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內,有一處莊園。
莊園很大,原主人早在日軍到來之前就已經走了,留下兩個家僕處理宅子,幾個月之前被人買下,平常也沒什麼人進出,像是一直空著一般,連偽軍日軍都懶得來。
現在,莊園看著依舊跟空著一樣,只是莊園附近多了些攤販之類,這邊行人稀少,也不知道能有什麼生意,看的城內的百姓暗自偷笑,心說在這邊擺攤,要不了多久非得喝西北風不可。
攤販們有一嗓子沒一嗓子的叫賣著,懶洋洋的,只有那草帽下銳利的眼睛讓人知道,他們的目的,絕不是做什麼生意。
莊園內,依舊毫無生氣。
卻並不是沒有人,事實上莊園內此刻已經聚集了兩百多號人,只不過所有人都很安靜,休息的休息,警戒的警戒,幾步之外,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夏家周圍有很多偽軍把守,家內的家丁護院不下百人,聽說個個都是打過仗的狠角色,距離日軍的據點也很近……」
在其中的一間房屋內,毛英正在低聲的向路遠彙報收集來的夏家的情況:「我們想要拿下夏家不難,難就難在無聲無息的拿下夏家並為我們所用……但凡稍有閃失,日軍能在幾分鐘之內包圍夏家,咱們身上又沒有必要的武器,到時候就是異常災難……」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看著路遠的目光有著微微的不理解,畢竟路遠讓龍芸去冒險,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麼做都很難讓人理解,哪怕龍芸,絕非一般的弱女子。
「我也不想,可事態緊急,根本由不得我做出更多的選擇!」
路遠沉默了一下才道:「讓弟兄們先好好休息,別輕舉妄動,晚上我潛進夏家,先聯絡一下龍芸再做商量……」
「也只好如此了!」
毛英輕嘆,安慰路遠道:「團長你也別太擔心了,以龍姑娘的身手,在不動槍的情況下,她想走,夏家那群廢物,根本擋不住她……我在外圍安排了不少弟兄,一旦夏家有什麼異動,立刻就會出動接應,沒事的……」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自有打算!」路遠道。
毛英點頭,他看出路遠有些心神不寧,不過事情到了現在這樣,再多的安慰,他怕不但不能讓路遠心安,反而讓他心亂如麻。
晉北自治政府官邸內,一群人正在商議會議。
作為兩個高級委員之一極主席的夏恭坐在上首的位置,可主事之人,卻絕不是他,而是最高顧問,日本人前島。
「現在太原戰事緊急,八路異常猖狂,隨時有攻破太原的可能……」
前島道:「西尾中將有令,我大同駐軍調集兩個聯隊合計六千人,再配合自治政府之皇協軍五千人馳援太原,諸君有何意見嗎?」
「沒有沒有,沒有意見……」
眾多自治政府委員連聲道,目光卻看向了夏恭,他們就算有意見,也不敢提,只能靠夏恭去爭取了。
這幫混球!
夏恭心頭罵道,卻不得不開口道:「顧問閣下,老朽多嘴一句!」
「夏主席,有話直說無妨!」前島不陰不陽的道。
「大同乃是我晉北自治政府之首都,心臟之所在!」
夏恭揪著幾根山羊須抑揚頓挫的道:「現在不光太原受到八路的攻擊,我大同周邊更是強敵環伺,就連渾源都已經被八路拿下,其目的不言自明,想要牽制我政府之兵力,一旦我們出兵馳援太原,那麼大同將第一時間受到八路之攻擊……」
「那你有什麼建議?」前島臉色陰冷的道。
「老朽的意見是,太原重要,我大同也重要!」
夏恭道:「與其馳援太原,不如固守大同,縱使太原有失,我大同還在,也不失為一樁幸事也……」
「哈哈哈……」
前島聞言大笑了起來,環顧左右道:「諸君以為夏主席之意見如何啊?」
「我覺得,夏主席所言甚是……」
「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咱們兵發太原,能否解太原之圍尚未可知,但大同必將遭遇八路之攻擊則幾成定局,如此一來,固守大同,實乃上策也……」
眾多委員之類紛紛附和夏恭的話,對他們來說,城內外的日軍駐軍和偽軍,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依靠,要是這些兵力一走大同被攻破,以八路方面的政策,他們絕對難逃一死。
在他們的眼裡,太原的淪陷與否,跟他們屁事相干?他們只想保全自己的一家大小。
「哈哈哈……」
聽到這些話,前島狂笑出聲,眼神輕蔑的道:「看到你們,我總算知道了你們支那在我帝國大軍面前不堪一擊了——像你們這般只顧自己,完全不顧大局,難怪你們祖先留下的大好河山,會被你們葬送的一乾二淨!」
這話,對屋內的這幫人來說,幾乎無異於被人大耳刮子抽臉了,一群人的老臉憋的通紅,卻是不敢發一言。
這種情況下,夏恭不得不維護一下自己的臉面,語氣慍怒的道:「前島顧問,是你問我們的意見,大家也是表達自己的看法,用不著說話如此難聽吧?」
「夏恭,我是問你們有什麼建議,而不是意見!」
前島一拍桌子厲聲喝到,手指頭差點杵到了夏恭的鼻子上,冷笑道:「帝國需要你們,你們就是主席委員,如果帝國不需要了,你們就是一群野狗,明白嗎?」
一群人氣的渾身直哆嗦,夏恭也是氣的鼻子都歪了,卻不得不強行忍住滿臉堆笑的道:「顧問閣下何必如此動怒?帝國對我等之恩惠,我等銘記在心,至於出兵馳援太原之事,我們有自己的看法,至於具體怎麼安排,顧問閣下你一權決斷,我等絕不敢有任何異議……」
「算你們識相!」
前島嗤笑一聲道:「既然這麼說,那麼大家就是沒意見了?」
「沒意見沒意見……」
夏恭一群人乾笑道,前島的那聲嗤笑,簡直比先前被指著鼻子痛罵還要讓他們難受,只是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那眼神說明了一件事,做狗,就別想要什麼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