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伊雲射出的炮彈在劃過五百米射程之後，擊在了鐵甲船的船舷上，由於鐵甲船比較大，伊雲瞄的又是大船的中心位置，就算炮彈有點偏差，也能擊中敵船，他這第一炮就是務必求中的，因為第一炮就打歪會很影響士氣。

炮彈撞在了厚達三毫米的鐵甲上，發出「碰」的一聲悶響，鐵甲瞬間凹陷下去一個大洞，然後炮彈穿甲而過，砸到了後面的甲板上，將甲板砸出一個足球大小的窟窿。

同一時間，詹姆發出的炮彈也劃過長空，落到了鐵甲船的前甲板上，那個地方沒有鐵甲，所以炮彈直接打在了甲板上，巨大的衝擊力沒有鐵板的阻隔，將船甲板上的木材擊得粉碎，飛射起來的碎木將一個倭寇「槍兵」擊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Wahahaha！Bingo！」詹姆歡叫起來。

伊雲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丫的倒底是英國人還是法國人？怎麼盡說英語。」

詹姆笑道：「我是一個喜歡說英語的法國人……」

伊云：「……」

這時伊雲的詹姆兩人的輔助炮兵都開始忙碌起來，幫他們的大炮清膛，換子銃，潑水冷卻炮管，準備施放第二炮，詹姆趁著這個機會拍了拍手，笑道：「大萌國出產的佛郎機炮真是不錯啊，質量比起咱們西歐產的加農炮毫不遜色。」

「廢話！」伊雲哼哼道：「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什麼都是外國的好，這個時代，大萌國的國產貨才是最棒的。」

詹姆聽不懂他在胡說些什麼世紀、外國、國產的，只好聳了聳肩，以為自己的大萌語沒有學到家。

這時候倭寇已經開始還擊了，鐵甲船的船首有兩個被鐵甲保護起來的炮台，看起來就像兩個方盒子，盒子里伸出長長的炮管。這兩根炮管同時閃亮起兩道火光，緊跟著炮彈划空聲響了起來。

「卧倒！」伊雲大聲叫道。

羅腿毛是卧倒得最快的一個，上次和伊雲在呆溪大戰，他一看到伊雲放炮就會卧倒，現在也一樣，對方剛剛一開炮，羅腿毛立即向著地上一趴，他麾下的五十名水匪也是一個比一個撲倒得快。但是五十名義烏銃兵卻沒什麼反應……義烏悍兵臨敵，豈有害怕的道理？這群悍兵居然一個個抱著火銃，傻乎乎地站著。

伊雲心叫不妙，這要是被擊中，馬上就要傷亡啊……老天保佑，千萬打不中……「咔嚓！」

一枚炮彈打在了船後部的甲板上，濺射開來許多碎木片，其中一片划傷了一名義烏兵，好在只傷了手臂，並不致命。另一枚炮彈則打偏了，雖然炮兵放出來的炮彈比普通人的準確許多，但距離遙遠的情況下，一樣有幾米的誤差，伊雲的船小，如果對方不瞄著船身的正中間打，是不那麼容易命中的。

這兩枚炮彈一過，倭寇鐵甲船上的炮兵也開始重新裝填，一兩分鐘之內是不用擔心再被炮擊了，伊雲趁機對著一群義烏兵罵道：「勇敢是好的，但是不分場合的勇敢是不對的，給我記住，對方開炮必須卧倒！」

「王爺，咱們義烏人沒有慫貨。」一個義烏兵憤憤地道：「臨敵絕不趴下。」

「放屁，和炮彈講什麼慫不慫？」伊雲怒道：「這是命令，下一次炮彈來了必須卧倒。」

「好吧！」義烏兵還是挺聽話的，雖然他們覺得伊雲的命令很「不合理」，但還是決定服從。

「詹姆，裝填完畢了，再次發炮。」伊雲跳起身來，又瞄準了對面的敵船，詹姆也和他一起瞄準：「轟，轟！」

兩聲炮響，兩顆炮彈居然都沒命中……原來這時候鐵甲船已經張滿了帆，還伸出了許多漿，伊雲這邊的水匪們也開始全力划起船來。兩艘船都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機動，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用炮彈準確命中，已經很困難了，和剛才的第一輪炮擊雙方都沒有準備不同。

上次呆溪之戰時伊雲的炮比較准，是因為呆溪里的流沙平緩，船速很慢，相對是在靜止的情況下發炮，就容易打中得多，這次在兩艘船都高速機動的情況下發炮，當真十分考驗炮兵的水平。

雙方乒乒乓乓地來回打了四五輪炮擊，命中率都低得可憐，伊雲基本就只打中了開始的那一炮，後來再也沒中過。倒是詹姆打中了三炮，看來他的炮術是經過專門練習的，並不僅僅是個「炮兵」的職業，還有豐富的炮擊經驗。

扶桑那邊發過來的炮彈命中率也不行，只有兩枚擊中了甲板，甲板上打出了兩個大洞，但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

