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日本人的飛機……」

「卧倒，卧倒……」

一看到戰機，無論是上官雲相的人馬還是新四軍的人馬，都紛紛尖叫著卧倒在地，不少人都在驚恐的尖叫著，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飛機簡直是這個時候所有中國軍人的噩夢，因為無論鬼子多麼強大，他們至少還有命可以拼，但遇到小鬼子的飛機，他們就只能等死，或者祈求自己命夠好。

突突突……

轟隆，轟隆隆！

機炮在犁地般的掃射，炮彈在不住的轟炸，方日英劉秉哲等人的陣地上，血肉橫飛，不知道多少戰士慘死，但八路和那些川軍的陣地上，幾架戰機連過去看都沒看上一眼。

好在，這波戰機轟炸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十幾分鐘之後，就再次如同利箭一般直上雲霄，飛走了。

「媽.的，小鬼子的飛機居然只打我們不打新四軍？」

看到陣地上不少慘死的士兵屍骸，方日英忽然扯著嗓子鬼叫了起來：「弟兄們，小鬼子的飛機幫著姓葉的打我們，一定是姓葉的和他新四軍勾結日本人，他們漢奸，死有餘辜……」

「殺光狗漢奸，殺光狗漢奸……」

劉秉哲也厲吼了起來，不知道多少戰士都厲吼了起來，那些川軍將士們的眼裡立即開始充血，牙齒咬的格格直響！

剛才的戰鬥雖然也極其膠著，但這些戰士們和川軍將士們多少還留了一點後手，可要是這些新四軍真的勾結日本人，他們將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對方幹掉！

「我們沒有，你們少他.媽血口噴人！」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殺就來，老子跟你們拼啦……」

不知道多少新四軍將士們在悲憤的厲吼，可根本沒有人聽他們的，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野獸般的嗜血，他們要將這些新四軍的人撕成碎片，讓他們知道當漢奸走狗的下場！

「殺，殺光這幫漢奸走狗！」上官雲相厲吼。

「殺，我川軍，和鬼子漢奸，不共戴天！」

劉雨卿也在厲聲大吼，怒目圓瞪，再也不復之前的痛苦猶豫和糾結。

在上海，南昌，南京，他目睹了那麼多的川軍子弟慘死的日本鬼子手中，他發誓，自己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看到的鬼子漢奸，他要將他們全部殺光！

形勢，千鈞一髮，下一秒，這戰場將會變成血肉磨盤！

「司令，你看……」

「師座，師座快看！」

「葉軍長，傳單，那些鬼子的飛機撒下了傳單……」

就在這時，新四軍和上官雲相等人的人馬都看到了空中有雪片般的傳單在飄落，稍一猶豫之下，雙方終於決定先看看那些傳單上寫了些什麼再說！

「我是川軍獨立團團長，路遠，都給我立即停止攻擊，立即停止攻擊！」

「國.軍的弟兄們，新四軍方面是奉命去往戰區和鬼子拚命，你們攻擊他們，和漢奸走狗，有什麼分別？無論是誰給你們下的命令，你們都不能做這種親者恨，仇者快之事……」

「上官雲相，方日英劉秉哲，立即命令你們的部隊住手，否則，你們就是漢奸，要是新四軍的弟兄有事，我路遠保證，就算你們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你們死！」

「新四軍的弟兄，先別急著突圍，我是路遠，我正在想辦法幫助你們，請你們稍安勿躁，別貿然出擊，讓形勢惡化！」

「劉雨卿師座，我是路遠，原二十六師解固基團下屬三連的戰士，我川軍將士在上海大場鎮和日軍殊死搏殺，全師八千餘人只有六百餘人活著撤離戰場，你忘記了嗎？」

「我們川軍出川，是來打鬼子，保家衛國的！不是來給某個無良政客當剷除異己的工具的！」

「劉雨卿，你不要為了自己往上爬，為了自己升官發財，就讓我川軍將士蒙羞！」

「劉雨卿，別忘了我川軍將士出川之時，對鄉親們說過什麼，我們對他們發過誓的，你讓弟兄們打中國人，讓他們怎麼面對殷殷期盼的鄉親父老？怎麼面對那些在上海，南京南昌戰死的弟兄？那些弟兄是殺鬼子死的，而這些弟兄下去見了那些弟兄，難道要告訴他們，自己是打自己人死的嗎？」

無數傳單，雪片般飄落，上面寫著無數的標語，給上官雲相的，方日英劉秉哲的，劉雨卿的，給國.軍將士川軍將士們的，也有給新四軍的！

「上面寫了些什麼？」

有識字的士兵，軍官們撿起傳單看著，更多的不識字的士兵們涌了上來，尖叫詢問著那些傳單上的內容。

「原來是路團長他們的飛機……」

「路團長讓我們自己人別打自己人……」

「是啊，現在咱們中國人打中國人，和漢奸走狗有什麼分別？」

聽到那些傳單上的內容，不知道多少士兵哭了起來，一肚子的冤屈，心說路團長啊，我們知道你們打鬼子打的勇打的狠，也只打鬼子從來不會打中國人，可我們有什麼辦法？他.媽.的當官的非得讓咱們打啊……我們不打，當官的就要收拾我們啊！

「是川軍獨立團的弟兄，路團長他們的飛機！」

「去年在木馬縣，路團長他們一戰殲滅了幾萬鬼子，還水淹了川岸師團——我們他.媽在幹什麼呀？丟人現眼啊……」

川軍將士們更是嚎啕大哭，因為川軍獨立團，是所有川軍部隊的驕傲，榜樣，標杆，團長路遠，更是從他們二十六師走出去的川人，其中有些老兵，甚至每每念念不忘的講述著那個被他們稱之為逃兵的事迹，講述他們在大場鎮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光！

每次和鬼子交手的時候，無論有多苦，多艱難，可只要他們想起川軍獨立團的那些戰績，想起路遠，他們的身體里就會立即充滿力量，嗷嗷叫著向鬼子撲上去！

因為他們總是在心底告訴自己，都是川人，川軍獨立團做得到，路遠做得到，自己就也可以做的到，否則，就是給所有的川人丟臉！

而現在，他們覺得自己就在給所有的川人丟臉，因為他們沒有打鬼子，卻在自己人打自己人，還被心中的榜樣抓了個現行——委屈，恥辱，各種情緒，讓劉雨卿部的陣地上哭聲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