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樣一雙眼睛對視, 好似撞進水色瀲灩的潭。
用去好幾息的時間,施黛才恍然捋清一個事實。
江白硯……掉眼淚了?
因為什麼?最後那一刀?她她她該不會沒控制好力道,讓他疼哭了吧?
施黛大腦宕機。
施黛心緒空空。
江白硯那麼一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因為被她剜毒, 疼哭了。
施黛差點兒咬到舌頭:「江、江公子。」
想從袖袋裡掏出手帕, 卻摸了個空。方帕被江白硯拿去清洗,目前不在她身上。
再看江白硯, 仍是茫然緘默的神態, 一滴淚珠從眼尾墜下, 在面頰劃出淡淡濕痕。
他渾然不覺,只有眼睫顫了幾顫。
似在思忖什麼,又像被疼懵了。
沒事吧……?
好像很有事。
桃花眼天生含情,水光盈潤時,滿目倒映皆是她的影子。
施黛心尖一晃, 近乎無措地伸出右手, 隔著袖子, 為江白硯擦拭淚珠。
袖口布料是光潤綿柔的繚綾, 觸上他眼尾, 托起一片濕濡。
與尋常的眼淚截然不同,水漬在她袖邊凝聚成珠,被月光一攝, 瑩瑩然滾落在地,發出啪嗒輕響。
想起來了。
施黛動作頓住。
鮫人落下的眼淚,能化作類似珍珠的寶物。
被她笨拙摸了把臉,江白硯極輕地出聲:「我沒事, 施小姐。」
他只覺得不解。
江白硯早已過了因疼痛落淚的年紀, 比起兒時邪修折磨人的手段, 刀鋒刺入血肉,在他看來並不稀奇。
更何況施黛的力道很輕。
為何落了淚?
他垂眸沉思,眼眶發熱時,正是施黛半個身子將他環住、輕撫他身體的一刻。
疼痛無休無止,陌生的觸感猝然而至,溫柔得近似落雨,澆滅滿身滾燙。
仿佛他在被好好愛護。
回想起當時加劇的心跳,江白硯不自覺摸了下胸口。
好奇怪,心臟像被攥了一把,不止被她撫摸過的脊骨,連心尖都漫開奇異的戰慄。
眼淚都掉了,怎麼可能沒事。
施黛沒信他的說辭:「你這傷,要上藥吧?」
看了眼江白硯毫無血色的臉,她試著補充:「我幫你?」
喉結微滾,悄寂無聲。
江白硯忽地笑笑:「多謝施小姐。」
客棧里備有擦臉擦身的綢布,施黛找出一塊,為他抹淨肩頭血污。
她對療傷步驟所知甚少,萬幸這次的傷口不必處理太細緻,只需做好簡單的止血。
剩下的,等閻清歡入畫,再交給他這個專業人士。
從江白硯手裡接下裝盛傷藥的瓷瓶,施黛把藥膏倒在指尖。
右手往前探的同時,她沒忘提醒:「我要擦藥了哦,會疼。」
江白硯:……
他後知後覺,方才落的那滴淚,或許讓施黛產生錯覺,誤以為他被疼哭。
在她心裡,他成什麼樣了?
