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畫大餅？
「魏東流，你的情況怎樣？」王佐望向魏東流，沉聲詢問。
蘇易聞言，也望了過去。
他覺得奇怪。
在蘇易的猜測中，魏東流應該是危在旦夕，兩道鏡影再多支撐一陣，就能「消化」掉他，然後全身而退。
可眼下，無論是魏東流，抑或是翰墨蟠龍，偏偏都是毫髮無損。
那這兩頭鏡影，其拖延時間的目的又是什麼？
蘇易不解。
「放心，我沒事。」魏東流聳聳肩，也有些疑惑，「我雖然被困在鏡域裡，但它們未對我發動攻擊……」
他述說著自己的遭遇。
「鏡域之中，我和翰墨蟠龍的面前，出現一面巨大鏡子。」
「但無論我們向前抑或後退，那面鏡子都保持同樣距離，近在咫尺，卻永遠觸不可及。」
「鏡子中最開始空無一物，後來，則出現翰墨蟠龍的身影。」
「先是龍尾，然後是龍身、龍爪等，像是有人在照本宣科，一一描畫。」
「最後，在只剩半個龍頭未畫完時，我出來了。」
……
蘇易聽得一頭霧水。
這兩道鏡影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拿面鏡子去照翰墨蟠龍？為了臨摹這頭水墨之龍？
王佐沉吟著，似乎想到了什麼，警惕詢問：「這麼說，那面鏡子復刻了九成以上了？」
「不，遠遠不夠。」魏東流搖頭，肯定地道，「有龍身，但無龍鱗；有龍爪，但無龍雲；有半個龍頭，但也未能點睛……鏡中的龍，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有個兩三成就不錯了。」
他傲然地道：「龍，即便是水墨之龍，也不是那麼容易效法的……」
翰墨蟠龍頷首，也發出一聲龍吟，表達贊同。
「頭兒，怎麼回事？」柳依晴疑惑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那兩頭鏡影，其一，是一直在沔陽興風作浪的鏡妖，其二，則是那照骨鏡。」王佐臉色凝重，沉聲道。
「不對吧……」沒等兩名組員反駁，魏東流先道，「這兩道鏡影，和鏡妖，和照骨鏡明顯不一樣。」
「或許，是兩鏡互照。」王佐稍作解釋，「兩面鏡子互相映照，互為鏡像，於是都脫離了本身，成為了某種新的存在。這麼短時間內，沔陽不可能又誕生了兩頭強大鏡靈的。」
幾人都恍然大悟。
「不過，」柳依晴依舊疑惑，看一眼翰墨蟠龍，「它們找上翰墨蟠龍，又是為何？」
「或許，是為了突破生命的桎梏。」王佐沉吟著，猜測道，「鏡子再怎麼照，也只能得其形而非其神……而論『形勢』，又有什麼比得上龍之形和龍之勢？」
蘇易點頭贊同。
王佐的猜測，的確合情合理。
只能說，組長不愧是老江湖，許多見地是蘇易遠遠不及的。
「魏東流，這段時間出入小心些，」王佐雙眼微眯，又道，「還有，你得戴個定位器，以防萬一。」
「明白。」
雖然沒了隱私，但魏東流清楚輕重緩急，也沒有拒絕。
「頭兒，別忘了顏渴鹿。」一旁，蘇易提醒道，「若求龍之形龍之勢，那顏渴鹿可能也會成為被襲擊的目標。」
「顏渴鹿？」王佐呆了一呆，頷首道，「好，我立刻派人安排。」
「王佐，多謝了。」魏東流拍拍對方，面露感激，「要是沒你，我恐怕凶多吉少……」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他。」王佐洒然一笑，指了指蘇易，「要沒他，我們怕是現在還跟沒頭蒼蠅一樣在滿地亂轉呢~~」
「他？」
魏東流看一眼蘇易，滿臉疑惑。
一個二品造物師，能發揮什麼作用？
而聽王佐講完，他則是滿臉驚異，讚嘆不已：「英雄出少年啊，這小子，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看著花襯衫花褲衩滿身肥肉的魏東流，蘇易嘴角抽了抽：長大後我就成了伱？那我還是別長大吧~~
魏東流在身上摸索一陣，掏出一物：「為表感謝，這個就送給你了。」
蘇易接過，卻是個小巧風鈴。
風鈴上，排布道道豎狀符籙，線條變幻無定，如同人的心緒，剎那變化。
「——心通風鈴。」魏東流晃動風鈴，卻無半點聲息，「平時無聲，但當有人對你存有惡意時，風鈴就會作響。記住，心通風鈴不是萬能的，可以倚仗，但不能依賴，自身絕不能放棄警覺。否則，就跟我一樣了……」
他現身說法。
「謝謝魏大哥，這怎麼好意思……」蘇易雙眼一亮，稱呼立刻改了。
這絕對是個好東西！
能感知惡意，就能提前察覺危險，無論應對異人，抑或是異象，都是大有幫助。
當然，正如魏東流所說，心通風鈴絕非萬能，不能過於依賴，以至於自身喪失警覺。
「臭小子，有奶便是娘……」柳依晴在旁，小嘴撇了撇。
