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鼠娶親
繼續上山。
救人如救火,蘇易也就沒留下來收個材料。
臨走之際,他卻注意到,蛇鼠的尾巴上,竟然卷著一個類似禮盒的玩意。
「什麼玩意?」蘇易好奇打開,表情呆了一呆。
禮盒中,居然是個白玉梳子。
堂堂一頭異獸,身上居然帶著個白玉梳子,這算怎麼回事?
「道猿,什麼情況?」蘇易無法理解,望向量天道猿。
從心之猿只是聳聳肩,不知道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如算命瞎子般,講究一個「天機不可泄露」。
蘇易若有所思,抬頭看了一眼這座雄雞山:「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這趟上山之行,應該不會太無聊……」
而他也沒猜錯。
……
借著「掐指一算」的逆向指引,半山腰處,蘇易又撞上一頭異獸。
異獸體型巨大,身軀肥胖,儼然是一頭渾身褶皺的巨鼠。它似乎皮膚嚴重過剩,起伏折迭的皮膚層層迭迭,將身軀完全淹沒,幾乎分不清四肢和頭顱。
嗖~~
禍祟之犬先發制人,在林間幾次跳躍,迅速欺身靠近,一爪深深扎入其軀。
但,毫無效果。
巨鼠的一身褶皺像是一座巨大囚籠,任何力量加諸其身,都會在囚籠中迷失,如泥牛入海,再無痕跡。
甚至,蘇易隱有感覺,不止是力量,甚至伴生異能,也會在「皮膚囚籠」中迷亂,殺傷力十不存一。
這種規則,可謂殊為罕見。
「這是……皮膚規則?」他摩挲下巴,表情古怪。
同樣是老鼠,但這頭異獸的規則,卻與前一頭截然不同,甚至,看不出一點相關性。
「——相鼠有皮。」量天道猿又傳來一個念頭。
蘇易聞言,微微一呆。
還是有相關性的……
「相鼠有皮」和「蛇行鼠步」一樣,都是成語,而且是鼠類的成語。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意思是老鼠尚且有皮,人須知廉恥,講禮義。
不過,眼前的異獸,顯然已經脫離了成語的最初含義。
嘶鳴聲中,「皮鼠」襲來!
與其說是在奔跑,不如說它是在翻滾,如同滾石般碾碎沿途障礙,泰山壓頂一般襲來。
「既然不能穿透皮膚,就從內部開始吧……」蘇易抬起一根手指,凜然一笑,「——禍犬,幹活了。」
依舊是是「外祟」。
一縷詭秘又浩瀚的氣息從天而降,似乎暗藏著些許律動和旋律,幾個轉音般的折轉,徐徐墜落在禍祟之犬的身上。
嗷嗚~~
禍祟之犬身軀一顫,發出一聲痛苦低吟。
下一刻,它的後背裂開,浮現兩排巨大孔洞。
孔洞排列有序,間隔距離一致,露出其內血肉,有熱氣進進出出。
蘇易瞧出端倪,低呼一聲:「塤?」
禍祟之犬的形態,居然有幾分像那古代的樂器之一,——塤。
它仿佛化作了血肉之塤。
緊接著,禍祟之犬後背的孔洞一張一合,「奏響」了自身。
但,並沒有聲音發出。
孔洞中,則有無數扭曲怪誕的音符冒出,如同音符噴泉,瘋狂騰起,起起落落。
「——閉眼!」
蘇易早有預料,給量天道猿傳過去一個念頭。
卻不料,從心之猿動作比他還快,早就背過身去了。
這位深諳「趨吉避凶」之道,哪裡需要蘇易提醒?
蘇易趕忙閉眼,也跟著轉身。
透過禍祟之犬的雙眼,他則能繼續「看到」此時情況。
皮鼠盯著那一枚枚音符,不明所以。
下一刻,音符映入它的瞳仁,占據它的眼眶,浸染它的靈魂。
它的靈魂里,響起了外魔的呢喃,邪祟的歌唱,千迴百轉間,扭曲其規則,侵蝕其靈魂。
皮鼠發出聲聲慘叫。
但發出聲音的,卻不是它的嘴。
至少,不止臉上的嘴。
皮鼠的身體,正在不斷發生瘋狂異變。
它的皮膚深處,冒出了一張張大嘴,似在與外魔的呢喃一唱一和,又似在發出聲嘶力竭的哀鳴;它的脖頸後方,無數觸鬚冒出,瘋狂地蠕動,仿佛在跟隨著邪祟的歌唱起舞;渾身上下間,正有更多扭曲器官冒出,加入這場「大合唱」。
剎那間,皮鼠不止身體扭曲,自身規則也被侵蝕,伴生異能都不復存在。
它的身體,似乎化作了為外魔演奏的樂器!
