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前無古人的勝景,量天道猿
周五,天柱大廈。
有夏景行提前通知,兩個班的學生也不去學校了,直接在大廈集合。
陸陸續續的,有學生到來。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來了,大多輕車熟路,直接前往造物間。
而蘇易自己,則早早已在造物間裡。
只差臨門一腳,他在做最後準備,繼續推衍,直至白璧無瑕。
「蘇易,好好表現,我看好你。」
夏景行也早早來了,拍拍對方肩膀,以資鼓勵。
「老班,就不能說點有新意的鼓勵詞?都是些陳詞濫調……」蘇易撇撇嘴,無語地道,「被你這麼一鼓勵,我僅剩的那麼點熱情都磨沒了。」
「你小子——」夏景行哭笑不得。
姜若兮走了過來。
依舊是那張清麗可人的俏臉,依舊是那雙剪水雙瞳般的大眼睛,不過,眼神不再清冷,而是滿含笑意,滿是鼓勵。
「蘇易,好好表現,我看好伱的。」姜若兮輕聲道。
「謝謝。」蘇易精神一振,拍著胸脯道,「聽了你的鼓勵,我一下精神抖索,感覺渾身都是力氣。」
「……」夏景行眯著眼,一臉鄙視。
「這麼看來,好久沒見了呢!」姜若兮噙著笑意,又有些好奇,「前段時間,你是不是去了江城?」
「是——」
蘇易還沒答話,一道同樣悅耳的聲音響起,語氣玩味。
「是去了江城,還是被我綁回來的呢~~」柳依晴走來,來到蘇易的另一側,「哦,對了,我們這一路上,可是解決了好幾樁異象,配合相當默契,珠聯璧合。」
「我覺得,我和蘇易對付王騫,戰丑角的時候,配合更加默契。」姜若兮看了對方一眼,毫不相讓。
兩人像是在討論默契度的問題,但又好像不是。
「蘇易,你覺得呢?」柳依晴轉向蘇易,似笑非笑。
——送命題!
蘇易當然不會回答,乾笑兩聲,求助的眼神望向夏景行。
「唉喲,今天的月色真美……」夏景行仰著頭,負手離開。
蘇易嘴角抽搐:大白天的,哪有什麼月色?你找藉口,也找個走心點的嘛……
夏景行也很無奈。
換做其他學生,他老早就苦口婆心地勸導,講述早戀的種種危害了。
但眼前這兩位少女,看似一個清冷,一個跳脫,但實則在內里,她們都是某種超然物外,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
這兩道題太難,他不會做。
所以,夏景行當機立斷:珍愛生命,遠離修羅場。
……
不過還好,折磨並未持續太久,造物就開始了。
莊詩韻有條不紊地準備,一樣樣材料有序陳列。
——掐指馬留的手指,相術詭面的頭顱,龍脈源石,星相倒影,斷卦梅花。
觀景台上,秦釗認出了幾樣,滿臉震驚。
他忍不住道:「龍脈源石,星相倒影……他一個二品造物師,天柱集團就讓他這樣燒錢?知不知道這些材料有多珍貴?」
燕趙瞥了他一眼,根本懶得理他。
「你把資本家當傻子了?」李庚生則撇撇嘴,點了點額頭,「用你那比瓜子還小的腦仁想想,天柱集團願意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理由是什麼?」
秦釗嗔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任芳菲表情有些複雜。
這幾個小子,是把自己當做萬惡的資本家了?我也只是個打工人好嗎?
秦釗不再多說,存了某種惡意心態,暗暗地道:「等蘇易造物失敗,我想看看這幾人的表情……」
……
整個造物過程,順風順水,遊刃有餘。
順利得,簡直不不像在造物!
補天之釜中,血脈孢子有序蠕動,將一個個異獸器官,一個個珍稀材料吞噬,然後,按部就班地成長,不徐不疾,卻步步為營。
它的成長速度就像經過精心測量,不快也不慢,極度平穩,平穩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但,血脈孢子只是在變大,並沒有分出手腳等物,也沒有化生玄獸的跡象。
漸漸地,它化作了一個卵。
沒有卵殼,其內一眼可見。
卵中央,有一團白氣在重重回旋,渾渾沌沌,無始無終,仿佛時間、空間、陰陽、清濁等,全都不存在。
「鴻蒙?」
柳依晴、姜若兮幾乎同時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後,又都把頭偏開,互不搭理。
夏景行聞言,似有恍然。
那一團白氣看似簡單,竟有幾分像那天地初開之前的鴻蒙之氣,無陰無陽,無清無濁,是「道生一」中的所謂「道」,真正的「天地之始」!
這頭玄獸,或將誕生於鴻蒙!
兩位少女都很投入,興致勃勃,認真觀瞧。
但白氣卻沒有急於化形。
忽然,一縷白氣冒出,竟凝成五根手指的形態,掐了個指訣,似乎在測算什麼。
這是某種「掐指一算」!
哐當~~
下一刻,整個補天之釜騰空而起,直接落在了房間中的另一處,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這,這是什麼?」夏景行表情錯愕,一臉狐疑。
哪有造物造得連補天之釜都飛了起來的?