指尖落在血口上,蘸有藥膏,冰冰涼涼。
江白硯又是輕顫。
「我輕點兒。」
施黛還在哄:「藥膏咬合傷口,的確會疼,你忍一忍,很快結束。」
江白硯:……
並非因為疼,只是很癢罷了。
他欲脫口而出,又覺羞於啟齒。
施黛的指尖被藥膏浸出冷意,如初雪般清寒。
肌膚被她寸寸拂過,本應是微涼的觸感,卻像被火苗輕輕舔舐,蕩漾出奇異的酥與麻。
險些自喉間溢出聲響,江白硯咬住下唇,一言不發看她包紮傷口。
他在疼痛中沉溺數年,對它的渴求淪為畸態的本能。
就像旁人習慣呼吸,唯有痛意,能讓他從麻木感官里,偷得幾分存活於世的實感。
江白硯知曉自己的病態,一面唾棄,一面沉湎其中。
今時今日被施黛撫摸……他體會到另一種迥異的歡喜。
不再是深入骨髓的凌厲霜寒,她的觸碰極盡克制,宛如三月繞過枝頭的第一縷春風。
於是引得心底深處,一簇藤蔓悄然發芽。
捏緊身下被褥,江白硯沉默抿唇,試圖壓制體內沒來由的蠢蠢欲動。
較之疼痛,他竟更加渴慕由她帶來的歡愉。
「施小姐。」
江白硯喉音微啞:「還望莫將我身中邪氣一事告知旁人。」
幻境裡的邪祟實力遠不及他,被它們所傷,絕不至於引邪氣入體。
倘若施黛從旁人口中聽聞此事,必然滋生事端,同他生出嫌隙。
江白硯不願徒增麻煩。
施黛一副「你放心我都懂」的神色,信誓旦旦揚唇一笑:「我明白。江公子不必擔心。」
人人都有自尊心,她要是掉了眼淚,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把藥膏塗好,暫時沒有繃帶,只能用客棧里的綢布。
施黛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盡力不再把身前的人弄疼。
在此之前,「江白硯」和「眼淚」這兩個字,在她的字典里遙遙相隔十萬八千里。
江白硯太強,劍術超群,性子清傲,受傷後沒喊過一次痛,連表情都少有變化。
像把銳利的冷鋒。
可血肉之軀,哪有當真刀槍不入的。
施黛在心裡的小本子默默記下:
江白硯也怕疼,別被他唬住。
江白硯:……
看她的表情,他覺得施黛並沒有很明白。
「大功告成!」
把綢布一圈圈纏好,總算止住源源不斷淌出的血。
施黛挺直身子,兩手叉腰:「雖然丑了點兒,將就著用吧。等閻公子來了,我們再去找他重新包紮。」
她用了「我們」。
胸腔里隱秘滋長微妙的情緒,江白硯攏好衣襟:「嗯。」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的前襟被腥紅浸透,一片狼藉。
江白硯視若無睹:「施小姐,第二波邪潮將至,我們去大堂吧。」
施黛趕忙把他按住:「你都這樣了,還出去?」
剜毒不是小事,莫說江白硯的衣物被血染濕,她手上也沾了紅。
施黛再不精通醫術,也知道一個詞叫失血過多。
「邪潮這不沒來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你在房間好好待著,我去找找吃食或丹藥。」
江白硯亦投去視線。
施黛的雙手骨節勻稱、細長白淨,纖盈如一水嫩蔥,因常年畫符,生有不甚明顯的薄繭。
可惜如今染上他的血,赤紅可怖,格格不入。
對鮮血屢見不鮮,江白硯頭一回覺得它分外礙眼——
施黛與這種猙獰髒污的物事毫不相襯。
房中燭火輕漾,江白硯垂頭,凝視胸前血色。
對於央求施黛為他祛除邪毒之事,無端地,他心生幾分無法言明的情韻——
沉鬱微澀,近似悔意。
那是一雙乾乾淨淨、適合握筆的手,本不應沾染污穢。
「在這兒乖乖別動。」
對他的思緒一無所知,為安撫傷患,施黛努力擺出可靠的姿態,眉梢輕揚:「我下去瞧瞧。」
*
在江白硯房中洗淨雙手,施黛來到客棧一樓。
今夜的突變讓所有住客陣腳大亂。邪祟侵襲,接連有人慘死當場,與其孑然一身蜷縮在房間等死,不如來大堂抱團取暖。
