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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已經燒好,做了一大桌。
路遠清楚的看到,李老實將所有的糧食都放進了鍋里,還炒了一碟肉,就像在為自己做最後一頓飯那樣。
或許,他沒想過再回來,或者活下去。
路遠只是看著,什麼也沒說,一個失去了所有的老人,想要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活下去,的確很艱難。
可是,他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可憐的人太多,他幫不了誰。
於是他扭過頭,咬牙道:「吃不下也要吃下,這些村裡的人死的這麼慘,我們一定要給他們報仇!」
「好!」
猴精王麻桿等人一個字也沒多說,在上海看著那麼多戰友死去,現在來到這裡,他們感覺自己已經將命都丟在了戰場上了,剩下在這裡的,只是一具軀殼。
「謝謝,謝謝幾位軍爺,我替冤死的鄉親,給你們跪下了」
李老實一聽這話,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嚎啕大哭。
路遠忙將他扶起來,他想安慰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在這樣的慘劇面前,所有的安慰都顯得那麼無力,於是他只是拍了拍李老實的肩膀道:「都吃飯,吃飽了,咱們去殺鬼子!」、
於是幾人便埋頭吃飯,李老實的手藝不怎麼樣,但是有肉,這樣的伙食對往往幾個月見不著油星的川軍們來說,簡直就是美味佳肴。
可是,此刻大家吃在嘴裡,卻味同嚼蠟,那麼多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看著他們,他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殺鬼子!
所以他們向嘴裡猛塞,發狠的嚼,那聲音像是在嚼碎誰的骨頭。
蔡凱樂,漢奸,三十多歲,祖上曾在清廷為官,早年曾留學日本,是當地有名的望族,在羅山鎮有前後幾進的青磚大宅,日軍沒來之前,就有十幾個護院五六條槍。
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裡就是那姓蔡的狗漢奸的家,就是這狗漢奸帶著鬼子屠了咱們村!」
在鎮外的小樹林里,李老實指著破破爛爛的羅山鎮上的一處大宅咬牙切齒的說道,此刻他的手裡攥緊了一把菜刀,那菜刀他已經磨了一個下午。
「你不用去了,我這裡有些錢,你拿著去四川吧,小鬼子打不到那邊,剩下的,交給我們做!」
路遠道,從懷裡摸出了幾個袁大頭遞給他,雖然不多,但應該能讓李老實逃到安全的地方。
李老實看也沒看那些錢,只是握緊了菜刀道:「人都死光了,我這把年紀,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楊宗滿拍了拍路遠的肩膀,他家裡人也都死光了,他最能體會李老實的心情,所以讓他別再勸。
「保護好他!」
於是路遠便不再勸,只是對幾人說道,然後安排好行進路線,貓腰向著羅山而去,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互為警戒,兼顧前後。
羅山鎮,現在形同鬼蜮,鬼子們狂搶濫殺,能跑的都跑光了,沒跑的不到天黑就已經躲在了家裡死也不肯露頭,大街上沒有半個人影,與之相反,蔡家之內倒是燈火通明,四周還有不少的偽軍在來回持槍巡邏。
「都在這裡等著,等我的訊號!」
路遠壓低聲音道,然後讓楊宗滿等人藏身在一處空蕩蕩的破屋裡,將毛瑟交給他們拿著,自己帶了兩把手槍,就是從松本岡田等身上繳獲的南部14手槍,也就是傳說中的王八盒子。
「逃兵,我跟你去!」猴精道。
路遠搖頭,他必須悄無聲息的將這姓蔡的拿下。
日軍軍營和偽軍在鎮外的一個小山包上建立了一個**軍營,正在組織民夫修碉堡,那邊易守難攻,而且連偽軍近兩百人,正面進攻他受傷這幾個人只能是找死。
想要消滅這伙鬼子,只能從這姓蔡的漢奸身上想辦法,一旦驚動了日軍,打草驚蛇,那就不好辦了。
「逃兵,你一個人行嗎?要不帶上我?」
大狗熊道,挺了挺門板一般的身板道:「槍沒你打的准,但必要的時候,也能替你擋幾顆子彈」
這傢伙要是每頓都能吃飽,一定是個兩百多斤的壯漢,只可惜現在,他那碩大的身材都由骨頭撐著個架子,根本沒多少肉。
路遠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貓腰竄向了蔡家大院那五六米高的圍牆陰影里。
隱藏,暗殺,解救人質,都是特種兵最基礎的訓練科目,最強大的特種兵,甚至能在後世那監控密布的環境下,監控器都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身影。
路遠雖然沒有達到那樣的水準,但潛進這外緊內松的蔡家大宅,卻絕對是輕而易舉。
這院牆足足五六米高,他怎麼進去?
楊宗滿等人有些擔憂,然後下一秒,他們便看見路遠像是輕盈的狸貓一般翻上了牆頭,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要不是一直在盯著,他們甚至會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想不到這位路軍爺,居然是位武林高手」李老實咋舌道,心說這下鄉親們的仇,可真有希望報了。
「那算啥,逃兵還是殺人魔王,在上海,他一個人就幹掉了一百多鬼子!」
「是呢,這龜兒,殺人可不眨眼!」
猴精王麻桿與有榮焉的吹噓,就連牛疙瘩都忍不住鼻孔朝天的哼哼:「那是,我殺鬼子,也不眨眼!」
「路軍爺殺了一百多個鬼子?真是好漢啊你們殺了多少?就算沒有一百,應該也有八十吧?」
李老實便一臉嚮往,哀嘆道:「可惜我老了,要是我還年輕,肯定也能殺上一兩百個鬼子!「
猴精王麻桿牛疙瘩便不想跟李老實說話了,實在不想回答他的詢問,同時暗暗鄙視,心說你老能不吹牛比么?你以為一兩百個鬼子,是你說殺就能殺的?
「都給我安靜點,集中精神!」
楊宗滿回頭狠狠瞪了幾人一眼道:「小路在裡頭拚命,隨時都會有危險,咱們要隨時準備接應!」
猴精等人便慢慢的拉開了槍栓,心情出乎尋常的平靜,經歷了戰場上大炮飛機坦克的輪番轟炸之後,這樣的小場面,他們很難緊張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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