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岡寬治和日軍不得不感到悲憤。

因為那前方故意讓開的缺口，還有兩側山脊上重兵固守的陣地，無數的機槍小炮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這是一個陷阱，只要敢過，那一定是彈如雨下拚命的招呼！

可明明知道是陷阱，常岡寬治和這些日軍還不得不過，因為要是他們不過，那麼黃土嶺陣地上那些岌岌可危的阿部規秀的殘部，就會面臨被全殲的危險！

所以，他們才會悲憤。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在當著他們的面淫辱他們的妻女姐妹，還逼著他們瞪大眼睛看著一樣，倍感恥辱！

「打啊……」

「該死的小鬼子，你們也有今天嗎？」

「現在誰是廢物啊？現在你們是廢物，你們是廢物——你們日本人，沒什麼了不起！」

大狗熊毛英王麻桿等人哈哈狂笑，破口大罵。下令所有戰士民兵們全力攻擊，將那些企圖借著幾十架日軍戰機狂轟濫炸的掩護強行突破陣地馳援阿部規秀所部的日軍一個接一個的撂倒在地，即便因此他們也有不少人因為暴露目標在戰機的轟炸掃射中死去，可他們毫不在乎。

因為，日軍的傷亡，要比他們的傷亡多很多！

更因為，這一幕勾起了他們心中那些傷痛的記憶，在那些記憶里，日軍無數次的使用類似的戰術，包圍，然後讓開一條缺口，逼著被困的弟兄們突圍，然後在一旁輕鬆射殺，並且還可以得意洋洋的罵著那些冒著彈雨突圍被射殺的弟兄們們是廢物！

現在，廢物變成了這些原本洋洋得意的日軍！

啊啊啊……

炮彈，地雷，呼嘯的子彈，在整個U形山谷變成了地獄，無數的日軍在前突中死去，傷員躺在地上凄厲的慘嚎！

可沒有人去管這些傷員，因為這些傷員會拖慢他們的腳步，會讓更多的人被射殺！

慘烈的交鋒，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停下。

常岡寬治所部丟下了大量的屍骸和物資，終於穿過了山谷，直撲黃土嶺，日軍的戰機騰空而去，似乎都不想再在這裡多呆哪怕一秒。

因為實在是太慘了！

這些日軍飛行員看到過無數比這裡要慘烈的多的戰場，但在那些戰場上，他們的心裡充滿了驕傲和自豪，因為他們的軍隊，是殺戮的一方。

可現在，他們的軍隊變成了被殺戮的一方，可他們卻只能看著無數的帝國士兵被殺死，血流成河，卻很難做到太多。

那種心如刀絞的滋味，他們不想再嘗，他們害怕再多看下方那屍橫遍野的山谷一眼，自己的心都會碎掉！

山谷里，現在有零星的槍聲響起。

川軍獨立團的戰士和民兵們在打掃戰場，將那些受傷的日軍全部射殺，收集槍支彈藥，還有那些日軍為了快速突圍而丟棄的物資。

「痛快啊痛快，這一仗，打的真他.媽痛快啊！」

毛英哈哈大笑，他在國.軍部隊待的時間更長，所遭遇的慘痛戰役也更多，無數次，他看著身邊的戰友們成片的倒下，卻什麼都做不到。

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將自己曾經遭受的慘痛經歷，還給了日軍。

他抬起頭看著那雪花飄揚的長空，想著那些死去的戰友，他多麼想那些死去的戰友能在天有靈魂看到這一幕，他相信，要是他們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開心的。

「沒見識的傢伙，好好的跟著我們干，以後有的是這樣輕鬆收拾小鬼子的機會！」

王麻桿大狗熊便拿出一副川軍獨立團老人教育新兵的面孔得意洋洋的道，雖然他們心裡的痛快，絲毫不比毛英來的要少。

「長官，咱們這一波，前前後後收拾掉了超過三千日偽軍！」

一大群統計戰果的指導員等軍官們小跑過來，喜滋滋的道：「加上七柏嶺和沿途消滅的日偽軍，到現在為止，咱們幹掉了常岡寬治部至少五千人！」

至於繳獲的那些物資，槍支等等，他們沒說，因為現在的川軍獨立團和木馬縣軍民，早已過了當初靠著戰鬥繳獲過活的苦日子了。

現在，他們富的流油！

「擊斃日偽軍六千餘人，咱們軍民死傷不到一千五……這樣的戰果，說出去怕是會將多少人給嚇死！」

聽到統計出來的數目，毛英興奮的道，要是在別的戰場，這個傷亡數目就算是掉個個兒，估計都夠重慶方面的那幫軍官吹半輩子牛了。

想到這點，毛英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王麻桿大狗熊等人也是如此。

曾經，要是三個弟兄能拼掉一個鬼子，那都算是賺了！

雖然他們也都知道，有這樣的戰果不但是因為他們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更因為常岡寬治部急著馳援阿部規秀殘部，也因為他們大部分人都使用的是國雄半自動步槍，火力跟他們之前參與的那些戰鬥猛了何止數倍的原因。

但是，他們依舊很開心。

作為軍人，他們覺得要是一輩子能打上幾次這樣的痛快仗，即便是死，那也值了！

在打掃戰場的人群中，有著七八百名背著三八步槍的百姓，慢著滿地的屍骸，想著先前的惡戰，他們的臉上有未曾散盡的驚魂未定，更有一些興奮。

這些百姓，就是木馬縣從各地轉移進木馬縣，送走老弱婦孺之後留下的青壯，在訓練了一兩天之後，就送上戰場以戰代練，戰死的那一千多號人之中，怕是有半數屬於這些人。

在任何戰場上，死的最多的都是新兵，老兵們總有辦法從任何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

一戰之後，這七八百名的新兵們膽子明顯大了不少，不少人一邊打掃戰場一邊偷偷議論著，諸如鬼子也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麼難打嘛，或者是我剛才殺了幾個鬼子，要是還有機會，一定能幹掉更多鬼子之類的話語。

這是一群自以為能打的新兵，下一次，也會是他們最先死去，直到打過好幾仗還能活下來的傢伙，才會成為真正的士兵。

不過，這是好現象，至少他們不像剛剛上戰場時那麼害怕，在戰場上，要命的往往不是子彈和炮彈，而是恐懼！

只要不害怕，活下來的機會就會大上很多。

打掃完戰場，全軍迅速撤離，進入下一道防線，他們要利用一切機會，儘可能的消滅日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