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鄭州臨時機場內，陳天民在接著電話，不住的大聲應是，他的身邊，是十幾名飛行員，焦急的看著陳天民等待著。

前方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每分鐘每秒鐘都有陸軍弟兄們在戰死，而他們這些政府花了無數人力物力培養出來的飛行員卻在後方無事可做，眼睜睜的看著弟兄們戰死，他們的心都跟刀割一樣的疼。

「隊長，怎麼樣啊？司令答應讓我們參戰了嗎？」

「一定要讓我們參戰啊，我們空軍是為了保衛祖國而成立的，不是為了在空中翻幾個跟斗逗那些大人物一樂而成立的啊……」

剛剛掛斷電話，飛行員們便齊齊涌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叫著，嘶吼著，一雙雙眼睛里充滿了為國獻身的渴望，他們寧願在戰場上壯烈的死去，也不願像是現在這樣躲在後方腐朽，霉爛。

「司令答應了！」

陳天民的目光緩緩掃過了每個人的臉，看著這些弟兄們的臉色緊張的發白，顫抖，忽然大聲說道。

「好啊，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小鬼子，今天老子要讓你們看看我們中國人戰機的厲害！」

飛行員們聞言喜極而泣，笑著，跳著，盡情的發泄著心頭的喜悅，他們終於有機會出戰，為了祖國，為了人民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了！

「先別高興的太早！」

陳天民看著弟兄們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哽咽了，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現在日軍會通過鐵路向開封運輸兵力，已經有近兩個師團的日軍在徐州通往開封的路上，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委員長已經下令了，要是中午之前，無法阻止日軍之增援部隊向官渡靠攏，或者中牟戰場無法攻破城牆，所有大軍，就要全線後撤了……」

「什麼？」

這個消息，飛行員們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結果。

「敵後沒有任何部隊，我們空中大隊，將是唯一能阻止日軍援軍增援的力量——我們必須不計一切代價，阻止日軍過來！」

陳天民大吼道：「要拚命了弟兄們，你們有信心嗎？」

「媽.的，拼的就是個命！」

「放心吧隊長，我們空中大隊，誓死阻擊日軍，不成功則成仁！」

眾多飛行員們厲聲大吼道，每個人都狠狠的握緊了拳頭，他們很清楚這次出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可他們，義無反顧！

一箱箱的炮彈被撞上了戰機，航油已經加滿。

按照陳天民的要求，無數的炸藥包將每一架戰機的機艙都已經塞滿，飛行員們神情肅穆的看著，他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出發！」

隨著令旗狠狠揮下，引擎劇烈的轟鳴！

「不勝不歸！」

「弟兄們，不勝不歸啊……」

戰機頻道內響起了所有飛行員們的吶喊聲，操縱桿狠狠向前推動，戰機開始在跑道上急速滑翔，猛的掙脫了地心的引力，像是利劍一般的刺破長空，呼嘯而去！

「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程潛薛岳遠遠的看著呼嘯而去的戰機，喃喃自語道，其實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些戰機想要完成任務並順利回來，將會很難，很難！

日軍可不是國.軍，他們有著足夠多的防空炮火，而且整個鐵路沿線和中牟戰場上，聚集著近百架的日軍戰機，和這些力量相比，陳天民和他的空中大隊此次出擊，根本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可現在這些戰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二人沉默著，看著那灰濛濛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在為這些飛行員們祈禱，又或者是在為此刻所有在戰場上的士兵們祈禱。

在鐵路沿線的山林里，有大隊的人馬在翻山越嶺，向著雲峰口和沙溪壩一帶急速前行，從早上天剛亮接到電報相比，他們已經在這山脈間狂奔了好幾個小時，每個人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濕透，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河裡撈上來的一樣。

可他們沒有停下，依舊在咬牙堅持著，不僅僅是曹群帶領的那些永清支隊的游擊隊員，就連那些剛剛訓練了幾天的新兵，都一聲不吭的竭力邁動灌鉛一般的雙腿跟上隊伍，死也不願意落後。

因為他們不願意當亡國奴，不願意自己的子孫後代像是指導員所說的那樣，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自己不能吃，吃了就是經濟犯要拉出去槍斃，然後問他們，當初你們怎麼不反抗，要是你們反抗，我們就不至於過這樣的日子！

他們不想這樣，所以明知道是去拚命，也想跟上隊伍，不遠落後。

如果有幸運兒能活下去，要是有一天打跑了小鬼子，他們就可也昂首挺胸的告訴自己的兒孫，驕傲的告訴他們，你們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老子當初冒著槍林彈雨打下來的！

「停！」

前方傳來了低吼，所有隊伍齊齊停下，甚至有人累的直接癱在了地上，山林里只有粗重的喘息聲。

「曹副隊長，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我們進攻雲峰口調動日軍的兵力，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你們則負責強攻沙溪壩，務求要炸掉那邊的鐵路橋——記住了，我們十點準時發動進攻，調動日軍的兵力之後，你們再動手！」石明宇囑咐道。

曹群看著那些新兵，看著石明宇，忍不住的鼻子發酸道：「讓我們永清支隊去雲峰口吧，你帶著這些新兵去吸引日軍，實在是太危險了！」

「曹副隊長，你就不要說嘞，我們這些新兵沒啥本事，當炮灰最合適！」

「就是啊，你們永清支隊那邊都是老兵，打仗有經驗，炸掉鐵路橋的機會要大一點……」

不等石明宇開口，那些新兵便故作豪放的笑道，雖然他們之中的很多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沒有人在得知自己將會擁抱死亡的時候完全不害怕，但是這些新兵，正努力的剋制著這種恐懼。

他們很自豪自己這麼做，因為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才這麼做的，自己活的不人不鬼，他們希望自己的後代，親人們能活出個人樣來，為了這個目標，他們不惜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