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掀桌子
「我的確來自那裡。」
海涅點點頭,然後反問:
「閣下既然來自三百多年前,那想必對當時的歷史了解不少吧?」
米爾頓一愣,怎麼還問上我了?
他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傲慢睥睨著海涅,眼裡的耐心似乎減少了一些。
但還不至於消失。
「我的確很了解歷史。」
他慢條斯理地說,然後等待海涅的下文。
「太好了,我一直以來都很好奇,麥卡拉山區的歷史似乎被人刻意隱瞞了……」
海涅飛快地說了一遍巴里那個時代的「麥卡拉大公」,以及等到了如今,這裡只剩下一個可憐的賽文子爵,領地周圍也是強敵環伺。
山區在被人圈養的同時,連歷史都被人抹除了。
「……這些東西就和閣下當年的歷史一樣被模糊、最後消亡了。」
海涅說道:「既然有了這個機會,我可否從您這裡得到一些指點?」
聽到自己的「過往」也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米爾頓果然輕蔑地笑了笑。
他望向安德烈,譏諷道:
「作為穆西亞因家族的最後一個大公,你不說點什麼嗎?」
——他果然和外面保持著聯絡。
海涅不無意外地想。
對方不僅知道此時距離自己那個時代過去了三百多年。
他還知道安德烈是最後一個受封的大公……
薩總這一路上都在介紹衛殿鳶的「新寵」阿爾法,以及這對主僕在過去一段時間的發現。
他們意識到過去有來自永恆黎明的二五仔在這裡偷偷布置信標,準備把亞緹鎮炸上天。
但現在,海涅突然覺得,這些人未必來自永恆黎明。
…
面對米爾頓的譏諷,安德烈一言不發。
米爾頓扔下他,轉向海涅: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既然你是亡靈法師,不妨成為我的巫妖吧。」
!?
海涅一愣:「我?巫妖?」
「是的,我不相信你們任何人,但如果你成為了我的巫妖,就另當別論了。」
米爾頓臉上看不出半點開玩笑的成分:
「我需要你將巴裡帶來,然後用他的手段從我的靈魂中切除一些東西——就像你說的那樣。」
壞了……
海涅萬萬沒想到自己說的那一串情報里他最感興趣的居然是這個!
「你不能離開這裡嗎?」海涅反問:「我們可以去麥卡拉山區,那裡——」
「我沒有耐心陪你兜圈子,人類。」
米爾頓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我討厭伱一直以來的小手段。精明的話術,別有用心的試探,以及這份不知死活的口吻!」
「你以為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他的眼裡終於流露出瘋狂的情緒。
暴戾、憎恨、痛苦……連帶著表情也變得扭曲起來!
死氣終於不可抑制地逸散出來。
他徹底不裝了!
剎那間,海涅都明白了。
這是一個巫妖。
六級,疑似有巢穴,而且還能使用聖光壓制死氣的巫妖。
安德烈和薩總幾乎同時採取了行動試圖營救海涅,但米爾頓只是動了動手指,心室的地板上便伸出黑色如觸手般的藤蔓將兩人牢牢鎖住。
薩總還好,只是骷髏之軀被鏤空……
安德烈就比較慘了,藤蔓刺入了他的小腿和肩膀,血流如注。
但這位也是個狠人,硬是一聲沒吭,只皺了皺眉。
薩總:「我的力量被封鎖了,這是巫妖的技能,『禁錮球籠』。」
是囚籠……
海涅忍不住腹誹。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局面,他只能採取下下策了。
「希望V不會怪我。」
海涅忽然這麼說道,平靜地望向米爾頓。
「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衛殿鳶,升級!
經驗頓時從他的胸腔匯入東北人的魂火。
距離五級本就只差一絲經驗的術士即使陷入沉睡,也在此刻晉升到了五級。
他到五級會面對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但凡有人晉升五級,「神」就會投下視線。
自從進入亞緹鎮以來,海涅就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實。
這個地方雖然和他離開麥卡拉之後所見的任何一處相同——空氣中瀰漫著菸灰似的靈燼,絲毫沒有元料的影子,元靈也毫無應答,仿佛絕跡。
但是,這裡的超凡能量都是乾淨的。
它們不是源生的乾淨,更像是被驅逐了意志,後天用其他手段達成的「乾淨」。
所以,身為詩社成員的安德烈才能肆無忌憚地給自己講述這一切。
這一點倘若在亞緹鎮以外的地方也做不到。
北地的暗影早就融入了暗影意志,密切關注著一切。
否則當年巴里也不會想辦法逃離這裡。
所以,海涅還掌握了「掀桌子」這一招。
但他始終不想對米爾頓使用。
畢竟神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旦和神扯上關係,就更不好了。
這裡能夠達成這種純淨,想必也是經歷了某些抗爭,他不想毀掉這裡。
但現在,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果不其然,一束暗影光柱仿佛跨越了空間與時間般從天而降,穿透了這棵漆黑的巨樹,也逼退了癲狂的米爾頓,將海涅和衛殿鳶的魂火籠罩在其中。
就如當初夏老師晉升時身體被迅速修復一樣,衛殿鳶的身軀也從無到有,迅速凝結。
這回比上次還快!
一具更加黝黑的骷髏身軀幾乎瞬間成型。
東北人的魂火突然一亮,接著爆出一句粗口:
「我囸你哥——」
驚呼說到一半就被切斷了聯繫。
海涅知道,他進去了。
同一時刻,這股被意志操控的精粹暗影也如他所想的那樣,開始向著周圍「擴散」自己的意志。
或者說,是污染。
「不,不……」
米爾頓開始倉皇逃竄,仿佛空氣對他來說含有劇毒似的。
他揮舞著已然變成了翅膀的雙手,噴灑大片聖光來抵禦不斷靠近的暗影。
隨後更是完全變成了羽蛇,像個沒頭蒼蠅一般撞破心室的牆壁竄了出去。
目送他離開,海涅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立即走出暗影,來到安德烈身邊。
「你沒事吧?」
「沒事。」
安德烈搖了搖頭,凝重地看著周圍。
「你……你怎麼做到的?」
「隻言片語很難講清楚,所以這對你沒影響吧?」海涅問。
「暫時沒有,但時間久了就不好說了。」
「那還好。」
海涅不禁對他們保持自身純潔性的手段很好奇。
難不成是靠物理手段隔絕的意志?就像甘姆的頭蓋骨那樣?
他一邊思考,一邊試圖解決束縛兩人的藤蔓。
但六級boss在自己的巢穴召喚出的東西顯然沒這麼好對付。
幾次嘗試無果後,海涅靈機一動,拿出了裝著「疑似戰神意志」的瓶子。
他拔開瓶塞,血光從中猛的竄出,在空中化作一條大狼狗,瘋狂地朝著籠罩衛殿鳶的暗影光柱撲了過去!
「臥槽,別——」
海涅急忙把它收了回來,並塞緊了瓶塞。
媽的,這玩意兒還真是難捉摸。
被收回來的血光似乎十分不滿,向海涅傳來渴望的念頭。
瓶子現在燙的好像裝了熱水似的。
海涅決定不去管它,轉而拿出了另一個瓶子。
沒辦法了,變身吧。
他本想久違地變成近戰形態,凝結出一把斧頭斬斷這些藤蔓。
但隨著瓶中深邃的憤怒覆蓋全身,隨著他的理性降低到冰點,他隱隱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救救我……」
那聲音來自……
牆上的畫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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