三三兩兩的男女老少面色灰白,有人喋喋不休連聲抱怨,有人絕望萬分破口大罵,更多的,是雙眼無神瑟瑟發抖,祈求上天保佑。
幻境裡大大小小的動靜都有可能成為線索,沈流霜與柳如棠守在大堂,觀察客人們的一舉一動。
施黛上二樓探望江白硯時,沈流霜本打算一同前往,被柳如棠一把拽住。
理由是「一雙小小的眼睛,容不下偌大的客棧」。
沈流霜:「說人話。」
柳如棠:「客棧這麼大,我一個人哪看得過來?鎮厄司辦案,線索至上,知不知道?」
說不過她,沈流霜萬般無奈,舉雙手投降:「是是是,我留下。」
這會兒從江白硯的客房離開,施黛剛一露頭,便被柳如棠用視線捕捉。
「黛黛怎麼去了這麼久?」
柳如棠單手支頤,坐在一張木桌邊,頸前的蛇形鏈墜暗閃紅光:「江公子怎麼樣了?」
沈流霜敏銳眯眼:「有血腥味。」
「江公子在鬼打牆裡受了傷,我幫他處理傷口。」
施黛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你們有療傷補血的丹藥嗎?」
「丹藥的話,」柳如棠道,「閻公子身上一定有。」
「根據證詞,從第二波邪潮開始,虞知畫一直留在客棧大堂,加固驅邪陣法。」
沈流霜想了想:「到時候,閻清歡便可替換衛霄,自由行動。」
當下衛霄生命垂危,虞知畫滿門心思撲在他身上,一旦突然換成活蹦亂跳、毫髮無損的閻清歡,秘境必定崩潰。
事實證明,和打網遊一樣,團隊裡真的不能缺醫師。
「估摸著時間,」沈流霜道,「第二波邪潮,很快就到。」
她這句話來得恰到好處。
說完沒多久,隱隱約約,施黛聽見一聲從遠方響起的嘶嚎。
邪祟的嗓音喑啞粗糲,裹挾陰風怒號,有如磨砂。
君來客棧四面八方儘是潛藏的妖邪,這聲音接連傳來,不斷靠攏,堪比立體迴響,把客棧囿於風暴中心。
不說大堂里對術法一竅不通的平民百姓,饒是施黛,聽著也頭皮發麻。
「來了。」
出於本能,施黛凝神戒備:「我們——」
她說著側目,卻見沈流霜輕嘆口氣,柳如棠神態自若,喝了杯茶。
沈流霜指指自己:「體弱多病小丫鬟。」
柳如棠慢悠悠搖頭:「文弱溫柔老好人。」
施黛:……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地頓悟,接下話茬:「被侍衛保護的大小姐。」
按照人設,她們仨跟英勇抗擊邪祟的事跡沾不著邊,能勉強活下來,就萬事大吉。
至於她的侍衛……流血過多,還在床上。
施黛學著周圍人恐懼的動作,心情複雜打了個哆嗦。
又一聲尖嘯緊貼門縫響起,邪潮漸漸已至門邊。在住客們倉惶的求救聲里,有什麼東西貼上她掌心。
施黛下意識併攏五指,垂眸一望,儼然是熟悉的宣紙——
這是畫境給予的新一輪提示。
【第三畫】
【於第二波邪潮中,被遊俠韓縱所救。對韓縱極感興趣,在第三波邪潮間隙跟隨其後,詢問行俠仗義的經歷。】
施黛:哦豁。
施黛笑逐顏開,亮出紙條,與另外兩人小聲密謀:「是韓縱。」
在不崩人設和劇情的前提下,他們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接近韓縱和錦娘。
沒想到,衛靈曾主動找韓縱說話過。
世上居然有這種好事!
沈流霜目光逡巡一圈,看清白紙黑字,頷首微笑:「嗯。如此一來,便可時時觀察他的動向。」
她笑意柔和,指尖慢條斯理輕扣桌面,發出輕響。
沈流霜眸色漸深。
她清楚記得韓縱的性子,拒人於千里之外,冷肅如冰。黛黛若想同他搭話,有九成的可能性,會被冷言相待。
要是此人膽敢冒犯……
待出幻境,沈流霜決定揍他本尊。
沈流霜笑眯眯摸她腦袋,恢復一派親和:「盯梢韓縱的任務,就拜託你了。」
施黛勁頭十足:「交給我吧!」
方桌另一側,柳如棠把紙條再三確認幾遍。
柳如棠:等等。這件事它不太對。
「衛靈跟著韓縱。」
柳如棠茫然抬眼:「侍衛阿言呢?」
那麼大一個江白硯,他去哪兒了?
