帝聿，仔細打量他，他神色慈和，看著讓人無比心平。

「過來。」

帝聿直起身子，走過去，在老人面前單膝跪下。

老人看著他，和他平視。

帝聿亦直視老人，目光好不閃躲。

兩人對視著，不知曉在看什麼，四周安靜極了。

突然！

老人抓住帝聿的手，食指中指併攏，在帝聿手上極快的動。

不過兩息，帝聿彎身，一口血吐出。

老者看著那地上的血，出聲，「你慣常喜歡硬撐，今日更是。」

這一刻，那一直挺直的脊背彎了。

帝聿眼中有了變化，那泰山壓頂始終面不改色的平穩終於消失。

「無事。」

他啞聲，從懷裡掏出手帕，把唇上的血揩盡。

這樣的動作和他平常下棋，喝茶，別無二致。

可細看，他的手在顫抖。

一個凡夫俗子，對付一個有著神力的人，不死也足以讓自己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