……
中午，特遣組開了個小會。
是對這場異象的總結，也重點表揚了蘇易，可惜是口惠而實不至，並沒有漲工資。
而且，蘇易清楚，這個小會的真正目的，——是警告。
魏東流的遇襲，不會是結束，甚至，可能是某樁事件的開始！
……
中午吃完飯，蘇易回到家中，擁抱兩地分居許久的共生生態。
天花板上，倒生樹依舊倒懸。
無根竹、安魂靈芝、大椿之枝則都成長了不少，拔出新筍，抽出新葉，冒出新枝，正在節節攀升。
它們的成長速度，遠勝於自然界中的同輩，仿佛時間加速！
「不錯，不錯……」
蘇易滿意點頭，不過，他事情太多，暫時沒空細細鑽研。
甚至，連柯爛棋局都扔到了一邊。
「嘶~~」
他閉眼端坐，忽然皺眉，倒抽一口涼氣，面露痛苦之色。
蘇易的靈魂，已然被「靈魂線程」割下一大片。
而那一片靈魂，則立刻和地煞指環連通，點亮「辟穀」的諸般玄妙，開始「先天胎息」。
蘇易的皮膜開始蠕動，毛孔一張一翕，如同巨大肺腑，吞吐著海量天地元炁，在體內輪轉，滋養血肉，強化體魄。
嘩~~
水流聲陣陣。
共生生態中，不止有天地元炁，亦有時光之息，草木之精，甚至有倒生樹取自星空暗面的虛空之力，林林種種，不一而論。
先天胎息，則是以鯨吞之勢吞噬，如同神話中的歸墟，不分種類，盡數吸納。
種種能量澆灌，則不止是滋養血肉，更是洗刷著蘇易的身體，居然進行著洗毛伐髓，令他脫胎換骨！
不多時，蘇易的體表浮現黑色泥垢，像是死皮，又像是凝固的血痂，堅硬無比。
蘇易洗了個澡。
但再過一會，身上卻又有泥垢了。
連續洗了三次澡，洗得差點脫皮，泥垢才少了許多。
「這辟穀，見效居然這麼快？」蘇易有些驚訝，又看了眼倒生樹，「是和共生生態形成了某種化學反應？」
他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不止身體輕盈許多，連腦袋都清明了不少。
蘇易舒活筋骨後，立刻著手正事。
——記錄材料。
筆尖在紙面上遊走的聲音不斷響起，但很多時候，才剛剛寫出幾個字，就被迅速劃掉，然後再重新開始。
蘇易微微皺眉：「嘿，比我想像中的還難一點……」
……
第二天，早上七點。
蘇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本以為，這個造物，自己已經爛熟於心，無需更改了。
但真正整理材料時，蘇易才發現，這頭靈猿，依舊存在許多不足。
「或許，這就是這頭赤尻馬猴的特點……永遠都缺一點，然後，每次思考，都能進步一點。」
蘇易暗暗稱奇。
這頭玄獸，和他以往任何一頭玄獸，都截然不同！
紙面上，則是一項項材料。
——掐指馬留的手指，相術詭面的頭顱，龍脈源石，星相倒影，斷卦梅花。
前兩者，是異獸器官。
掐指馬留是一種山君品相的靈猴，能掐會算，能趨吉避凶；相術詭面則更是一種特殊異獸，暗藏相術之道，能通過改變面目，來改變自身運勢。
後三者，則都是特殊材料。
龍脈源石，是一條龍脈起源處的石頭，其龍脈之形，會如同真龍吐珠般拱衛著龍脈源石，其中龍氣磅礴，幽深莫測。
星相倒影，是夜空中的群星，照映一處光滑山壁千百年光景，最終在山壁上留下的印痕。其中不止暗藏斗轉星移的規律，也有深不可測的星辰之力。
斷卦梅花並非真的梅花，而是麻衣一脈用來算卦的某種器物，需歷經數代，算卦無數，沾染靈性，才能真正得用。
蘇易看著幾樣材料，只有一個感覺。
——貴！
這些玩意，無一不是吞金獸，他只看看，都覺得肉痛。
「算了，一分錢，一分貨。」蘇易自我安慰，然後，編輯簡訊，發了出去。
他默默地計時。
一，二，三……
數到十五時，任芳菲的電話打了過來。
「蘇易，你這手筆是越來越大了……」她強忍著肝顫，半開玩笑地道，「地主家都快沒有餘糧了。」
蘇易微微一笑，言簡意賅地道：「上次捏造災厄年，才得了個地榜第二，一直心有不甘……這次，我想衝擊一下城榜第一。」
「城榜第一？」任芳菲瞪大了眼睛。
半晌，電話中，傳來她斬釘截鐵的聲音。
「這些材料不止貴，也確實不容易找……蘇易，給我兩周時間。」
「沒問題。」蘇易咧嘴一笑。
……
掛了電話，任芳菲陷入沉默。
半晌後，她忽然笑了。
「我這是，被人畫了個大餅？」任芳菲搖搖頭，哭笑不得。
作為一名領導，餵下屬吃餅，自然是常有的事。
任芳菲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畫了張大餅，而她居然心甘情願地吃了下去。
因為她知道，別人的大餅多是望梅止渴，但電話那頭的那位，他畫的餅，還真能成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