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文其實和季老也是認識的。

  只不過交集不多而已。

  如今季老竟然親自給他打電話，直截了當說了夏新東的事兒。

  還告訴夏博文，宋玉暖是他的孫女。

  季老爺子其實還很客氣，語氣也很溫和。

  夏博文不敢不當回事，其實他本來也沒想怎麼樣。

  也從沒覺得夏新東回來會認他這個父親。

  只怕對他也是恨之入骨的。

  夏博文坐在書房裡恍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

  宋玉暖和季老打完了招呼，就跑去和家裡人賣貨。

  進來的涼鞋和雨靴都賣光了。

  這回電話打過去，就能給發貨，按照目前的供應情況宋良又訂了一批，距離近，到的也快，這回沒用運輸公司，而是老宋頭趕著大馬車去拉的貨。

  拉了三次才拉回來。

  東面的倉房做了倉庫，裝的滿滿的，看著心裡就舒坦。

  宋玉暖心裡想，這也就是現在，篤定東西都能賣出去。如果十幾年以後，可就說不好了。

  如今宋老太也沒攏帳，準備等這一批貨都賣掉了之後才一起結帳。

  那時候也正好是月末，還可以給大傢伙開工資了。但是宋老太偷著告訴宋玉暖，家裡的錢不少了，儲蓄所的一千元準備蓋房子用，剩下的基本都是賺的，已經有六千五百元了。

  如果一直不花該有多好。

  如今就是這樣，花錢進貨，賣出去，周而復始，跟滾雪球一樣。

  宋玉暖讓奶奶準備好錢，說不上什麼時候就在縣城買店鋪了。

  宋老太和宋玉暖說，真要是買了店鋪，這個店鋪就寫宋玉暖的名字。

  宋玉暖笑眯眯的給推辭了，說自己年齡小，不著急，真要是買了房子，無論如何也要寫上奶奶的名字。

  是對奶奶辛勞一生的獎勵。

  隨後宋玉暖問老太太叫什麼名字。

  宋老太還愣了一下。

  從嫁進老宋家，一開始是宋家媳婦，然後就是宋家的，再就是宋良媽，然後就宋老太。

  她遲疑了一瞬，感覺心裡一股暖流湧出來，聲音有些哽咽的告訴宋玉暖，她的名字叫韓芝。

  宋玉暖忙誇讚名字真好聽。

  還說跟女英雄就差一個字，難怪小姑的歌曲那麼動人心呢，這都是有關聯的。

  宋老太直覺小暖是在信口開河，可她就是喜歡聽小暖說話。

  宋老太心裡想，她得多賺錢，說不得小暖就考上北都大學了呢。

  她得給小暖在北都買一個房子，要不然夏博文那一家子還不得狗眼看人低擔心小暖占他們家便宜去？

  到時候她家小暖有房子，他們也就不會害怕了吧。

  至於大孫子宋明波，她不覺得他能考上北都大學。

  還是小暖最有希望的。

  就是不知道北都的房子怎麼買，要不要戶口需要多少錢，現在她是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萬一到時候做不到，小暖該多失望啊。

  所以宋老太誰都沒和誰講，只是自己心裡打定了主意。

  而宋玉暖去的是紡織廠的大門口。

  流動服務站嘛，也不可能總在百貨大樓那裡。

  宋家人是趕在中午下班時候來的。

  此時帶來的貨已經賣了一多半了。

  現在廠子門口沒人，宋良又準備將服務站拉到百貨大樓門口去。

  阿盛看到宋玉暖，癟癟嘴，姐姐今天丟下他了，不過姐姐肯定是有急事，所以他忙去馬車那裡翻出一個飯盒來，裡面是一個個的水晶餃子，特別的精緻，說是趙麗給拿來的，她今天特意給小暖做的，用的澱粉皮，是蒸餃店準備推出來的新產品。

  每天就只賣五屜。

  幾個人分著吃了，其實宋玉暖已經吃完了，不過還是跟著吃了幾個，還別說，味道真不錯。

  是春韭菜加上雞蛋還有蝦仁，估計賣的不能便宜了。

  宋良說：「集貿市場已經動工了，趙麗說，這個集貿市場準備蓋三層樓，一樓都是店鋪，坐北朝南，寬敞明亮，小趙已經給留了一個好位置。」

  宋玉暖路過的時候看到了，那裡真的動工了。

  對了，還有大禮堂那邊好像也動工了。

  聽說是集體捐款，要不然也是修不起的。

  宋良去看宋玉暖。

  宋玉暖眨巴眨巴眼睛：「爸爸，你有啥話就說唄。」

  宋良說：「這個店鋪準備寫你的名字，就是買給你的。」

  宋玉暖一咧嘴，老爸這是提前沒有和奶奶商量呢，一會可能要挨揍。

  宋老太陰測測的說道：「小暖說了，這個店鋪寫韓芝的名字。」

  宋良愣住了：「韓芝是誰呀？怎麼能寫外人的名字？」

  宋老太咬牙切齒雙手掐腰：「韓芝是你媽！」

  隨後幾巴掌打過去，宋良忙抱著頭四處躲，宋玉暖和阿盛則是沒良心的哈哈大笑。

  這個年代還和後世不大一樣，基本女性嫁人了之後，就忽略了本來的名字。

  不像是在城裡上班的還好一點，農村可不就是這樣嗎？

  儘管是這樣，宋老太也是眉開眼笑的，心裡舒坦極了，自然而然幹勁十足。

  這目標一個接一個的，實際一個都沒實現呢，就感覺特別有奔頭。

  這回連香和夏桂蘭都沒來。

  不至於來這麼多人了。

  家裡還需要做衣服和褲子，還有加工頭花發卡等物。

  這個發箍是用鐵絲彎出來的。

  宋年給弄了一捆鐵絲，做了很多個，兩頭彎好，纏上毛線或者布條，配上蝴蝶結，漂亮極了。

  剛剛進入八十年代，女孩子們特別喜歡戴發箍戴頭花，喜歡給自己打扮的一朵花一樣。

  樣式很多，令人眼花繚亂。

  流動服務站的售賣車上，老宋家賣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品種也是越來越豐富。

  今天正好是周六，宋玉暖就和阿盛去一中接宋明波，順便和他聊一下家裡發生的事兒。

  宋明波背著書包，一邊走一邊聽宋玉暖嘚啵嘚啵，忽然就抹了一把眼淚。

  宋玉暖詫異的問：「大哥，你怎麼了？」

  不等宋明波說話，阿盛說：「我知道大哥怎麼了。」

  「他感覺自己是個外人，咱們都不帶他玩了。」

  「真的假的？」

  宋明波抓起了宋明盛，一把將他往天上扔，隨後又穩穩的接住。

  阿盛高興的嘎嘎笑。

  「再來再來！」

  宋明波說：「我就覺得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心裡就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