「江公子受了傷,不宜動彈。」
沈流霜不覺得有什麼:「到時候兵分幾路,閻公子潛入客房,搜查所有人的隨身物;黛黛跟著韓縱;你我二人分別監視虞知畫和錦娘。分工剛剛好。」
不愧是鎮厄司出了名的雷厲風行事業腦。
柳如棠啞口無言。
她心心念念的小姐侍衛,就這樣莫名其妙變成小姐和遊俠了?也不對,阿言肯定要始終護在衛靈身側——
那豈不是三人同行?
「你們的紙條上,」施黛問,「寫了什麼?」
沈流霜毫無隱瞞,把宣紙攤開。
【衛霄少爺身受重傷後,受虞知畫囑託,前往客房照料。後因膽小,回到一樓大堂。】
如果可以,虞知畫當然想自行照顧未婚夫。
但她身為畫中仙,是在場所有人里唯一懂得陣術的救星,必須置身於大堂,寸步不離地修補驅邪陣法。
因此,看護衛霄的重任落在丫鬟迎春身上。
柳如棠撓了撓頭:「我是這個。」
【怕,害怕,很害怕,萬分害怕,超乎想像地害怕。】
施黛:……
好真實的反應。
周遭邪氣愈重,柳如棠把人設貫徹到底,兢兢業業瑟縮成一團。
以她風風火火的脾氣,但凡這裡不是畫境,白九娘子已被召喚成形,吞掉不下十隻妖邪。
「除了黛黛必須和韓縱搭話,我們的自由度都很高。」
沈流霜耐心分析:「扮演的都是普通人,當晚沒做特別的事,能隨意行動。」
她話音方落,在人們慌亂不堪的竊竊私語裡,聽得身後一聲尖叫。
「救、救命!」
剛進客棧時見過的中年商販面色煞白,渾身哆嗦貼在牆邊,雙眼死死盯在門縫:「它們又來了!」
尖叫此起彼伏,仿佛是對這份恐懼的回應,一團巨大的黑影形似潑墨,自門縫探入觸鬚般的身體。
黑墨蜿蜒蠕動,不消多時盡數鑽入,宛如一簇騰湧的海浪,朝眾人猛撲而來!
沈流霜低聲:「是影鬼。」
他們身處畫境,無力改變過往發生的任何事,最好的選擇是靜觀其變。
柳如棠躲在木桌下,探出小半個腦袋:「我記得,虞知畫和韓縱都快出手了。」
影鬼體形碩大,攻勢鋪天蓋地。
有人從廚房抄起菜刀,沒來得及出手,就被黑影的觸鬚纏緊胳膊,用力翻扭。
陣痛襲來,菜刀伴隨慘叫聲落地,影鬼張開一處寬闊縫隙,似是進食的血盆大口。
那人被嚇得僵立不動,本欲絕望緊閉雙眼,卻見身側白芒乍現——
幾點輝光瑩白剔透,直攻影鬼上下兩處要害,勢如破竹。
觸鬚猛顫,驀地鬆開,影鬼如冰遇火,軟趴趴融化。
住客跌落在地,緊隨其後,是一道清冷女音:「快逃。」
情節平穩推進,與當日發生的一切完美契合。
施黛循聲扭頭,望見虞知畫。
因給衛霄渡了靈氣,她的狀態遠不如最初遊刃有餘,肉眼可見虛弱非常。
但畫中仙的底子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解決幾隻邪祟不成問題。
玉筆凌空,靈光流瀉,畫出一道困陣,直往客棧正門飛去。
她想藉此穩定局勢,阻止妖邪從門縫裡進來。
「救命!仙師救命!」
老闆娘面如土色,抱緊懷裡的算盤:「我的客棧……木桌每張五百文,木椅每把兩百文,還有門外的燈,匠人手工打造,每個三百文!這這這……錢怎麼夠貼?」
施黛:關注的重點不太對吧老闆!