「它在選一處風水寶地,選一處吉位。」姜若兮看出門道,輕聲道。
「吉位?」
夏景行和蘭心對視一眼,愈發嘖嘖稱奇。
這頭造物,眼下都還未誕生,就要選一處風水寶地來出生?
實在是匪夷所思!
柳依晴看了姜若兮一眼,似有驚訝。
「這丫頭,有幾分眼力嘛……」她暗暗地道。
果然,在選定風水寶地後,這頭造物終於開始誕生。
但並非那種常規的「混沌初開分陰陽」的誕生方式,而是貨真價實的,字面意義是的「捏造」!
鴻蒙之卵的四周,無數文字生生滅滅,竟都是微言大義的術數之道,不斷測算,不斷演化。
然後,開始捏造。
鴻蒙之氣迴旋,如同頑童在用泥捏人偶,將白氣捏成種種形態。
其面目,暗合「麻衣相術」,面容清癯,面相完美無缺;
骨頭排布,遵循著「摸骨相命」,真正的骨骼驚奇,鍾靈毓秀;
手掌則依循「手相」,指龍掌虎,三紋,八丘,五線都各有說法;
雙腳暗合「堪輿」,尚未落足於地,但已經與大地形成共鳴,似能接引風水龍脈之氣,如某種氣運之子;
還有,其五官、五臟、五腑、五體、五藏,都順應五行,交感五星,勾連五方,神意深藏,有法可依。
「還有這種捏造玄獸的方式?聞所未聞吶~~」夏景行聲音微顫,低聲道,「這是勝景?絕對前無古人,怕是後也無來者。」
蘭心重重點頭,表示贊同。
補天之釜中,鴻蒙之氣的不斷捏造中,一頭靈猿漸漸顯露身形。
它通體碧金,雙瞳幽邃,每一根毛髮,每一根手指,每一個器官,仿佛都是精雕細刻,有種暗合天道,白璧無瑕的韻味。
咚,咚,咚~~
心跳聲響起,有靈魂波動流溢,強大氣息四溢。
「城隍圓滿……」蘇易眼神一凜,滿臉驚喜。
連他都沒料到,自己捏造的玄獸,才剛出生,居然就已經是城隍圓滿了!
距離山君,也不過一步之遙!
不出意外的話,它已經預定了城榜第一。
轟隆~~
轟隆~~
忽然,眾人聽到雷聲,綿延不絕,一聲響過一聲。
「怎麼突然打雷了?」學生們相互對視,都一臉疑惑。
明明是大晴天,天柱大廈的外面,卻浮現無數雷雲,但無風無雨,僅僅有雷,甚至還能看到遠處的陽光,頗為古怪。
唯獨姜若兮、柳依晴,神情甚為凝重,如臨大敵。
「這難道是……」柳依晴暗暗地道,「不會吧?」
那片片雷雲中,似有螭龍在遊走,似有雷獸在咆哮,有金蓮生長,有曇花盛放。雷弧游竄中,「破滅」和「新生」的氣象在交織,破而後立,不死長存。
「居然是……」蘇易瞳孔收縮。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片片雷雲,和無相蜃蛟誕生時的雷雲截然不同,是本質完全不同的存在。
因為,它們根本不是勝景,而是某種天劫!
這頭造物太過完美,於是引來了天劫。
「看來,太完美也不是一件好事……」蘇易苦笑,對自己的反覆推衍,有些後悔了。
但,天劫九死一生,帶來的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
天劫過後,這頭造物不再是城隍圓滿,而是貨真價實的山君品相!
莫非,自己在今天,就要獲得人生的第一頭山君玄獸?
蘇易心情複雜,既緊張,也有幾分興奮。
「富貴險中求……」他咬牙切齒,心思電轉,盤點著暴君之顱、地煞指環等物品,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卻在這時。
撕拉~~
補天之釜中,那頭靈猿伸出手指,在嘴角劃了一下,留下一道疤痕。
本來完美無缺的面相,立刻出現了破相。
轟隆~~
天空中,雷雲的轟鳴黯淡幾分。
靈猿見劫雲依舊不散,似咬了咬牙,又在左掌掌紋劃了一下,再留一道疤。
手相也出現疏漏。
雷雲更淡。
靈猿連著數劃,下手毫不留情,不斷破壞自身的完美之軀。
終於,雷雲消散。
而這幾「劃」當然不是沒有代價。
靈猿的氣息在不斷下墜,最終,僅僅留在了城隍上品。
塵埃落定。
補天之釜中,靈猿寶相莊嚴,竟有出塵之意,有仙風道骨之氣,仿佛並不來自這個世界。
而眼中的智慧,則更似歷經滄桑,一眼萬年!
它端坐著,一動不動,老神在在。
莊詩韻看得一頭霧水:「蘇易,這場造物是完成了?」
「完成了。」蘇易神情複雜,點了點頭。
「那它怎麼不出來?」莊詩韻又看一眼靈猿,很是疑惑。
「它在等一個吉時。」蘇易嘴角抽了抽,低聲道。
「吉時?」莊詩韻愈發詫異。
又不是出嫁,還要選什麼吉時?
「——量天道猿。」蘇易在心中吐出四個字,忽然很想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