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聽到歌聲沒有？」有人勾肩搭背的走過來，聲音滿是醉意，「怪好聽的嘞，就是我聽不懂。」

  沈杳皺了皺眉，隱在黑暗裡，她並沒有聽到……

  「確實，挺縹緲的。」另一個人感嘆著，「應該是船家弄得驚喜吧？好睏，我怕是酒喝多了，哈哈。」

  「哎，這魚確實香，不愧是說帶了靈氣的魚，真是好東西。」

  「……」聲音逐漸遠去，沈杳面色冷淡，她聽不到半分歌聲，可能是沒吃魚的原因，透著窗子去看窗外，濃霧已經起來了，但是這次的霧卻不止是白色，還夾雜著夢幻的淡紫色。

  「酒醉」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們勾肩搭背著過來，又勾肩搭背著走出去，艙道里全是往甲板去的人，一個個面色帶著陶醉，眼神里仿佛籠罩了一層霧，或許，這種神態叫，「虔誠」。

  在人群的最後，沈杳看到了那個分神期的人，他似乎對此有些迷惑，抓著一個人似乎是想問他什麼，但是被抓住的人猛然甩開了他的手，怒罵了一句什麼。

  他的眼神短暫的和沈杳交錯，但是下一瞬他的眼神就變得逐漸混沌了起來，夾雜在混亂的人流里往甲板走。

  「姐……姐姐……」有細瘦的手拉住了沈杳的衣袖，她低頭，對上一雙烏黑的眸子，是一個小女孩，她臉上全是茫然，眼裡籠罩著眼淚，「媽媽…我找不到媽媽了。」

  沈杳頓了頓，那個宴會有小朋友嗎？

  「怎麼了？」她蹲下來，神色溫和，「怎麼找不到媽媽了？」

  「媽媽吃飯不帶我……說有酒。然後回來沒多久就又出去了，我跟著出來，好多人，我沒找到媽媽。」小女孩抹著眼淚，哭的抽抽噎噎，「他們都不理我，只有姐姐理我。」

  「沒有吃飯麼？」沈杳低下頭看小姑娘，問。

  「沒有……媽媽沒給我帶。」小女孩的肚子似乎是順應沈杳的問題，咕嚕響了一聲，沈杳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摸出半塊乾糧給她，「有點硬。你先吃點……」

  小女孩頓了頓，很顯然沒想到沈杳會給她食物，接過去的手都有些僵硬，沈杳盯著她看了幾秒，「媽媽長什麼樣？姐姐幫你找可以嗎？」

  「黑頭髮，眼睛很大，很漂亮。」小姑娘的形容詞非常廣泛，沈杳頓了頓，這讓她怎麼找，她看著低頭和乾糧奮戰的小姑娘，牙齒還挺尖。

  「那你在這裡乖乖等姐姐，姐姐幫你去找媽媽可好？」外面的霧越來越濃，沈杳還是要去看情況的，不可能一直照顧著一個小姑娘，她垂下眼好聲好氣商量，小姑娘抿了抿唇，聲音帶了幾分委屈似的，「姐姐，我怕。」

  沈杳：……

  她嘆了口氣，蹲下去把小姑娘抱起來，這個小女孩身體有些涼，被沈杳這麼抱也是一愣，「姐姐……」

  「姐姐有事。」沈杳嘆了口氣，對於小孩沒什麼辦法，「乖噢，安靜點別鬧，等忙完了就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好。」

  甲板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他們跪在地上，眼神混沌，恍惚間沈杳以為他們在拜神，她和小姑娘站在一群跪著的人里異常突兀，有「人」強硬的把他們按下去，「對神明尊敬一些！這是祭神的儀式！」

  沈杳嘆了口氣，跪下去的動作很不標準，但是好歹看上去是跪了，那人便放過了她倆，又在旁邊神神叨叨起來，不一會，便有人開始撲騰撲騰的磕起頭來，把自己磕的滿頭是血，然後往海里走。沈杳看著這一切，眼裡甚至稱得上冷淡。

  「姐姐，有人在唱歌，你聽到了嗎？」小姑娘湊近沈杳聲音低低，「好好聽，你聽不到嗎？」

  「我聽不到。」沈杳把小姑娘從懷裡放在一邊，「你在這裡躲好，如果找到媽媽了就記得來叫我。」

  「喔。」小姑娘一愣，看著沈杳的背影，她已經走到了船側似乎要找什麼東西或者等什麼人，表情一頓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叫了一句，「姐姐，你別丟下我，帶我走。」

  「還想騙我？」沈杳一邊和系統吐槽一邊看著小姑娘，她似乎真的是慌了一樣往沈杳這跑，與此同時她的表情也不像剛才一樣可憐巴巴了，反而帶了幾分兇惡。

  下一秒有風吹了過來，沈杳知曉是容景笙來救場了，便放任了自己往海水裡蹦，被那陣風裹挾著回到了張鑫的船。

  小姑娘站在原地，跺了跺腳，臉上不再是焦急恐慌，而是帶上了甜美的笑容，在她身後被迷惑的人的祭拜中她顯得格外詭異，「姐姐你怎麼能丟下我？我不讓他們跳海了，姐姐，你不要回去。」

  這都是些什麼事？沈杳面癱著一張臉，只是去查探一下情況就碰到了個裝人的妖怪，她面無表情的看小姑娘一眼，話沒說太絕，「你騙我，所以不要你有什麼關係？」

  「好吧。」小姑娘聳了聳肩膀竟然是直接跳了海，身形在接觸到海水的瞬間驟然變大，魚尾也顯了出來，她沉入海水之前笑眯眯的，「姐姐對我很好呢，我不想要那些玩伴了。我們到時候再見？」

  誰要和你再見，神經病程度堪比那魔神，沈杳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抓馬，轉頭看容景笙，「錢毅如何？」

  「被捆著。」容景笙面無表情的看著沈杳，下一秒嘆口氣，「師尊好受歡迎。」

  「我不是很需要這種受歡迎。」沈杳面無表情，走進錢毅的房間，他此時似乎是逐漸恢復了清明，看到沈杳和容景笙一同進來，「我這是咋了？」

  「差點進海了。」容景笙聲音平靜，對錢毅的疑問並不想解釋，滿心滿眼都是沈杳，「師尊，你可有受傷？」

  「沒有。」沈杳看容景笙那緊張的樣子，拍了拍他的狗頭，「鳥呢？」

  「鳥在桌子底下。」容景笙指著錢毅旁邊的桌子，「錢毅剛發瘋它就鑽進去了……」

  「咕！」沈杳剛湊近，海鳥就往後一躍，對著她發出鳴叫，一雙眼裡全是驚恐，它還是認識沈杳，知道沈杳對它沒有惡意，猶豫了一下，「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