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要開城門，他們便不傷那十人。

但開了城門后呢？

那後方無數的黎州城百姓當如何？後方的帝臨皇城當如何？

這城門，帝久覃不會開。

如何都不會開。

「看看這日頭？午時三刻，正是行刑的好時候啊！」

「覃王殿下若還不開口，便莫要怪我等無情了。」

那騎在馬上的人仰頭看天，隨之看向帝久覃，面上的笑挑釁又得意。

但那目光，儘是兇惡，殘暴。

他等著帝久覃打開城門，他要血洗黎州城，給邊關的將士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帝久覃看著男子，看著男子眼裡的迫切，激動，興奮，他緊握成拳到僵硬的手鬆開。

整個人身上的怒氣消失。

他變得平靜，從容。

「開城門可以，但本王有條件。」

拿著弓箭的兵士聽見這句話，瞬時看向帝久覃，一個個面上都是震驚之色。

開城門……

覃王殿下竟說開城門……

誰都知曉開城門和不開城門的後果，與其活十個帝臨人，傷無數帝臨人，不如死十個帝臨人，保無數帝臨人。

他們誰都不忍，但現下未有比這再好的結果了。

可現下，覃王殿下竟說開城門。

覃王殿下這是要置黎州後方百姓於不顧，置皇城於不顧嗎？

一個個看著帝久覃，全然是不敢相信，不可思議。

但……

「只要你答允本王，本王便開城門，讓你等進我黎州城。」

騎在馬上的男子一開始聽見帝久覃的話未有反應，因為他也未想到帝久覃會這般爽快的答允。

但現下，他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覃王殿下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答允覃王殿下！」

「進城后不傷我帝臨一個百姓，包括現下你們手中俘虜。」

「只要由存將軍答允，本王即刻命人開城門。」

帝臨兵士聽見帝久覃這話，眼中震驚之色終於稍稍退下。

不傷帝臨百姓，這差不多。

但，然後呢？

讓遼源人直接往皇城而去？

他們這是，投降？

不戰而降？

帝臨兵士們看帝久覃的目光複雜了。

雖說王爺這般做是為著百姓，可遼源人這般猖狂，他們不戰就降，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尤其，遼源人的做法讓人憤恨。

偏偏，王爺的做法讓他們找不到錯處。

一個個看著帝久覃，也就不知曉該如何了。

「不傷帝臨百姓，好啊！」

「覃王殿下這般有誠意，我由存自是要有誠意的！」

男子轉身，看向後面的遼源兵士，「我遼源大將軍由存在此起誓，如若我由存敢傷帝臨百姓一根汗毛，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完，轉身，看向帝久覃，「覃王殿下，如何？」

他眼中帶笑，但這笑里儘是精光，意思不言而喻。

帝久覃，「由存將軍，我的意思是，遼源所有人。」

「不是只有由存將軍。」

文字遊戲，誰不會玩？

還真當帝久覃是傻的？

帝臨兵士聽見帝久覃的話，頓時一個個看著男子，怒氣騰騰！

他們還以為遼源人這般爽快的答應是真心誠意，結果根本就不是！

男子不說話了。

他看著帝久覃，臉上的笑還在，但卻不是那般蒼狂了。

「覃王殿下這是要以十人換所有帝臨人的平安，還真是不公平啊。」

「公不公平，由存將軍心中極為清楚。」

「這買賣，由存將軍可做，亦不可做。」

「本來本王便未曾想過不戰而降。」

男子笑了。

看似以十人換所有人，可一旦城門開，面對的便是帝臨這麼塊大肥肉。

這買賣，划算的很。

「好！既覃王這般有誠意，我由存在此答允，我們遼源兵士不可殺帝臨一個百姓，違令者，斬！」

「好。」

帝久覃看向身後的關平。

關平接觸到帝久覃目光，裡面的深意，躬身，快步離開。

帝臨兵士們聽著帝久覃與男子的話，手中弓箭拉緊。

儘管遼源人答允了，他們亦不放心。

準確的說，他們不相信。

不相信遼源人會這般好說話。

帝久覃面對騎在馬上的男子，目光看著他，裡面任何情緒都未有。

這樣的帝久覃讓人看不透。

男子此時未看著帝久覃，他看著前方的城門。

他知曉，帝久覃讓人去開城門了。

一旦城門開啟，他便可率遼源兵士踏入黎州城。

而一旦踏入黎州城，帝臨的大半便盡在他遼源囊中，他們遼源攻下帝臨，指日可待！

至於帝久覃說的什麼不殺帝臨百姓，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此時，不止男子看著城門，遼源兵士亦看著城門，一個個眼中皆是激動之色。

他們極為清楚，一旦踏入黎州便代表什麼，他們簡直是太高興了！

至於殺不殺帝臨百姓，霸佔了帝臨，那還不是什麼都是他們說了算？

被遼源人控制的上千人百姓，以及那跪在地上的百姓，此時都望著城門。

他們想祈求王爺，祈求王爺開城門，但他們知曉，這城門開不得。

開了帝臨便輸了。

所以剛剛即便孩子眼看著就要被殺，他們也未求王爺，而是求遼源人。

可現下，王爺竟答允了開城門。

為了他們這些百姓，答允了。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

一瞬間，四周安靜下來。

草木都不動了。

關平來到城門下，對兩邊站著的兵士說：「開城門！」

兵士一個個眼中頓時又憤又怒，一雙眼睛通紅。

他們此刻真想殺了遼源人，把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但，他們不能。

他們得聽王爺的。

兵士們來到城門后，把門打開……

哐當——！

緊閉的大鐵門發出極大的聲音。

這聲音是開啟聲，是代表著帝臨輸，代表著遼源鐵騎踏入帝臨的聲音。

百姓看著，將士看著，一切的風草樹木看著，時間在這一刻似靜止。

咯吱——

門從開出一點縫，到能容一個人通過，到兩個人，三個人……

逐漸的，城門大打開。

黎州城的一切皆入眼，那光明照的遼源人眼睛都花了。

一個個，激動了！

騎在馬背上的男子一揚馬鞭，大聲，「進黎州城！」

「是！」

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