「莫怕。」
虞知畫低聲:「我看邪祟皆被困於門外,此地可是有驅邪陣法?」
老闆娘用力點頭:「仙師有何吩咐?」
再讓妖魔鬼怪強行進來,那扇重金打造的紅木門就要壞了!
「被邪祟群攻,陣法很難支撐。」
虞知畫四下環視,似在找人:「我略懂陣術,可以嘗試修復。」
她望向沈流霜:「迎春。」
太過虛弱,虞知畫輕咳一聲:「去衛霄房中。他受了傷,勞煩你照看,多謝。」
她脾氣向來不錯,即便面對府里的丫鬟,仍是溫溫和和。
虞知畫出現在這兒,另外兩名嫌疑人,韓縱和錦娘呢?
施黛沒放鬆警惕,正打算四處探探,意料之外地,嗅見一抹冷香。
還有淡淡血腥氣。
「江公子。」
她不看也知道來人是誰,轉過頭去:「你怎麼下來了?」
施黛有預感,這人要話術復讀。
不出所料。
江白硯淡聲:「無事。」
「我等會兒去監視韓縱。」
頗為無奈扯了下嘴角,施黛好奇:「你得到的紙條上,寫了什麼?」
江白硯啟唇,話語停在喉頭。
他對紙上的妒意心感莫名,沒法參透,但總歸難以啟齒。
靜默一息,省略諸如「酸澀」「委屈」一類的字眼,江白硯言簡意賅:「護於小姐身側。」
柳如棠從桌下探頭。
施黛卻是一笑:「別別別,如果遇到危險,你儘量別出手,交給韓縱就行。」
江白硯:「韓縱?」
心口如被一隻手掌瞬息壓過,說不出什麼感受。
剛進客棧時,他見過韓縱。
一個使劍的遊俠,從氣息判斷,劍意不如他淳澈,更不比他凌冽。
他能比韓縱護得更好。
「是啊。」
施黛抬手,指一指他胸前的血漬:「你流了太多血,稍微用力,傷口就會崩裂吧?」
幻境裡的人與妖全是假象,而江白硯是真真切切的。
她可不會慫恿江白硯頂著重傷,在虛妄幻象中拼死拼活。
江白硯:……
他從不在乎這種傷。
江白硯蹙眉:「我——」
一個字堪堪出口,身側的廊間驟然劍氣飛旋。
劍風撩動束起的烏髮,黑衣青年眉宇冷銳,身如雲海青柏,黑眸沉沉。
韓縱。
他使雙劍,兩柄長劍通體漆黑,劍鋒寒芒四溢,映出眸底殺意,似捕獵的豺狼。
衛靈被他救下,應該在這前後吧?
施黛看準時機,一隻邪祟逼近大堂正中,距離她不遠,可以趁機湊上去。
隔韓縱也很近。
倘若他有意相救,是個恰到好處的位置。
「去吧。」
沈流霜看出她的想法,於袖中暗暗掐訣:「如果韓縱不動手,有我。」
為確保施黛毫髮無損,她不介意做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姐姐,天下第一。
施黛被她一句話說得安心,歡歡喜喜笑了笑,小雞啄米般點點腦袋:「知道。」
想起江白硯對他自己毫不上心的脾性,施黛側頭又叮囑一遍:「江公子好好養傷,待會兒跟在我身後,不必出手。」
這怎麼行!
柳如棠眉心一跳。
遇上這種情況,任何人都想壓韓縱一頭吧?江白硯現在成了什麼,被小姐護在身後的病弱小跟班?
心底冒出點兒悄摸摸的同情,柳如棠眼珠一轉,覷向江白硯。
貫有的輕笑蕩然無存,長睫覆下,看不清確切神情。
他並未多言,雙目凝視左肩的血漬,一瞬不瞬,仿佛要把那處地方看穿。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100紅包~小江:自己作的:D感冒不舒服,更新遲了非常抱歉T T
感謝在2023-10-07 01:12:57~2023-10-08 09:10: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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