這時伊雲的關船一邊放著炮，一邊向著南邊的礁石群駛去，李華梅的船就藏在那裡，要到了那裡才能讓李華梅出場來偷襲，但是現在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並不能完全吸引倭寇的注意力，伊雲看到對方的銃兵們全都抱著鐵炮（扶桑人稱呼火銃的方法），很認真地看著旁邊的海面，李華梅的船衝出來也未必可以順利地靠近敵船，會被這些火銃兵集中火力打擊。

「這樣打下去沒什麼實際意義，我們要更靠近一些，迫使對方的火銃兵也參戰！」伊雲大聲叫道：「羅腿毛，保持T型位，讓敵船與我們的船距離接近到兩百米以內，辦得到嗎？」

「當然辦得到！」羅腿毛嘿嘿笑道：「就憑著咱們船小靈活，什麼怪動作我都做得到。」他對著旁邊的水匪們做了幾個手勢，大聲道：「要拉近距離了，孩兒們給我小心點。」

伊雲也對義烏兵大叫了起來：「小心，要拉近距離了，火銃裝填好！」

兩艘船開始在羅腿毛的控制之下越來越近，一旦開始靠近，大炮的命中率陡然提高，雖然兩艘船上都只能一次射出兩顆炮彈，但是命中率提高的情況下，兩顆炮彈也挺嚇人的。任何血肉之軀只要被炮彈沾一下就會被撕成碎片，每個人都只能祈禱炮彈不要落到自己身上。

開始靠近到三百米距離時，伊雲的炮彈已經可以準確地命中敵船，幾乎無一落空，每一炮都會在敵船上面鑽出一個大洞，帶起一蓬木屑。而倭寇的兩名炮兵也連續擊中了伊雲的關船好幾炮，有兩個水匪被打傷了，一名義烏兵重傷，還好伊雲趕緊轉職成「名醫」，將他們的命救了回來。

當兩船靠近到接近兩百米時，大炮幾乎不太需要瞄準，只要對著對面的船平射，就能輕易打中，雙方的士兵在大炮的威脅下，都開始有點動搖。扶桑的士兵全都縮進了鐵甲後面，但是他們也知道，三毫米厚的鐵甲只能抵擋弓箭，連火銃都擋不住，別說炮彈了，躲在鐵甲後面也是不安全的，因此心中都有些惴惴。

伊雲這邊的水匪們也有點慫，每個人都趴在甲板上不敢擔頭。這種時候義烏悍卒的威勢就開始顯現了，雖然他們按伊雲的命令趴在甲板上，但絲毫不見他們臉上的驚懼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情緒，彷彿拚命是件很光榮的事一樣，面對越來越近的敵方大炮，他們都有一種要跳起來反抗的衝動。

銃兵對射，要的就是這種氣勢！

像美國南北戰爭時期打仗，就是兩軍排成隊，在軍樂聲中邁著整齊的步子向前走，走到很近地方之後，用火銃把對方給斃掉，哪一邊先承受不了這種心理壓力，哪一邊就會先崩潰。這是火銃還不先進的時候，熱兵器戰爭必然經歷的過程。

這種排隊槍斃的打法，最重要的就是士兵的勇氣。而義烏悍兵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氣，在這一點上，扶桑銃兵拍馬也趕不上。

兩船相距剛剛進入兩百米射程，扶桑銃兵還在探頭探腦地猶豫著要不要在炮火的壓制下探出頭來時，義烏銃兵突然大吼一聲，一起跳了起來。

「集中火力……射擊對方的炮台！」伊雲大聲下令。

「是！」

「遵命！」

「狙擊！」

義烏兵同時大吼了一聲，五十把火銃一起瞄準了扶桑的艦首大炮，紅光亮成一片，五十把火銃同時轟鳴，「狙擊」技能同時施放了出去。

一時之間，漫天都是一文彈划空的聲音，扶桑的炮台是被鐵甲覆蓋著的隱藏式炮台，但是三毫米厚的鐵甲並不足以抵擋火銃的轟擊。亂銃轟擊之下，炮台前面的鐵甲上發出一聲叮叮噹噹，乒乒乓乓的聲音，許多一文彈連續不斷地擊打在鐵甲上，鑽出許多小指頭大小的孔洞。

躲在炮台裡面裝填炮彈的「炮兵」，一瞬間也不知道被多少顆一文彈擊中，兩門艦首炮居然同時啞火。

這一下真是把扶桑人給搞呆了，他們和大萌國的官兵交過不少次手，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在大萌國見到過如此多的「銃兵」，大萌國的士兵偶爾也會使用火銃，但是都是沒有職業的普通人玩銃，命中力和威力都很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中。

今兒個這是怎麼了？一瞬間鑽出五十名「銃兵」，一輪排槍就殺了已方的炮兵……這下可慘了。一名扶桑的武士大叫起來：「咱們也轟他們的炮台……銃兵！」

（未完待續）