蘇易也暗暗心悸。
這個伴生異能,名為——「諸邪飫歌」。
此次,禍祟之犬所召喚的邪靈,自然是外道輓歌背後的那位。
須知,除五邪靈外,邪祟還是很多的,甚至可稱多如牛毛。
念及於此,蘇易又心情古怪。
作祟的邪祟那麼多,撥亂反正的仙佛卻一個沒見到……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
「禍犬,給它個痛快吧……」蘇易背著身閉著眼,沉聲道。
禍祟之犬上前。
撕拉~~
同樣一爪,這一次,卻深深扎透了其身體,將心臟洞穿。
啊——
皮鼠的身上,所有的嘴都開始尖叫,仿佛某種詠嘆調,尖利高亢,起伏不斷。
它的身軀轟然倒地,再無半點生機。
「這傢伙的身上,難不成……」蘇易思索著,走上前去,搜索了一下。
——果然,在皮膚褶皺中,他發現了一個禮盒。
禮盒中,則是一面鏡子。
「又是梳子,又是鏡子的……」蘇易揉了揉眉心,甚為不解。
要不是梳子、鏡子都是凡物,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在打怪爆裝備,集齊一套能解鎖什麼隱藏任務。
「等等,鏡子,梳子?莫非是……」
想起「冥婚」一事,蘇易雙眼一亮,心底有了某種猜測。
……
再走一陣,又遇上一頭異獸。
不出意外的,依舊是老鼠。
這頭巨鼠,屬性則又有不同。
它的身外,竟懸浮著五種截然不同元素,金木水火土依次輪轉,雖然都不算特別強大,但氣息靈動,變幻莫測。
「——梧鼠五技。」量天道猿又一次傳來訊息。
「我怎麼一點也不意外呢……」蘇易點頭,暗暗嘀咕。
果然,也是成語。
騰蛇無足而飛,梧鼠五技而窮,意思是,騰蛇沒有腳卻能飛翔,梧鼠雖有多種技能卻無法施展,比喻技能多而不精,於事無益。
「問題出在哪呢?不應該啊……」
蘇易輕撫額頭,愈發覺得古怪。
這幾頭鼠形異獸,怎麼看,也不符常理。
看似都是鼠類,但它們的規則,卻分明都是天壤之別!依照常理,既然在同一個地方,規則出於同源,理應近似,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蘇易思索時,那頭梧鼠不講武德,發動猛攻。
嗖嗖嗖~~
種種元素如暴雨般砸落!
禍祟之犬又一次發動「外祟」。
這一次,它溝通的是歡喜俳優。
禍祟之犬的上方,兩隻巨大手掌浮現,手掌上遍布眼球,瞳仁中閃爍著不做掩飾的惡意。而指縫中,一根根線條浮現,牢牢牽引著它的筋肉骨骼,整個化作提線木偶。
伴生異能,——傀偶提線。
禍祟之犬露出笑容。
但,這不是它自身的笑容,而是一根線牽扯著它的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不愧是歡喜俳優,口味就是獨特……」蘇易看一眼,立刻有所明悟。
這「傀偶提線」,能令禍祟之犬失去自主控制能力,但和「鐵血鑄兵」一樣,近身肉搏能力大幅上升。
不過,「鐵血鑄兵」是兵器化,而「傀偶提線」則是傀儡化。
兩者強化方向,也是天壤之別!
嗖嗖嗖~~
條條細弦舞動,禍祟之犬的動作快逾閃電,甚至帶著些舞姿的優美靈動,暴雨般的元素落下,卻無法沾染其一根毫毛。
它輕巧,靈動,軌跡莫測,如命運般不可捉摸。
嗡~~
禍祟之犬利爪輕抬,召喚出數根細弦,圍繞著它的身體,配合著它的舞蹈,在縱橫交錯,在瘋狂切割。
那一根根細弦,細得肉眼難見,卻堅硬得可怕,鋒利得駭人,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細弦所過,樹木被斬斷,大地被割裂,甚至伴生異能也被一分為二。
終於,禍祟之犬和梧鼠正面相遇,身形交錯而過。
優雅的舞姿中,禍祟之犬落地。
而身後,梧鼠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撕拉~~
它從眉心處開始裂開,鮮血內臟撒了一地,甚為可怖。
又一個禮盒掉落,而禮盒中,則是個剪刀。
蘇易已經大概想通了一切,對禮盒反而不甚在意,自己開始總結經驗:「每一位邪靈,都有各自的特點,即便都是增強肉搏能力,方向也各有不相同。所以,不同的外祟,能針對不同的狀況。」
他也發現,這個伴生異能「外祟」,似乎也是他了解邪祟的一面窗戶。
當然,「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所以,蘇易一直都很小心,禍祟之犬每次都召喚不同的邪靈,以免與其中哪一位生出太深的牽扯。
繼續上山。
夜漸暗,他卻看到了燈籠。
的確,就是燈籠。
山頂的群樹間,掛著紅彤彤的大燈籠,明顯是在張燈結彩。
「原來如此。」蘇易點了點頭。
他已經明白了這個異象的核心。
打從一開始,異象就不是「冥婚」,或者說,不止是「冥婚」。
而是,——鼠娶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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